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想哭, 可腦海裏一旦浮現雨堰的音容笑貌, 眼淚就不受控製的往出流,不一會就將夏宣的衣襟哭濕了一大片。


    她悲痛的程度,遠超夏宣的預料。瞧這副樣子, 弄不好還會大病一場,他便沒那麽得意了, 轉而有些擔憂的道:“你別哭了,都派人去問了。但是再快也要半個月的時間, 你總不能這麽哭下去。”


    她抽抽噎噎的道:“……我也不想……可我忍不住……”


    夏宣捧起她的臉, 直視她紅腫的眼睛:“看我這兒,聽我說,你要相信你妹妹平安無事。你總不想你自己哭死了, 留下你妹妹一個人罷。”


    雨樓含淚點頭, 嗯了兩聲,也顧不上拿帕子擦了, 直接上手去抹眼淚, 忍了一會,人是不哭了,但丟的魂一時找不回來,怔怔呆呆的像木頭似的坐在榻上不出聲。


    難受成這樣,晚飯是沒法吃了, 至於別的方麵就更沒閑心了。卓雨樓發現夏宣好歹還有點人性,晚上時抱著她安慰了一會,並沒做其他的事。一晚上, 腦海裏全是妹妹的影子,快天亮時,雨樓才小睡了一會,等再睜眼時,太陽已經老高,夏宣去都督府有一會了。


    雨樓慌手慌腳的穿衣下地,胡亂的把頭發挽了挽,便出了門。方一出門,在院內樹蔭下乘涼下棋的夢彤就迎上來:“雨樓,你好點沒有,要不要請大夫?”見雨樓搖頭,就又道:“飯菜都熱著呢,你吃點吧。”


    “好姐姐,你陪我出去一趟吧,昨天我太難受了,好些事沒問清楚就讓尋香走了。”雨樓道:“我想再仔細問問她,你能陪我去嗎?”看出夢彤難色,畢竟她和尋香是要好的朋友,便道:“姐姐為難,那我自己去吧。”


    夢彤苦著臉道:“不是我不陪你,而是尋香和他二哥已經被趕出府了……今天就要走人了。爺昨晚就查出是尋香幫你打聽消息的,已叫人打了她一頓,不等她傷好,就趕出去了。你現在去,人可能已經走了。”


    雨樓一聽,丟下一句:“那我也得去看看,萬一還沒來及收拾鋪蓋走呢。”說完,便向院外走。夢彤則歎了一聲,為難的跟在後麵,無奈的想,這就是命,裏外裏跟著忙活,卻裏外不討好。


    到了二姨娘那院門口找了個看門的丫鬟一問,得知尋香剛被她搜子領走,可能還沒出大門。雨樓便趕緊連跑帶顛的一路追了過去。可終究差了一步,趕到時,尋香和她嫂子已出了府有一刻鍾了。


    夢彤鬆了一口氣,扶著雨樓往回走:“瞧你,從昨晚開始滴水未進,還敢這麽跑,太陽這麽毒,你中了暑熱,可不是鬧著玩的。”


    剛才著急找人,並沒覺得力氣不夠用,這會不知是身體真的不行了,還是發現尋香走了失望所致,渾身綿軟,依靠著夢彤,不無愧疚的道:“……是我不好,讓姐姐擔心了。”


    夏宣身邊的人來來去去,夢彤能留下來,也不是白給的:“我擔不擔心,倒是不要緊,要緊的是咱們爺掛心你,昨天你滴水不進,他晚上也沒吃多少,今早也沒胃口,連口粥都沒喝,人就走了。你可得快些好起來,不光是為了你自己。”


    雨樓恍然道:“是嗎?”這件事太超乎常理,不是驚喜,而是震驚:“怎麽可能?”夢彤道:“怎麽不可能,他對你怎麽樣,你還看不出來嗎?!你妹妹肯定能沒事,你啊,也別再掉眼淚了,傷了自己,也拖累了他人。”


    如果夢彤說的是真的,她相信夏宣沒胃口,隻有兩個原因,一是天氣太熱,二是廚子發揮失常。但雨樓不能反駁夢彤的話,因為夢彤和她不一樣,是府裏的家生子,繞著夏宣轉,在她看來是天經地義的事。


    她撐出笑容:“……我會好起來的……”


    雨樓心裏又悶又堵,不想回院子裏去繼續憋屈,便和夢彤兩人在園子裏漫步散心。期間夢彤說了許多安慰她的話,讓雨樓心裏輕鬆了不少。奇怪的是,同樣的話,從夏宣口中說出來,對她沒什麽效果,而夢彤說出來,她就聽進去,緩解內心的焦慮。


    人果然是,隻願意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人。


    最涼快的要屬水邊,兩人穿過花園到了後麵的湖邊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了。遠眺湖麵,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麵被微風吹皺的漣漪,看著它們一圈圈蕩開,直到重歸平靜,不知不覺內心也重歸了寧靜。


    坐了一會,雨樓才覺得有些渴,下意識的抿了抿嘴唇,夢彤便笑著撫著她的肩膀站起來,指著不遠處道:“這裏離大廚房近,我去看看那有什麽解渴的,給你端點。”雨樓不好意的攔她,無奈夢彤十分熱情,硬是去了。


    剩下她一個人了,她長歎一聲,心道隻要妹妹沒事,要她做什麽都行。


    感覺背後有腳步聲,她奇怪夢彤怎麽如此快就回來,回頭一看,原本微蹙的眉頭不禁擰成了一團,隻看到七少爺夏宥正站離她幾步遠的柳蔭下,直勾勾的盯著她看。


    想起尋香和她二哥的對話涉及七少爺的部分,雨樓不禁一陣陣犯惡心。這個人居然想利用自己的妹妹占自己的便宜。她站起來,不動聲色的福了一禮,便要離開。


    “卓姑娘——”


    雨樓冷冰冰的道:“七少爺,您有何事吩咐奴婢?”


    夏宥得知尋香和她二哥被趕出府,便知事情暴露了,不過他最擔心的倒不是夏宣對他如何,而是卓雨樓會如何看他。本來抱著僥幸的心裏,以為卓雨樓不知其中細節,但她現在的態度,不得不讓他明白一個悲哀的事實,卓雨樓什麽都知道了。


    “……這個……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想……”他怕她誤會,他並不是她想的那樣齷齪,他的構想隻到和她交好那個程度,讓她知道這府裏有個七少爺能幫她,會幫她。再深一層的,他真的沒想過。


    在雨樓看來,她現在麵臨的情況和當初遇到夏宣一樣,明明一肚子氣,但礙於對方的身份,什麽都做不了。她道:“若是沒有事吩咐,奴婢還有事,先行退下了。”


    眼看人要走,夏宥終於憋出了一句話:“我不是想占你便宜,就是想幫你,想對你好!”


    雨樓終於憤怒了:“我自己有主子,我有什麽難處,自會去求自己的主人。七少爺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除非你想害死我和你!你的所作所為,是我聽尋香說的,至於她和國公爺說沒說,奴婢就不知道了!若是說了,現在你的這番話,足以讓我死一回,而你,也不能好過!”


    “我說真的……我沒惡意……”


    對她好?世上哪有無緣無故的好。忽然,她想起夏宣也愛說這樣的話,比如雨樓我想對你好,我想疼疼你之類的話,而夏宣對她都做了什麽,府裏的人都知道。這麽一聯想,不禁覺得夏宥的麵目更加可憎了:“不管你有沒有惡意,在我看來,隻覺得……”想了想,終於吐出兩個字:“惡心。”本來是評價夏宣的,現在送給夏宥也不冤枉他。


    夏宥如被五雷轟頂一般,頃刻間好似整個人都變成了灰燼,微風一吹,竟有些站不住,見卓雨樓仍要走,恍惚的道:“……你別動……我走……我走……”說完一路跌跌撞撞的走遠了。


    雨樓心煩意亂的重新坐下,掏出帕子擦了擦額頭的虛汗,許是餓的,剛才動了氣,眼前嗖嗖的冒著金星。正在雨樓想扶額靜養片刻的時候,猛地被人從後麵捂住了嘴巴,另有一隻手伸進她衣衫內,揉她的胸口。


    她受了驚嚇,雙腳亂蹬,手也向後抓,這時濕潤的熟悉吻感抵在她脖頸處,又聞到來人身上淡淡的熏香味,她一怔,隨即放棄了抵抗,改成掐那隻作惡的手,待對方放開她,她頭也不回的氣道:“國公爺今天回來的真早啊。”


    夏宣吃痛,自己揉著手:“你怎麽知道是我?”須臾挨著她坐下,色咪咪的笑道:“我明白了,誰日夜睡你,你還是能分辨的出來的。”雨樓連白眼都不想送他,垂著眼眸根本不搭腔。夏宣歪著頭朝夏宥遠去的方向怒了努嘴:“這樣也好,若是哪天有熊摸上床去,你一下子就能辨出來。”


    “……”她猛地抬頭,對他怒目而視:“看到我和七少爺說話了?你懷疑什麽,去問他好了!”夏宣第一次感覺到卓雨樓的脾氣這麽不好,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你別這樣……我沒惡意……”


    妹妹生死未卜,雨樓一時心灰意冷,加上方才遇到夏宥讓她想起遇到夏宣後的種種情景,本就快失控的情緒,此時更是快到了崩潰邊緣:“是沒惡意,不過是想玩我罷了!昨晚上沒糟踐我,你現在心癢了對不對?!你不怕丟人,現在就扒了我的衣服來上我吧。”


    夏宣眨了眨眼睛:“……這話也太難聽了……可不像從你嘴裏說的。”雨樓噙著淚,恨恨的瞪他道:“有什麽不能的?耳濡目染,誰不會說兩句。”


    他的確不分輕重的跟她說過許多沒羞沒臊的話,麵子有些掛不住:“我說好的,你怎麽不學?!再說了,我是你主子,我訓你是你的福分,你也配跟我叫板?!”


    她冷笑道:“是啊,我哪配,不過是你的泄|欲器具罷了。”


    夏宣氣的肝疼,捏住她的手腕,把她提起來,努力比她笑的還冷:“你對自己認識還挺清楚的麽。”她麵無表情的回道:“我和你見麵就不做別的,我當然清楚我是做什麽用的。”


    鬥嘴不能輸,他道:“就你這麽個下賤的身份,你除了陪床,你還想做什麽?”她也不示弱:“的確下賤,連錢都不收。”


    夏宣擔心她的身體,今天沒到時辰就早早離開都督府回來看她,除了目睹到她打擊走了癩□□想吃天鵝肉的夏宥,高興之餘有點得意忘形,嚇唬了她一下外,他自覺沒做錯什麽。聽她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夏宣氣的眼前一黑,瞠目切齒的道:“覺得吃虧了,行,我現在就叫人捆了你去教坊司!今天就叫你開張接客!”


    他隻會捏她這個痛處,雨樓嗤笑道:“我不會彈琴唱曲,去了怕是也沒人稀罕,不過別人看我侍候過您,沒準高看我一眼,能帶幾筆生意做。”


    這一次夏宣不僅是氣的眼前一黑了,簡直是眼前一片漆黑,他攥的拳頭咯吱作響:“你不用故意說反話氣我。你不去教坊司,你就幹淨嗎?我不要你了,你能配什麽樣的人?誰不嫌棄你?”


    她哀涼的笑:“……是啊,我原本清清白白一個人,怎麽就髒了呢?”


    都是因為他。


    她哪怕不是千金小姐了,隻做一個尋常的平民,也是斷斷不會說出上麵這番自輕自賤的話的。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


    夏宣頹然鬆手,她滑下去,跌坐回原處,他則拂袖而去。


    走了幾步,越想越氣不過,一回頭發現卓雨樓也在看他,眼神冰冷。夏宣重燃憤怒,剛要吼一句你給我等著,但轉瞬意識到此話太過窩囊,現在若是拿她有辦法,何必要她等著。便把這句威脅的話生生咽了腹中,默不作聲的轉身就走,可什麽都不說,內心不禁覺得更憋氣窩火,想了想,最後決定還是甩一句威脅的話給她的好。


    不想轉身時,卻發現卓雨樓已經背過身不再看他了。


    夏宣想說也沒法說了,隻得自己恨恨的揉著氣疼的心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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