豚靈島東側,是豚靈族休養生息的地方。


    一大片茁壯的莊稼將眼前的大地染成了綠油油的顏色。輕風掠過,波動的麥浪好似多情微風下少女擺動的裙裝,美好且充滿活力。一帶白水如同母親的臂彎,擁抱著這一大片農田。河道旁,一架高大的圓形木竹水車正“吱吱呀呀”地彈奏著田園歌謠。一汩汩白水從河道中被引出,她們跳著歡快地舞蹈,排著隊流入田間的水渠中。


    田埂邊上,幾位身穿粗布衣衫,皮膚黝黑的莊稼漢正坐在一架簡陋的遮陽竹棚下,一邊擦著汗,一邊聊天。


    “看上去,莊稼的長勢不錯。”


    “嗯,就等大豐收了。”


    “即便今年出海能捕到的魚鮮很少,咱們寨子也不至於餓肚子了。”


    “這要感謝族長大人心裏有數,從中元大陸學來農耕的技能讓咱們經營了這大片的農田。”


    “真沒想到,我們豚靈族的族人世代都是漁民,這突然做了農夫也是蠻不錯的。”


    “也不知海裏魚鮮數量什麽時候能恢複,糧食雖然能吃飽,可我還是更喜歡魚鮮的味道。”


    ……


    就在這時,離田邊不太遠的,一條比較寬大的土路上,來了一隊車馬。


    前麵帶路的是兩個騎在黑馬上的壯漢,後麵緊跟六輛或載人或裝滿貨箱的馬車。每輛馬車上都插著杏黃色的旗子。旗子上惹眼的鯊魚圖騰,迎風扭動不已,恍如真鯊般呲牙咧嘴。


    車隊行進的速度很快,後麵拖起一條醜陋的塵土黃龍。狂躁的馬蹄聲和車軲轆幹燥的碾壓聲糾結在一起,打破了天地間原本的祥和。


    ……


    正在田埂邊休憩的幾個農夫循聲望去,當他們看到車隊中的鯊魚旗幟後,臉色驟然變得難看。


    “是鯊齒族的人,看情形,他們應該是去咱們大寨的方向。”


    “這些人真是讓人厭惡,白白占了大片的島嶼不說,還要和我們搶海裏的魚類資源。”


    “我聽說前幾天他們的船又跑到東邊來捕魚,還打傷了我們的人,不知道這些家夥又來搞什麽?”


    “有族長大人和我們豚靈族的千百勇士在,就這幾個鯊齒族的人也鬧不出什麽名堂。”


    ……


    豚靈族部落的大營帳中。


    一頭銀發,身穿青袍的老族長“雲諾”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在他的身後左右位置,各站立著三名身材高大,相貌端正的豚靈族勇士。


    每個勇士的腰間都佩著帶鞘的戰刀,他們的手始終緊緊按在腰刀的刀柄上,目光中盡是肅色。


    “雲諾”族長對麵的一把椅子上,坐著一個人。是一個長了一副鯊魚模樣臉頰的怪人,那怪人的身後站著一位光頭男子。正是剛剛趕來豚靈族的鯊隆和光頭和尚。


    “雲諾,我鯊隆今天不請自來,你不會不歡迎吧。”鯊隆說著,淩冽如刃眼神一掃雲諾身後的六位帶刀勇士,不露怯,反立威。


    “哼哼。”雲諾冷笑了一下,然後回答道:“我豚靈族勇士手中的刀隻砍那些不守信用的野蠻賊人。算上這一次,你一共來我這裏三次。第一次,那時我好心收留你鯊齒族在豚靈島上,你卻非要和我鬥個不死不休。第二次,半年前東海之濱海域的魚鮮資源陡然減少。你興師動眾從我這裏要去幹魚和鮮貨各十擔,臨走還偷走我部族的三條船。你來的哪一次不是做賊,難道還讓我歡迎你嗎?”


    “哼!”鯊魚臉一聽雲諾說自己是賊人,臉色一緊,右手按住的椅子扶手被他抓的吱吱作響,整個人就要發狂站起來。


    他身後的光頭和尚見狀,連忙伸出一隻手按在鯊魚臉的肩頭上。隨即手掌之上傳來一股小山般的巨力壓迫在鯊魚臉的肩頭,將其躍躍欲試的身體按在了原處。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這次來,我們是來送禮的。”不待鯊魚臉回答,光頭和尚搶先插話道。


    “是送禮。”鯊魚臉大聲補充道,語氣中絲毫沒有要送禮的客氣勁兒,聽上去倒更像是來收租的。


    雲諾也是活了大幾十歲的人,豈不知鯊魚臉這種狂妄自大的家夥怎麽會平白無故給他送禮,多半是沒安好心。於是岔開話題道:“前兩天,幾個鯊齒族人偷跑來島嶼東岸捕魚,還動手打傷了我的族人,先把這件事講清楚再說其它。”


    “這件事就由我來解釋吧,我是鯊隆的二叔,剛出遠門回來,大家都叫我海和尚。”光頭和尚微微抱拳說道。


    “海和尚?東海眾多靈族部落中什麽時候有吃素拜佛的信徒了,閣下不會真的隻吃素吧。”雲諾一看對麵這人身上全無半點佛家的端莊氣度,便知這人是個假和尚。


    “族長大人說話真是有趣,和尚隻是我自己起的名字。本人該吃素的時候吃素,該吃肉的時候吃肉。我們這一次來,的確是來吃肉喝酒的。因為,豚靈族和鯊齒族要有大喜之事了。”


    雲諾一聽,不但沒有絲毫開心的期許,反而眉頭微蹙。心中暗忖,哪來什麽喜事,除非鯊齒族從這島上遷走。看這人的樣子,修為應該和自己一樣是元魂境。一個鯊隆都已經十分棘手。如今他來了強大的幫手,定會得寸進尺。待聽你如何說,我雲諾也不是好欺負的。


    想到此處,雲諾也不應答,幹脆微眯著眼睛,盯著對方,似立威,又似等待後發製人的機會。


    光頭和尚見對麵不答話,隻是冷眼看著自己,厚著臉皮說道:“還是讓我先解釋一下吧,以免傷了大家的和氣。”


    那廝嘴角擠出一絲笑意,頓了頓,繼續說道:“現在,鯊齒族和豚靈族共同生活在這島上。按著東海眾多部落的傳統生活方式和各自獨立的信仰,不同的部落是不可能在一個島上同時存在的。信仰的不同,終會帶來殺戮。前幾天在島嶼東側發生的搶漁傷人事件就是一個縮影。在東海,如果食物不夠,就去掠奪其他部落的食物,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鯊齒族和豚靈族聯姻,這樣,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以後也就不會發生不愉快的事情了。”


    光頭和尚的話聽在老族長雲諾耳中,猶如一記平地驚雷。渾身一顫,心中暗罵道:“莫不是鯊隆惦記上了我那寶貝女兒?”


    “我要娶你的女兒雲巧兒為妻,聘禮我都帶來了,整整四馬車的東海寶藏,他可以做媒人。”鯊魚臉見雲諾不回答,搶先說道,並用手一指旁邊的光頭。


    此時的鯊魚臉早已忘記之前和光頭商議好的入贅豚靈族的計劃,在他心中娶豚靈族的聖女為妻都是對他鯊齒族祖先的不敬,又怎麽會屈膝入贅。


    東海各部族之間偶有聯姻,但通常都是將對方部落的女人納為小妾。尤其是族長,隻有娶自己部族的女人為妻,才能保證後代繼承人血脈的純正。部落族長與其他部落女人所生的孩子是沒有資格再繼承族長之位的。


    雲諾一聽,眼珠子差點沒氣得掉出來,頓時勃然大怒,用手指著對麵的二人厲聲說道:“休想,你們一個要娶,一個做媒,和搶親有什麽區別。況且,我那唯一的女兒是豚靈族聖女,豈可隨便嫁與外人。”


    “雲諾老兒,我能娶你的女兒為妻,已經是我鯊隆能做到的最大讓步了。如果你拒絕,就是對我鯊隆和整個鯊齒族的侮辱,就等於是對我鯊齒族宣戰。”


    鯊魚臉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火氣,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順勢“啪”地一掌按在了下麵的椅子上。


    那黃木做的椅子本來堅固無比,被他這一拍,猶如枯草一般不堪,頓時碎了一地的木屑。


    “倉啷——”


    雲諾左右的六位豚靈族勇士,齊齊腰刀出鞘,體表鬥氣翻滾,就等老族長一聲令下,手起刀落。


    老族長雲諾一擺手,並沒有讓身後的六人動手。


    對方鯊魚臉的修為雖然隻有真丹境巔峰,但一身邪術,真正的戰力不讓元魂境第一層修為的修士。而那光頭和尚明顯是元魂境的修為。


    這六名勇士雖然是豚靈族中的精英戰力,也不過堪堪真丹境第一層的修為,而他們六人的擅長的是布陣迎敵。雙方還在營帳之中,空間狹小,無法發揮他六人的優勢。所以,這六人現在衝過去,難免吃虧。


    老族長雲諾本身就是元魂境第一層的修為。一對一,他並不膽怯。


    “讓我來領教一下族長大人的手段吧。”


    不等鯊魚臉出手,光頭和尚如幽靈般一步跨出,單拳向前搗出,拳頭表麵黑風一卷,鯊齒拳出擊。隨即幻出一隻怒口翻浪的黑鯊虛影,直撲對麵。


    “休要撒野!”


    老族長雲諾見狀,雙目一瞪,同樣一步跨出,單掌迎著對方襲來的招式一翻,掌心之上藍芒閃爍,乍現一團藍水漩渦。


    二者一觸,那藍水一旋,順勢將黑鯊衝擊的勢頭向外一旋,勁道瞬間卸去了小半。


    雲諾老當益壯,眼明手快,手腕一轉,再向前一推,掌心中飛速旋轉的藍水中隱約可見一隻盤旋戲水的靈豚虛影。一股如鏡子般戲法,將對方的力道全然彈射了回去。此招正是他豚靈族獨有的“靈豚戲水”掌法,擅長以柔克剛,借力打力。


    對麵的光頭頓感反饋回來的千斤力道。但其臉上毫無驚訝之色,嘴角一瞥,仿佛看出對方招數的端倪,索性撤去拳頭上的鯊流之術。


    緊接著,光頭機敏地以拳化掌,向前一拍。


    見招拆招,雲諾單掌向前一迎。


    “啪——”


    二人單掌相擊,發出一聲脆響。


    就在二人掌勁對撞,要比拚內在功體底蘊的一刻,那光頭突然掌勁向後一撤。眼神中顯出一絲詭色,然後冷然說道:“老族長,我們是來提親的,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候,你不妨好好考慮考慮。”


    雲諾見對方停手,便也撤去掌中力道,但覺得自己的手掌好像被錐子刺了一下。


    待其翻掌一看,中指內側多了一個針眼,而針眼周圍已經一片紫黑。


    “這廝……有毒!”雲諾咬著牙根說道。


    而對麵的光頭若無其事的將剛才擊出的手掌往身後一背,中指上一個鯊魚形狀的銀色指環,其內側剛好有一個尖銳的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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