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知道,薄惑所說的回家,不是那個擁有落地窗、古董的家。


    而是那個,逼仄、陰暗,混雜著各種不安因素的地下室。


    那是兩年前,他領養了她,卻一窮二白的時光。


    煙塵看了一眼腕表,還有十五分鍾,就到了八點。


    而她,已經走到了地下室的入口處……


    煙塵邁開腳,定在半空,又縮了回去。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驀地響起——


    “既然來了,就進來。”


    煙塵閉了閉眼,推開了大門。


    老舊的鐵門被打開的時候,“吱吱呀呀”的怪聲傳入她的耳蝸,那種令人難受的感覺擴散至每一個細胞……


    因為長期漏水,並且無人居住,地下室已經隱隱散發著黴味。


    薄惑站在不遠處,沒有燈光,沒有窗戶,但煙塵無比確認。


    “薄叔叔,我錯了。”


    薄惑聞言,身形動了動——


    煙塵還在期盼,能夠讓她離開這兒。


    上一次,煙塵已經不記得是因為什麽而觸怒了薄惑。


    可是……那一次的懲罰卻讓她刻骨銘心。


    在一個封閉的屋子內,上麵的水管滴滴答答的流水,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的味道,黑暗的屋子內煙塵根本無法分辨那到底是水……還是血。


    液體滴下來後,匯聚起來,漸漸的蓋過了她的腳趾——


    溫熱的液體,“溫柔”的拂過她的肌膚,一寸又一寸。


    後來,液體漫了上來,浸沒過了她的膝蓋。


    然後緩緩及胸,於是失重、沉溺,煙塵躺在透明的紅色液體內,閉上了眼——


    而現在的煙塵呼吸也變得困難,痛苦的觸覺,想吐的感覺正在幹擾她的意識。


    “不——”煙塵從回憶裏掙紮出來。


    煙塵揪著衣角,快步走到了薄惑的旁邊,剔透明亮的眼睛內是看得見的惶恐。


    薄惑用手撫摸著煙塵的臉,喃喃:“我是不會害煙塵的。”


    煙塵的眸子一瞬間變得明亮,她抓住了薄惑的手:“叔叔,那我們去東庭小區吧。”


    “乖孩子,這一次,不會那麽痛苦的。”


    煙塵垂眸,放開了自己的手。


    突然,黑暗中又有一個人走了出來。


    ——鬱琛。


    煙塵怔怔的望著麵前的男人,而薄惑眉眼不驚,隻是沉默。


    “小姑娘,你還記得我嗎?”


    鬱琛步履沉穩的走到了煙塵的麵前,但煙塵卻抓住了薄惑的手臂……


    薄惑的唇線微微上翹,掀唇:“鬱琛,開始吧。”


    鬱琛身形一動,也沒有在剛才的問題上過多的糾纏。


    薄惑反手將煙塵掛在他袖子上的手扯了下來,煙塵悵然若失了一下,然而,下一秒,薄惑便握住了她的手。


    溫暖的感覺漸漸漫開,如果……沒有接下來的懲罰的話。


    薄惑牽著煙塵的手走到了一個房間內,然後便離開了——


    煙塵望著潔白的床和穿著白大褂的鬱琛,隻覺得一股冷意緩緩的爬過她的脊背。


    鬱琛看著煙塵不自然的表情便笑了:“小煙塵,你別皺著眉頭,像你們這個年紀的姑娘,笑起來才好。”


    煙塵扯了扯嘴角,望了一眼薄惑。


    後者與他們的房間隔了一層玻璃,薄惑開著燈,隔著玻璃望著煙塵,手指間夾著一根煙。


    煙塵躺在了床上,閉著眼。


    她知道,這是催眠術。


    煙塵已經記不清楚鬱琛到底在講些什麽了,多半是一些不重要的,甚至是連篇的廢話,但除了鬱琛的聲音,她什麽也聽不見。


    浮浮沉沉之間,意識清醒。


    鬱琛抿唇,煙塵已經進入狀態了,所有的催眠治療大多都是在被催眠人意識清醒的狀態下完成的。


    “顧煙塵,你很想念誰?”


    煙塵的唇瓣上下張合:“爸爸……媽媽……”


    “顧煙塵,你最害怕什麽?”


    煙塵的額頭沁出了細細密密的汗,雙唇蠕動,眉頭不平:“火……火災。”


    一個詞,語氣不穩,透出害怕。


    鬱琛了然。


    而薄惑隔著窗戶,卻也能通過話筒聽到裏麵的聲音,他手一揮,示意可以開始消除記憶了。


    他要的是煙塵徹徹底底的忘記原來的痛苦,這樣……他便可以安心。


    可是鬱琛看到了,卻又問了一個其他的問題,鬱琛的目光極為銳利。


    “顧煙塵,你喜歡薄叔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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