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了個三的手勢。


    何家夫妻倆兩眼一懵,仔細想了想。


    真的是三年前。


    三年前的除夕,她回來了一次,呆了不到十分鍾就離開了。


    看到兩人的反應,雲來知道自己沒說錯。


    繼續問道:“何小姐在的這些年,你們的日子好過否?”


    兩人麵麵相覷,搖頭。


    雲來挑眉:“何小姐不在的那些年,你們的日子好過否?”


    兩人還是搖頭!


    雲來頷首:“生下何小姐之前,你們的日子好過否?”


    何家夫妻倆這次沒有立刻回答。


    過了大約快有三十來秒。


    何家男人才斷斷續續道:“都不好過,生下大丫前食不果腹,現如今,也隻能勉強飽腹。”


    雲來:“既如此,你們憑什麽斷言何小姐一直在克你們!明明從何小姐還沒生下來開始,你們的日子就過的非常苦。”


    何家媳婦滿臉不樂意:“可算命的都說了她克俺們!這個事情哪是這三個問題就能說清楚的!就算是你說的對,那俺家老二呢?俺家老二不就是因為救她才會瘸了一條腿嗎!這總不能反駁了吧?”


    她說到這件事情,臉上明顯帶了怒意。


    何麗橙拉著臉看她,伸手拽了拽雲來的衣角。


    雲來半回身。


    何麗橙抬起手指在雲來的後背上一筆一劃寫下了一段字。


    感受到背上傳來的字體紋路,雲來有些悲戚。


    悲戚何麗橙的命運。


    老天不公,將她投生到了這樣的家庭裏。


    何家媳婦見雲來不說話,態度更差了一些:“怎麽,你現在也覺得無法反駁了是嗎?”


    肖博涵整理著形象,看何家媳婦潑婦般的樣子,不耐煩嗬斥:“注意你的態度!你現在是嫌疑人!”


    作勢走上前要嚇唬何家媳婦。


    雲來伸手攔住了他:“肖警官,不要這麽激動,有話好說。”


    肖博涵:“跟這種人有什麽好說的!”


    雲來:“死人死之前還有權利知道自己為什麽死,更何況是活人。”


    將肖博涵推到了身後,雲來笑著看何家媳婦:“剛才我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基於時間不早了,我也就不跟你們廢話,直接明說了。你們家老二的腿不是為了救何小姐瘸的,是被人打瘸的。”


    話一出,空氣中出現了短暫的寂靜。


    何家夫妻二人麵色微變!


    斬釘截鐵:“胡說!”


    雲來知道他們想說什麽,麵不改色,順著剛才的話繼續往下說:“他是因為賭博輸得太多,欠錢還不上才被打殘了一條腿。回去後怕你們說,故意撒謊,說是為了救何小姐瘸的。何先生,何太太,你們可以好好想一下,想一下第一次看到何少爺拖著一條腿回去的時候,是不是不太對勁兒?”


    雲來聲音很輕緩,很容易把人的思緒帶進去。


    何家夫妻倆低下頭,自然而然也跟著想到了當年第一次看見兒子瘸著一條腿進家門的畫麵。


    那天天很晚,得有八九點鍾的樣子。


    兩人在屋子裏正聊著大丫的事情。


    結果,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中間還夾雜著兒子的呼救聲。


    他們倆當時看到兒子腿上全是血,匆匆忙忙馱著兒子去了鎮上的醫院。


    根本什麽都沒細想!


    等兒子醒來後,他也隻說自己是為了救姐姐,被車撞了。


    當時的大丫在鎮上上學。


    從鎮上回到花溪村,步行就要三個多小時!


    現在細細想來,兒子沒有車,根本不可能去到鎮上!還碰巧救了大丫!


    他們當時也是擔心兒子擔心瘋了,想不到那麽多!


    如今,紙被捅破!


    他們倆才發現,當年還有這麽一回事兒!


    難不成,兒子真的賭了?


    可這麽多年來,也沒在村子裏聽到過兒子出去賭的瘋言瘋語!


    時不時各種要錢倒是真的。


    但他畢竟是個男孩,總要錢也是正常的。


    兩人不敢吱聲,腦子裏拚命的想著這些年可能被遺漏的事情。


    雲來看夫妻倆的神情就知道,他們倆八成什麽也不知道。


    簡單來說,就是被何家老二蒙在鼓裏!


    擺手搖頭,雲來笑眯眯道:“何先生,和太太,你們養了一個好兒子,聰明,警覺。”


    什麽聰明什麽警覺,她就是變相罵何家夫妻倆蠢呢。


    過於溺愛兒子,導致兒子說什麽做什麽他們都能接受。


    對兒子的包容性就像是放了幾塊粑粑在懷裏,也能當個小孩哄上半天一樣。


    沒聽出來雲來是在反諷,何家男人怒道:“你胡說八道!俺們家老二乖得很!”


    何家媳婦也道:“俺看你就是想給這個死丫頭找補!俺家老二這麽乖!怎麽可能會去賭!你別血口噴人!有本事拿出證據來!你要是拿不出來!那就說明,你跟這個死丫頭是一夥,故意來騙俺們的!俺們才不相信你們呢!”


    兩人一陣警惕。


    完全不相信雲來說的話,也全盤否決了他們自己內心的疑惑和看法。


    簡稱:選擇性眼瞎,心瞎。


    雲來看他們這態度,就知道跟良媒婆說到重題上一樣,多說無益,反費口舌。


    無奈聳肩攤手:“我說到此,信與不信全在你們自己。橫豎,何小姐已死,你們馬上也要鋃鐺入獄,這件事情有沒有考察的餘地還要看警方怎麽說。不過,我觀你們二人麵相,要不了多久,你們跟何少爺就能在獄中相見,也算是闔家團圓。”


    “隻是可惜了何小姐,被你們這麽一對父母糟蹋了。”


    何家媳婦:“呸!瞎說什麽!你休想騙我們!我兒子乖得很!”


    都這種時候了,她還在堅信自己的兒子沒有任何問題。


    也是,父母的濾鏡嘛。


    不再搭理他倆,雲來轉身,墳圈外麵走。


    何麗橙深深看了一眼何家夫妻倆,頭也不回的跟著雲來離開了。


    何家夫妻倆早已經被迷了心,從親手活埋女兒的那一刻開始,什麽父女情深,母女情深,早就跟雲煙一樣散去了。


    現在的何麗橙對他們夫妻倆來說,不過是一個變成鬼的人。


    根深蒂固了二十幾年的想法,又怎麽可能在一朝一夕下發生改變呢?


    身後沒有再傳來何家夫妻兩人的說話聲。


    雲來背手,餘光瞥著何麗橙。


    何麗橙麵色落寞,身上的氣場七零八落。


    鬼也是會傷心,會難過的。


    縱使對方再狠心,也還是自己的父母、


    怎麽著,心裏都會被觸動。


    這叫血緣。


    雲來隻覺得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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