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樓,京都排得上名號的酒樓,尋常人家怕是一輩子也舍不得吃上一次,楚清晚卻直接按最高規格訂了四桌。


    去的路上,清歡止不住地感慨:“難怪楚小姐當初不和媽媽討價還價,這般手筆,便是與世家大族相比也不遑多讓。”


    紅鸞輕笑:“俗話說會花才會賺,楚小姐想法別致,心思玲瓏,這點銀兩於她而言,許就是霓裳坊幾天的進益而已。”


    清歡深以為然,眼中流露出幾分尊崇:“正是這話。楚小姐今日辦的那個秀,我幾輩子也想不出來。”


    紅鸞微微頷首:“誰說不是呢。楚小姐不拘一格,沒嫌棄我們出身紅塵,要不我們這種人,哪有這個榮幸。”


    清歡眸色微暗,旋即又彎起唇角:“姐姐,楚小姐不是說過麽,我們靠自己的才藝謀生,比許多人值得尊敬,不必妄自菲薄,更不可自輕自賤。”


    紅鸞不置可否,打趣道:“短短十日,楚小姐把你收得服服帖帖,這就把她的話奉為金科玉律了?”


    清歡但笑不語。


    說話間,馬車已到天香樓。


    隊伍最前頭的嫣然先下車,向老板說明情況,這才把楚清晚攙下來。


    還沒進去,奉命去接三小隻和孫婆子等人的衛戰恰好到了,幾人互相照麵,陸續進了天香樓。


    圓圓落後幾步,噔噔噔跑到清歡身邊,拉著她的手撒嬌賣萌。


    這段時日以來,清歡和他也熟悉了,對他“姐姐芳齡幾何?可曾婚配?”的話見怪不怪,像帶自家弟弟一樣帶他。


    一群人有說有笑地在預定位置落座,楚清晚倒了酒,就開業前後的辛苦敬了所有人三杯。


    她不勝酒力,三杯下肚已然夠了。


    然而,瀟湘館的姑娘們感念她看得起她們,一個接一個地來給她敬酒,並且一個比一個會說。


    饒是楚清晚舌燦蓮花,一張嘴也說不過她們十幾張嘴,到了最後,她不知喝了多少,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


    嫣然倒了茶遞給她:“小姐,喝點茶。”


    楚清晚接過一口喝了,甩甩腦袋:“你們吃著喝著,我出去透透氣。”


    言罷,她折身往外走,吹了會兒風,腦袋更迷糊。


    正想回去歇著,一轉身,麵前的雅間出來一人,醉醺醺的,走路左腳絆右腳,直直地往楚清晚身上摔。


    她喝了酒反應慢,整個人被撲倒在地,才爬起來,撞倒她的人破口大罵。


    “哪來的狗東西!沒長眼嗎?小爺金枝玉葉,撞壞小爺,殺了你都賠不起!瞎眼的玩意兒!”


    楚清晚定了定神,費力看向說話的人,看清他的臉時,不禁無聲罵了句髒話。


    怎麽會是葉辰軒!


    等等,關鍵是,明明是他撞上來的,他有什麽資格罵她?


    楚清晚眉頭一皺:“瞎眼玩意兒說你自己呢?我好好在這兒站著,你眼睛長屁股上自己撞過來,還有臉倒打一耙?”


    葉辰軒醉得厲害,人都分不清,更遑論是男裝打扮的楚清晚。


    聽了這話,他隻當是不知好歹的路人膽敢和他叫板,他怒從心起,罵罵咧咧地抬腳踹:“賤民,誰給你的膽子跟小爺叫囂?”


    楚清晚側身讓開,葉辰軒的腳撲了空,他因慣性撞在門上,腦門起了個大包,越發怒不可遏。


    葉辰軒快速回身,在楚清晚按著太陽穴緩解酒意時,伸手一把推去。


    楚清晚身後就是樓梯,這一下推了個實,若是順著滾下去磕著腦袋,多半得腦出血。


    電光火石間,楚清晚想到了最壞的可能,她本能地閉眼,雙手護住頭部,卻不想,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她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抬頭一看,對上墨景鬱陰沉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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