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欲張口,都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又過了好長時間,賴不清的哭聲停止,大家才聽見他悠悠道:“我真的沒有利用猴王,也沒有算計猴王。我與猴王的感情就跟家人一樣,他陪著我從少年到中年,為了我丟掉了性命。我拿他早已經當成了自己的家人,我寧願不報仇也不願猴王因為我落得個淒慘無比的下場。”


    猴王眼裏滿是動容。


    “大師,這一切都是我做的,人也是殺的。你要報仇可以找我,此事跟賴不清沒有任何關係,他所做的事情都不過是想要為家人為村民們報仇,他沒有任何的錯。”


    賴不清轉頭看猴王,淚眼婆娑。


    雲來打了個一個哈欠,對兩人兄弟情深的戲碼並不感興趣。


    他們為對方做的再多,再為對方互相攔責,都擺脫不了殺了人的下場。


    現在賣慘也不過結束前的一場自我安慰和開脫罷了。


    雲來:“你們誰的責任我並不感興趣,發生的事情我也已經了解。現在讓你們倆見上最後一麵,一是為了讓你們告別,二是為了讓你們認罪伏法。此外,猴王大人要將被吞噬掉的冤魂全部都吐出來,而你賴不清則要認罪畫押。”


    從包裏翻出了一紙罪狀,雲來拿出毛筆,林林總總寫下了至少整整一篇。


    她抬手,將那罪狀扔到了猴王跟賴不清的麵前,語氣沒有一絲感情:“認罪畫押吧。”


    兩人望著麵前的罪狀,誰都沒有伸手去接。


    雲來也不著急,示意方川打開。


    方川哦了一聲,將那罪狀拿起來攤開,便見第一條清楚寫著:“妖猴石敢當與凡人賴不清勾結殘害無辜少女近百名,且吞噬百名少女精魄滋養妖猴石敢當化形,妖猴石敢當其罪魂飛魄散,凡人賴不清永墮無間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第二條寫著:妖猴石敢當,道百年,雖德不善卻義在身,念其為義所做,留其魂魄。命妖猴石敢當送還百名少女精魄,將其打回妖猴原形,不得修煉,不得幻形,永生永世淪為山林野獸。如若妖猴石敢當瞞天擅自修煉化形,則將天雷以罰,不得善終。


    第三條寫著:凡人賴不清,雖事出有因,但惡已種下,難能幸免,因果背身,念其為情所做,特請打入十八層地獄,日日受罰與苦難之日十世百年,方能重新投胎入畜生道。”


    三條字並不多。


    可方川卻覺得後背發涼!


    這就是玄學的世界嗎?


    三言兩句就能決定一個人的永生永世……


    毀掉一隻猴千百年的道行。


    想著,方川繼續往下看。


    在落款的最後是一串鎏金的字體。


    字體俊秀飄逸,洋洋灑灑的很隨性很漂亮。


    方川仔細看了看。


    落款寫的是玄清觀第四十八代弟子雲來。


    名字落款的旁邊是用紅色印章蓋出來的痕跡。


    觀主法印四個大字赫然醒目。


    方川第一次直觀覺得可怕。


    可怕的不是麵前的人,而是落款上的字和文書上輕飄飄的語言。


    猴王看到文書上的三條規臉色大變!


    賴不清還喘著粗氣,看著雲來的眼神充滿了恨意和敵意。


    說話帶著調笑和不屑:“隻是寥寥幾句話幾行字,你不會真以為我們會怕把!還是你覺得,你這個三行文書真的一把火能燒到天上去!”


    雲來絲毫不在意賴不清的言論,隻是無所謂的攤攤手:“這文書寥寥幾句話幾行字你們會不會害怕我不清楚。但我可以很明確的說,這紙文書送上天,你們一人一猴誰都跑不掉。”


    她是誰?


    她是玄清觀玄清真人的弟子。


    玄清真人是誰?


    那是現在最接近神的人!


    那雲來自然就是未來最接近神的人。


    上麵誰的麵子都可能不會給,但雲來的麵子那是不能不給。


    她說話的姿態和語氣非常的自信。


    自信到讓賴不清跟猴王發怵。


    就在氣氛達到空前尷尬的時候,一聲冷笑打破了這個氣氛。


    “哼,嚇唬人而已。”


    雲來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


    除了袁鬆還有誰?


    “小時候的受氣包,哭喪鬼搖身一變成了現在一句話輕飄飄決定人生死的先生,可笑,真是可笑。”


    雲來眉頭不經意間挑了挑。


    對於袁鬆說的話不可否認。


    她小時候在孤兒院經常被叫做受氣包,哭喪鬼,悶頭怪。


    因為她從不還手從不還口。


    永遠一副低著頭哭喪,悶頭不說話的樣子。


    見雲來不做回答,於清風也挺起了後背:“怎麽不說話,是因為不敢承認嗎?還是現在好起來了,你覺得小時候的經曆是你這輩子最大的恥辱!”


    兩人說出來的話無疑不是提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尤其是慕閑。


    她望著雲來,恍惚之間想起了小時候那個被欺辱的小姑娘。


    漸漸的,她印象裏的那個小姑娘與現在高高在上不可被輕視的雲先生重疊到了一起。


    不一樣的麵孔不一樣的表情卻有些相同的氣質。


    慕閑呼吸變的急促起來!


    “慕,慕南雪!”


    她高聲喊著雲來曾經的名字。


    就像是某樣東西忽然掙脫開了枷鎖一樣。


    雲來真的好久沒有聽到有人這麽叫她了。


    她嗓子裏發出了嗯——的一聲,甚至還有些享受。


    “好久沒聽到有人叫這個名字了,怎麽形容呢,有些懷念。”


    她表情很奇妙。


    奇妙的讓人覺得心裏發寒。


    袁鬆和於清風雖然知道雲來就是當年的慕南雪,可當她真正承認的時候,兩人心裏都生出了一股不可言說的味道。


    是久未相見所產生的懷念,還是彼此之間落差帶來的自卑。


    是扭曲的心理,是隨時會崩掉的世界。


    “啪。”的一聲,慕閑坐到了地上,眼裏充滿了不可置信。


    崔催催和長空是第一次真正去接觸雲來曾經的過往。


    跟他們二人的曾經相比,前輩的曾經似乎更讓人窒息。


    看著大家表情不一的神情,雲來並不覺得爽快,她甚至沒什麽感覺,好像他們在說的是別人一樣。


    雲來:“當年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們也不再是孤兒院裏的孩子,我也不是孤兒院裏的慕南雪。大家都應該對當年的事情釋懷,不應該追著過去,而應該著眼當下。”


    她默默揚起了下巴:“就想現在你們跪在我的麵前,而我——坐著你們麵前。”


    轟——的一聲。


    所有人都發出了唏噓。


    雲來勾起了唇角,語氣莫名帶了蠱惑:“你們透過我看到的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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