那三條氣勢滔天的雷劫之蛇,最終在眾人齊心協力的抵抗下被消滅掉了。


    此刻,高空中那九頭怪蛇法陣開始搖晃起來,忽暗忽明,似乎其中的陣法之力已經耗盡,漸漸化作虛影消失不見。


    沒了陣法之力的召喚,高空上的劫雷之潮也風卷殘雲般散去。


    躲在劫雷之潮後麵的黑陽又露出了它孤傲的臉龐。


    一如既往的獨霸天空,黑色的它依舊散出耀目的光芒,籠罩著遺忘之地內的每一個角落。


    見雷劫之威散去,忘憂穀前一眾人才真的鬆下一口氣。


    “徐陽,你還好吧。這次試煉真是太驚險了,等回到天鬼宗,你一定要好好修養一段時間。”木槿關切地問道。


    “我還好,隻是你使出耗費壽元的血魂秘法,才真是讓人擔心。”徐陽回答道,看向木槿的目光中閃爍著憐愛。


    “也不隻有壞的一麵,經過這一役,讓我對自身的功體極限有了更清楚的認知和了解。假以時日,我有信心將修為突破到真丹境。丟失的那一點壽元就不算什麽了。回去後,我一定親自下廚,做一桌美味給你補一補。”


    “那正是我期待的。”徐陽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他的胃早已被眼前的這個女孩抓住了,心也一並被其抓住了。


    “終於結束了,等回到忘憂穀,咱們去白老板的酒鋪裏好好吃上一頓酒。”屠夫老狠伸出大手拍著獵戶大力的肩頭說道。


    “一言為定,這次你可不能耍賴。每人一壇,不醉不歸。”獵戶大力爽朗地回答道。


    那語氣中透出的迫不及待,仿佛他二人是酒鬼一般。


    一旁的酒鬼蕭聽罷,故意輕咳了兩聲。似乎沒有邀請他這個真正的酒鬼,就不能算是真正的酒席。


    酒席上就要有酒鬼才喝得痛快。


    “歡迎這裏的所有人一起去我的小酒館做客,這一次我請客,大家一醉方休。”白老板朗聲說道,美目自然地朝著酒鬼蕭身上一瞥。


    酒鬼蕭尷尬地一笑,說道:“我欠你的酒錢,十天內一定還上。”


    “除非你戒了酒,否則,就永遠還不清。”白老板戲謔道。


    說完,白老板咯咯地笑了起來,胸前一對玉兔亂顫。


    成熟女人笑起來總是會透出別有味道的魅力,如陳酒,光是聞一聞都會讓人心動。


    其他人聞言也跟著一起哈哈大笑。


    酒鬼蕭摸了摸自己的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要是徒弟小雨點還在身邊就好了,小雨點總會及時的幫我這個師傅籌到酒錢的。”他的心中不免想起自己的徒弟小雨點。


    更重要的是,沒了徒弟,喝醉的時候,沒有人能認真地聽酒鬼蕭說酒話了。


    那也是一種情趣,是他們師徒二人之間的獨有的情趣,比酒本身更醉人。


    眾人相互打趣,享受著劫後餘生的喜悅和幸福,其樂融融,宛如一家人。


    活著就是幸福,更幸福的是與合得來的人一起活著。


    “大家都沒事就好,這次還真要多謝天鬼宗的白堂主特意趕來援助。”老村長林八弟一捋下巴上的銀須,笑容堆起一臉的皺紋,作揖道謝。


    “老村長您客氣了。咱們這一次是互相幫助,不必言謝。能抵過這一劫,都是大家齊心協力的結果。等這次我回去天鬼宗,一定將忘憂穀之事向宗內稟報。我天鬼宗願和忘憂穀結成聯盟,共同維護雙方在遺忘之地的利益。”白少傑回答道。


    “忘憂穀當然求之不得。”


    ……


    幽風尊者金峰卻表現得相對冷靜,他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隻是淡淡地微笑。


    他幾步來到還在昏迷中的小紅燭身前,問道:“這小姑娘的情況怎麽樣了?她叫什麽名字?”


    “她是小紅燭,但她好像失去了大部分的記憶,具體的身世她自己也說不清楚。之前,他的一個朋友為了保護他,死在了她的麵前。可能是受了些刺激,還在昏迷中。”木槿介紹道。


    此刻的小紅燭,靜靜地躺在地上,雙眸緊閉,睫毛如簾。她的身下不知什麽時候被人墊了一塊幹淨的花毯。


    幽風尊者看著小紅燭,雙眸中閃出一抹金色,神識秘法悄然探出。


    “這叫做紅燭的小姑娘堪堪真丹境的修為,但其身上怎麽會有冥族血脈的波動,而且沒看錯的話,應該是罕見的冥界皇族血統。”幽風尊者心中驚訝道。


    這不禁讓他想起最近百年來,冥帝皇族中發生的事情。


    百餘年前,上一任冥帝無故失蹤。


    之後,便是新一任冥帝登基。


    接下來,就是冥界皇族內部的大清洗。


    凡是和上一任冥帝有密切關係的皇族宗親,無不被定下諸如謀反的不赦之罪,按律殺之。


    再後,就是對前朝臣子的清洗。


    那些對上一任冥帝忠心耿耿的文臣武將,不是處死,就是被貶去官職,流放偏遠之地。


    幽風尊者就是在這一次的清洗風暴中,被革去職務遣到了這遺忘之地,做了幽風山的主事。原因是他涉嫌失職,讓一名被緝拿的要犯從他的手中逃走掉了。


    當時,的確是他沒有全力抓捕。因為這犯人曾經也是一位冥將,而且和他的關係不錯。


    這位冥將隻是不經意間發了一句牢騷,卻被密探通報了上去,就給定了個蓄意謀反的罪名。他不認為這位曾經的同僚會真的謀反。


    但最終逃走的那位冥將還是被冥帝派出的人捉了回去,經審問並未發現和金峰有所關聯。不然,恐怕隨便定個一同謀反的罪名,他也被施以極刑了。


    這位新任冥帝的做事風格,就是斬草除根,毫不憐憫。


    百年來明裏或暗地裏誅殺異己的活動始終沒有停止。眼前這叫做紅燭的小姑娘如果真是被清洗的對象,恐怕就是逃過了今日,也難逃不停地追殺。


    想到這裏,幽風尊者麵露同情之色,無奈地搖了搖頭。


    “敢問英雄大名,也讓老朽記住英雄的名號,我忘憂穀來日必報答今日之恩。”此時,林八弟走過來,鄭重地說道。


    “名字隻是一個記號,你可以叫我小金。我就住在距離此地幾百裏外的幽風山上,咱們也算是鄰居。”幽風尊者回答道。


    “您是…..哦,小金。”林八弟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林八弟一下就猜出了幽風尊者的身份。但林八弟早就聽說,幽風山上的幽風尊者是冥帝委派到這遺忘之地內的主事。今日,幽風尊者出手幫助他們就是違背了冥帝的法旨。還是不要說破身份為好,以便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幽風尊者點點頭。


    ……


    徐陽等人和幽風尊者交談得熱絡。


    另外一邊的幽界三宮六人就有些尷尬了。


    此時此刻,他們六人再想追殺小紅燭,幾乎就是以卵擊石,隻能承認任務失敗。


    “我們先把冥將和三位鬼將大人弄回去再說吧。”洛雨低聲說道。


    “就是不知道對麵的幾人答不答應,我們沒有實力和他們講條件。”尹風說道。


    “去問問不就知道了,怎麽說三位鬼將大人也是出了力的,他們應該不會再為難咱們。”星豹說道。


    之後,星虎走上前去,一拱手,說道:“打擾諸位了,請問我們能不能先把昏迷中的冥將和鬼將四人帶走。”


    “當然可以。我答應過你們,隻要你們放棄追殺任務,不要再找忘憂穀的麻煩,就可以離開這裏。”程綠衣回答道。


    “多謝。”


    正當幽界三宮的六人準備把冥將天風,鬼將青牛,鬼將厲角和鬼將紫獅抬走的時候。


    高空中那孤傲地黑陽上悄悄地映出一顆蛇目虛影。隨即,蛇目上那琥珀色的,豎線狀的瞳孔突然變得渾圓。


    黑陽一陣劇烈搖晃,整個天地為之猛地一顫。


    下一刻,那孤傲的黑陽中竟然投射出一條九首怪蛇的虛影,足有百丈。


    虛影漸漸變得凝實如真。


    它九顆蛇首的外形各不相同,或黃金澆鑄,或幹枯朽木,或透徹冰晶,或燃起赤火,或堅硬岩石,或詭異獨角,或恐怖單目……,


    但這一次不再是之前陣法中那般的鬼氣所凝,看上去像是肉身一樣的真實存在。


    “是九蛇聖像!”幽風尊者驚呼一聲,一向鎮定的他臉上也露出十分畏懼之色。


    忽然,一股比山海更宏大不知多少倍的壓迫之力從高空之上傾泄翻滾下來。


    天地之間一下就被塞得滿滿當當。


    忘憂穀前的眾人,隻覺得呼吸一滯,瞬間如同被鑄在鐵塊中一般。


    “沙沙——”


    天地間充斥著一種奇怪的聲音,似乎來自遙遠的地獄,又似乎近在眼前。


    聽在眾人耳中,卻猶如死亡喪鍾。


    無情,冷血,攝人神魂,傳遞恐怖。


    眾人心中剛剛劫後餘生的喜悅被突如其來的變化一掃而光。


    他們驚恐的眼神,恍如被忽然吹起來的氣泡,透著極度無助和恐慌。


    他們的時間如同被定格了一般,呼吸都停止了,言語也不能,更別說催動紫府和經絡中的法力。


    這九蛇聖像投射下來的不僅僅是強大無比的威壓,其內更包含著恐怖的時間法則之力。


    法則之力就是界麵構成的各自基本法則。諸如,時間法則,空間法則,速度法則,力量法則……


    雖然這股法則之力在這遺忘之地的小界麵內不能淋漓的發揮。但其恐怖的威能,是徐陽等人完全不能理解的存在。


    就是幽風尊者擁有天劫境的強大修為。在這法則之力的作用下,也是難以逾越。他的手不停地發抖,甚至握不緊手中的金虎槍。


    這就是被稱為死神的冥帝的恐怖。


    等待眾人的似乎隻有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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