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第二天又被叫去聽玄理,一上午頭昏腦脹的坐在紗帳後,思考著‘我為什麽會在這裏聽這種根本聽不懂的東西’。好在樂平郡王殿下貌美無雙,舉止嫻雅,聲音悅耳,欣賞他這位‘玉人’,也很能消磨時間。


    不過,她雖然不喜歡過於斯文的清談,但也不意味著她喜歡暴烈的擊鞠。


    所謂擊鞠就是打馬球。據說對訓練騎兵有好處,自然被袁克己所愛。這次妹夫來了,又介紹給他,兩人各找了十個人,組成兩隊,開賽。


    場地是用油澆灌的,平整如鏡麵,馬跑在上麵,不起煙塵。


    等墨竹到的時候,他們已經玩了一回合了,兩人賽的正起勁,誰也沒發現墨竹來了。


    她早上起來後閑來無事,便去找丈夫,結果一打聽,說他又被大公子找去了。墨竹在花園裏轉了圈,聽到這邊陣陣鼓聲,好奇之下就過來瞧一瞧,看他們到底在做什麽。


    數馬奔騰,氣勢洶湧。她正從人群中,尋找丈夫的身影,就見一個拳頭大的木球飛起,直中一人頭部,那人哇啊一聲,當即墜馬,他顧不得傷痛,趕緊爬著逃離馬蹄踩踏的地方。墨竹見那人指縫裏都是血,不過周圍的人,似乎對他並不上心,隻讓他一個人退下了,可見不是袁克己或許懷卿。


    “這也太危險了……”連袁克己都覺得像樂平郡王那樣羸弱纖麗的人,侃侃而談玄學是美的,那麽他肯定知道他跟懷卿玩這種‘粗暴’的遊戲是與當世的審美背道而馳。


    騎馬擊鞠的眾人未因有人落馬耽擱,稍作休憩,就又掄起彎月似的球杖開始擊球了。墨竹在不停穿梭的人影中,發現了丈夫,他陷入幾個人的圍攻中,才俯身將木球重重擊出,就見身側一人來襲,他躲閃不及,雙手一鬆,竟掉下馬來。


    墨竹嚇的呼吸一窒,驚恐的瞪大眼睛。就算她不是偷偷溜進來,而是光明正大被邀請旁觀的,丈夫落馬了,她也不能跑進球場探望。男人間遊戲,偶爾受傷,媳婦就哭哭啼啼的跑進去,會丟盡彼此的臉麵。


    這時,何懷卿杵著球杖站起來,與馬上的袁克己說了什麽。袁克己點了點頭,便下馬來,兩人一齊朝休息台走去了。


    墨竹見丈夫沒事,心有餘悸的拍了拍心口,默默數著離開的日子,隻盼快點回雲州去,否則在家裏,指不定還要發生什麽無法預料的事。


    “小姐……夫人讓您過去一趟。”這時紫琴貓著腰低聲道:“夫人找您好半天了。”


    墨竹心裏奇怪,她以為母親不會再跟她說話了,她回家數日,除了那天聽父親和郡王清談,她們見過一次麵,母親從未表達過她的關心。


    她惴惴不安的到了母親住的院子,進去後,見屋內冷冷清清,沒有幾個丫鬟侍候,偶有清風穿堂而過,吹的墨竹心裏發慌。她往內室走去,見母親坐在梳妝台前,目光呆滯的看著鏡中的影子,表情落寞,全無往日奪目的光彩。


    “……娘……”墨竹喚了聲。


    魏暮雲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呆了呆,忽而笑道:“韶華易逝……娘真的老了……”


    難道是看見年輕貌美的樂平郡王,有感而發?墨竹相信魏暮雲也不喜歡聽假惺惺的話:“不同年齡有不同的美……我們也沒有您雍容的風姿。”


    魏暮雲輕笑道:“可看不出來你原來能說會道的。”頓了頓,悠悠的感慨:“……想想也是,要不然你怎麽會把庶族和士族捏合到一起。”


    果然是找她談士庶通婚的事。墨竹做出認罪伏法的模樣:“娘,我知道您怨我,可我也是情非得已。都是女人,您應該能體諒我的難處。”


    魏暮雲聽聞,低頭良久無言。女兒家,生出來就是用來聯姻的,她有一樁父母之命的婚姻,能夠體諒墨竹的難處:“我不怪你,是你哥哥沒用,是何家狗膽包天……”


    墨竹心放回肚子裏了,可既然母親不怪她嫁給庶族,怎麽這麽久不見她呢?


    魏暮雲道:“我聽說你回到家裏後,一直沒與何懷卿團聚。你是不是厭極了他?”既然是被迫成婚,想必對何懷卿深惡痛絕。


    “這……我不和他團聚,是因為哥哥說,家裏有規矩不許出嫁的女兒跟丈夫同房。”墨竹小心翼翼的替懷卿挽救形象:“懷卿待我非常好,他雖然是庶族,但為人並不像咱們想的那樣粗鄙,連哥哥對他也是讚不絕口,覺得他能成一番事業。”


    魏暮雲謔的一下站起來,逼近墨竹,抬起她的下巴,恨鐵不成鋼的道:“你還真打算跟他做夫妻?你……你對得起你母……你姑母的養育之恩嗎?”差點說錯了話,幸好改的及時。


    怎麽扯到姑母那去了?她從小長在裴家,是說裴家主母對她的關懷麽。墨竹道:“姑母雖然把我養大,但我是您的女兒,娘,我覺得我嫁給何懷卿還是值得的,他們家能為袁家謀好處,對得起家族。我跟他好好生活,舉案齊眉,幸福美滿,也是對得起您啊。難道您希望您的女兒不幸麽……”


    “傻,你可真傻……”簡直跟你的母親一樣傻。魏暮雲恍惚間又看到那人的端麗容顏,聽了墨竹一席蠢話,卻生不起氣來,隻覺得心疼,一如當年。


    她失落的跌坐回椅子上,輕歎著。


    墨竹期待母親讓她趕緊退下,一邊涼快去。沒想到就聽母親道:“娘心裏不舒服,你留下陪娘喝兩杯解解愁。”


    “……是。”


    借酒澆愁愁更愁,墨竹雖飲的果酒,但不一會,酒勁上來,她不僅雙頰發燙,連心裏也熱乎乎的。魏暮雲更是髻散釵斜,雙眸迷離,再添幾分慵懶的風情。她見墨竹酒盞空了,親自提起銀壺,傾倒出一縷淺紫色的細流。她倆飲了葡萄酒,這回換石榴酒喝。


    魏暮雲越瞧越覺得眼前的墨竹,氣質像大長公主,不禁端著酒杯,迷迷蒙蒙的苦笑道:“長的柔柔弱弱,其實最有主意,旁人都當你是天真無邪的金枝玉葉,誰知道你能做出那般驚世駭俗的事……”


    士庶通婚,確實驚世駭俗,墨竹並沒懷疑母親說的不是自己:“……論驚世駭俗,哥哥一馬當先,我不過是跟在他身後,聽他吩咐。”


    魏暮雲撫了撫頭上的發簪,帶著幾分醉態的笑道:“我生了他,卻沒養過他一天。他由奶娘嬤嬤們照看著,每天早上領來請個安,再大些識字讀書,就更見不到幾麵了。等戰亂之後,我才發現,這孩子變得我越加不認識了……”


    墨竹鬥起膽子,試探道:“那我呢?”


    她根本不是她生的,她從沒生過女兒。當初為了替懷孕的大長公主隱瞞,她們一早就商量好,把孩子生下來冒充袁家骨血養大。計劃很順利,她假稱回皇都探望生病的大長公主,在路上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在娘家待了幾個月後,等大長公主生下女嬰,她就動身回翠洲,在皇都外接過悄悄送出公主府的女嬰,當做自己因道路顛簸,早產生下的女兒。


    一切做的神鬼不知,為了掩蓋這個秘密,她殺了很多隨行的人。


    與克己不同,她無論如何也要親自養育這個女兒,可惜墨竹五歲那年爆發了戰亂,丈夫為求兵答應何家的婚事,而墨竹為了避免何家的騷擾,遠遠的送到了裴家。她為了讓墨竹能嫁回皇都,可謂費盡心思,可惜,還是功虧一簣了。


    魏暮雲從回憶中拉回思緒,飲了口石榴酒:“……你啊,裴家把你教傻了,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尤其你居然相信姓何的會一輩子對你好,更是愚不可及。這種人為了門第能夠強娶你,早晚會因為更大的****,拋棄你。”


    墨竹看著紅汪汪的酒水,沒有附和,須臾,一昂脖,將剩餘的酒水一飲而盡。


    魏暮雲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她絕不會原諒何懷卿的所作所為,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走著瞧。


    袁克己怒氣衝衝的行走在夜幕中。有人向他告密,說最近幾天晚上看到樂平郡王出現在夫人的院落附近,並且剛才也有人看到酷似小王爺的人影徘徊。


    這個老徐娘能不能要些臉麵?樂平郡王能做她的兒子了,又是父親的好友,她也能舍下臉去勾|引。還有那個皇甫筠玉,他是皇室子孫不假,可他生母身份低微,原本是個寒門小吏的妻子,因為生的美豔,被喜歡睡別□子的廣漢王看中,一步登天,進入王府的。


    等他一會把他們抓|奸在床,管他是不是皇親國戚,絕對要他們好看。


    怪就不怪他們命不好,偏偏撞到他今天心情不好。上午跟何懷卿玩擊鞠,他看得出來,何懷卿讓著他,尤其是他故意落馬,碰傷了額頭,怎麽看怎麽像是在臨走前,還他個麵子。


    當日搶婚,他傷了他,今天他搬回一局,算是扯平了吧。


    何懷卿一定是這麽想的。


    可恨啊可恨,想讓著他,怎麽不把墨竹還給他?


    他繃著臉,一手握住劍柄,大步流星的向院內走,見屋內燈光昏暗,似乎隻有內室亮著一點如豆的燈光,加之門口沒有侍候的婢女,他越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來到門前,一腳踹開,便往裏麵走。屋門口侍立著兩個小婢女,見大公子氣勢洶洶而來,麵麵相覷。


    “都出去!”他惡聲道,趕走了兩人,向內室走去。


    撩開重重紗帳,卻見墨竹伏在案上,而母親醉眼迷蒙的捏著酒盞,不解的看他:“克己?你來做什麽?”


    克己往裏麵瞅了眼,不像有廝混過的痕跡,冷聲道:“我路過,見這裏沒亮燈,也沒人侍候,還以為出事了。過來瞧瞧!”


    魏暮雲醉醺醺的道:“我有私密的話與你妹妹說,讓婢女們都退下了……”她聲音越來越小,漸漸弱不可聞,她手拄著桌麵,輕扶額頭,閉目不語。


    “娘……喂,娘!”袁克己喚了她兩聲,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再瞧墨竹枕著胳膊,呼吸勻稱,也睡的昏沉。他沒抓到奸,卻抓到兩個酒鬼,袁克己戳了下妹妹的臉頰,哼道:“嘁,小醉鬼!”說完,他自己也笑了,不知為什麽。


    他朝母親皺了皺眉毛,攙扶起醉得不省人事的妹妹向外走,握著她滑膩的手腕,扶著她纖細的腰肢,聞著她近在咫尺的體香,袁克己覺得他亦有些醉。


    才到春末,天氣就有了夏天的潮熱感,圓月照進屋內,在光滑的地麵上留下一道道銀色的光亮,他接著月光看向她,她微微張開的櫻唇,還有她若隱若現的襦衣領口,將他的自製力一點點的擊潰。


    她馬上就要走了,可能這一走,他再也見不到她了。


    袁克己忽然意識到,這是上天賜予他的良機,月光如水,四下寂靜,墨竹昏睡不知事。


    他一邊眼睛斜視著墨竹的麵龐,一邊將放在她腰上的手移到她胸下,試探著慢慢摸過去,她毫無反應。


    他不由得微笑,將她放在地上,帶著幾分悸動去吻她的唇。她口中殘留著酒的香甜清香,讓他流連忘返。


    短時間內,這裏不會有人來,她就是他的了。


    機會來的如此突然,如夢一般虛幻,為了邁過心裏那道坎,他撫著她臉,輕聲道:“……我從沒把你當妹妹……我們第一次見麵還是那樣的情景,你隻能把你當做女人看……”


    她醉的沉,聽不到他的話。


    “咳!”突然一聲男子重重的咳嗽聲,從門外傳來,驚的袁克己一個激靈,衝昏頭腦的情|欲頃刻煙消雲散。


    一道人影一閃而過,他放下墨竹,拉開門便追,那人跑的很快,袁克己隻看到一個背影,但從穿著,他已經看出他是誰了。


    是樂平郡王皇甫筠玉。


    作者有話要說:1以後更新時間,還是老規矩,晚上八點。=v=不更新的話,會在文案上掛請假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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