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舒瓊一張臉幾乎可以用慘白來形容,她惶然無措地環顧四周,發現眾人的反應都和她大差不差。


    “怎麽…怎麽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假的。”左舒瓊嘴唇囁嚅了幾下,身體不自覺地往後退。


    偏偏這時候經理走上去,對著她說:“小姐,還請。”


    他手朝向門外。


    “所有損失我們會一並賠付您。”經理貼心地補充。


    “什麽啊,這酒店什麽時候變成左棲的了?”


    “我爸前幾天跟我說,黎城來了個大人物,收購了好多企業,不會就是左棲吧?”


    “她哪來這麽多錢?不是說被左家趕出家門了嗎,傍上金主了?”


    “你傻啊!哪個金主會給這麽多錢?整個黎城都沒這麽大手筆的人。依我看是左棲自己發達了,瞧不上左家,所以才要劃清界限。”


    ……


    周圍的聲音左舒瓊已經聽不真切,她眼裏隻剩下左棲那張麵目可憎的臉。


    “左棲!你去死吧——!”左舒瓊發瘋一般衝向左棲,其他人正要有所動作,就看見一隻天降高跟鞋砸向她的腦袋。


    哐當一聲,左舒瓊應聲而倒。


    左棲:“……”


    眾人:“……”


    光著一隻腳的沈蒙笑得開心:“怎麽樣,我厲害吧?”


    如果她身後有尾巴,此刻已經搖上天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所有人都沒預料到,左母離得老遠,就看到自己嬌弱的女兒被砸得暈倒過去。


    她一路小跑過來,跪坐在左舒瓊身邊,哭喊道:“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啊!”


    她哭著哭著,突然又站起來,指著左棲,惡狠狠道:“是你!是不是你,又欺負我的舒瓊!”


    沈蒙在旁邊跟個鬥公雞似的,翹起一隻腳,喊著:“你瞎啊,看不見鞋是我的啊?”


    反派如左棲,也從來沒見過沈蒙這種人。


    “你敢打我的女兒?”左母不敢置信,瞪大的雙眼如同惡鬼,丁點兒不見往日的貴婦形象。


    “你哪隻眼睛看見她打你女兒的?”左棲睜著眼說瞎話,“分明就是左舒瓊自己撞上去的。”


    左母受了氣,往後踉蹌了幾步,兩眼一翻,險些摔倒。


    要不是聞聲而來的左允執扶住她,她現在已經跟左舒瓊一起並排倒了。


    和左允執一並過來的,還有左父和遲程萬。


    遲程萬看著倒在地上毫無形象的左舒瓊,眼底閃過嫌棄,他又看見精致疏離,宛若高嶺之花的左棲。


    那一瞬間,忽然覺得自己有步棋走錯了。


    不過沒關係,還來得及。


    “怎麽回事?!”左父吼了一聲,看樣子是詢問別人,可他分明看向左棲。


    左棲懶得搭理他。


    左允執太陽穴突突疼,剛剛左舒瓊喊的那一聲,他是聽到了的。


    要是沒有沈蒙的那一下,可能現在受傷的就是左棲了。他愧疚地看向左棲,卻發現對方根本不在乎。


    左允執心裏驀地一疼。


    左棲眼看著存在感刷得差不多了,朝經理使了個眼神。


    對方頓時會意,一揮手,角落裏又走上來一排穿著黑西裝,高大魁梧的保鏢。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每個人的長相都堪比男模。


    就……很有排麵。


    經理不給其他人說話的機會,臉上掛著無可挑剔的笑容,非常有禮貌地“送客”。


    沒辦法,新老板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別說送客,把他自己送走都行。


    最後是左允執沒辦法,抱起倒在地上的左舒瓊,帶著左父左母離開。


    遲程萬大概是覺得丟人,黑著臉大步流星地走了,也不管不知死活的左舒瓊。


    一場好好的訂婚宴,竟然是以這種荒誕離奇的方式結束。


    留下的其他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局促地站在原地互相用眼神交流。


    客人a:你走不走?


    客人b:現在走了搞得好像我也是被趕出去的一樣,再等等。


    客人c:我的天爺啊,要是我是左家的人,這輩子都不好意思出門了。


    ……


    倒是左愈蘭,在知道這家酒店是左棲名下的之後,第一時間就去找經理提意見。


    “你們這能不能準備點瓜子?連瓜子都沒有,多丟人。”左愈蘭說。


    經理秉持著良好的職業素養,連連點頭,當場就讓人去買瓜子。


    這次事件結束之後,左家,連帶著遲程萬,一並成了黎城上流社會的飯後談資。


    順帶一提,沈蒙也因為那一腳徹底出名。


    那天在現場的人,逢人就說別惹沈蒙。要是家裏小孩不聽話了,就說“聽話點,不然讓沈蒙拿鞋砸你”。


    左棲對於那次劇情存在感刷得很滿意,唯一不滿意的是身邊多了一個聒噪的人。


    沈蒙一天到晚在微信上給左棲打八百個電話,後來不知怎麽做到的,竟然還挖到了左棲的住址。


    她進不來,就蹲在大門口讓門衛給左棲打電話。


    左棲嫌她丟人,讓人把她放進來。這一放,沈蒙徹底來著不肯走了。


    遲昭看著纏在左棲身上的癩皮狗,臉色黑得像鍋底,忍了又忍,才忍住把人丟下樓的衝動。


    又一天,左棲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


    “我猜是遲程萬。”左棲說。


    797震驚:【怎麽猜到的?】


    左棲笑了聲,嘲諷它:“說你傻你還不承認。”


    笑完,左棲收斂了表情,按下接聽鍵。


    “左小姐,有空嗎?”遲程萬的聲音透過電流聲傳來。


    “沒。”左棲拒絕。


    對方頓了一下,好一會都沒出聲,大概是沒想到左棲竟然會這麽直白地拒絕自己。


    遲程萬定了定神,壓低了聲音:“有一些關於遲昭的事,我覺得有必要讓左小姐知道。”


    “你還知道遲昭的事?”左棲故意問,“不過我沒有打探別人隱私的癖好,不需要和我講。”


    左棲心想,遲昭的所有事我都知道,你少在我麵前裝了。


    左棲的油鹽不進,讓遲程萬有些焦慮。


    他看著手底下收集來的信息,產生了懷疑。


    “左小姐,遲昭不是好人。我相信您這麽聰明,一定會知道該怎麽抉擇。”


    遲程萬緩緩開口,蠱惑道:“畢竟遲昭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不僅是左夫人的位置,就連未來遲家的繼承人,也出自你的肚子。”


    左棲:“……”


    一股油膩惡心的普信男味道。


    797:【……】


    突然發現那個小白臉挺好的。


    左棲聽他說話都覺得一陣反胃,寒著聲:“別狗叫了,我也不是好人。”


    “誰他媽稀罕你那狗屁夫人的位置,你遲家算個什麽東西,少在這兒往自己臉上貼金。”


    “我就喜歡遲昭那樣的,你趕緊去洗洗你身上的油味吧,別他媽成天出來找存在感。”


    說完,左棲毫不猶豫地掛斷電話。


    她罵完才發現,遲昭不知什麽時候過來了,估計把她剛剛說的話都聽去了不少。


    “姐姐。”遲昭走到左棲麵前,然後抬起胳膊,把她擁進自己懷裏。


    他下巴抵在左棲的肩上,回憶著左棲說的那些話,眼裏的笑意都快溢出來。


    遲昭說:“我也喜歡你。”


    從左棲以那樣的方式闖入他的世界開始,就注定了他們倆要糾纏到底。


    遲昭從沒見過這樣一個人,自詡反派,卻又做著與反派截然不同的事。


    把他從泥潭裏拉出來,給了他新生。


    怎麽會有這麽好的人。還這麽幸運,讓他遇到了。


    想到這,遲昭又把左棲抱得更緊,心底又生出點不安來:“你會離開我嗎?”


    出乎意料的,左棲沒有第一時間給出答案。


    遲昭心裏的不安感加重,他想說些什麽,又聽耳邊傳來聲音:“不會。”


    “如果有天我不在了,也別擔心,還會再見到的。”


    “什麽意思?”遲昭不明白左棲的話,他隻覺得是左棲要離開他。


    “沒什麽意思啊。”左棲語氣輕鬆,明顯不願意多說,她拍了遲昭一下,“去給我做飯。”


    遲昭抿了抿唇,最終什麽也沒說,一雙漆黑的瞳仁注視著左棲,把她的模樣一寸寸記在心裏。


    遲昭飯做到一半的時候,門鈴聲如約響起。


    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整整一個多月,一到飯點,左愈蘭和沈蒙就跑過來蹭飯。


    左愈蘭也就罷了,就在樓下,沈蒙竟然翻過了大半個黎城的距離,就為了來吃一頓飯。


    “你沒工作?”遲昭看著在廚房瞎晃悠的左愈蘭,說。


    左愈蘭已經練就了堪比城牆厚的臉皮,無所謂道:“我失業了,現在要靠妹妹養活。”


    他目光挑釁:“你少在這比我高貴,你個煮飯夫。”


    遲昭:“……”


    傻逼,早晚要毒死他。


    “遲昭好了沒?這麽慢,餓到我姐姐怎麽辦?”沈蒙從廚房外探出一個腦袋。


    遲昭:“……”


    傻逼,早晚把這個也毒死。


    遲昭手裏的鍋鏟差點被捏變形:“你少亂認親戚。”


    沈蒙做了個鬼臉,滿不在乎。


    又一天,遲昭出門買菜,回來的時候發現左棲不在家。


    他把家裏找遍了,都沒找到對方的蹤影,卻在餐桌上看見一張紙條。


    [還會見的。——左棲]


    在那之後,盡管找遍了黎城的大街小巷,都沒有找到左棲的身影。


    但遲昭始終相信:還會見的,在未來的某一天。


    -第一個世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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