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燕王喜和齊王建各懷心思的籌謀布置之際。


    趙國,已經悍然揮出了自己的重拳!


    秦王政十四年二月二十六日。


    一條滏口陘,見證了趙國的誕生、崛起、興盛與衰落。


    而今日,一名名精銳悍勇的趙國士卒再次踏上了這條對於趙國而言有著諸多意義的山路,踩著埋葬過他們祖輩的泥土,嘶聲怒吼。


    “先登!先登!”


    “弩矢漫射,壓製敵軍!”


    “左側山路有敵,圍而包夾!”


    二十四萬趙軍列陣於涉縣的東、南、北三麵,將本就狹窄的山地地形徹底堵死。


    李牧策馬立於涉縣東的一處山巔,目光平靜的俯視整片戰場,並不斷調動麾下士卒奔赴四麵八方。


    秦國各個方麵奔赴而來的援軍被李牧所部完全堵死了進軍的路線。


    涉縣不得不僅憑城內的萬餘守軍,硬抗趙國每輪六萬、從日出到日落綿延不休的強攻!


    僅僅隻是三天時間,涉縣外便已是遍地屍骸!


    突然間,李牧目光右轉,斷聲喝令:“令!”


    “北城所有兵馬停止休息,強攻!”


    一聲令下,列陣於北城門外的近兩萬趙軍同聲怒吼:


    “殺!”


    呼喝間,近兩萬趙軍毫不猶豫的衝鋒向前,沿著袍澤們豎起的雲梯強攻城牆。


    而囤駐於北城門外的六萬趙軍也迅速鑽出營房、拿起兵刃,向著北城門增援而去。


    在趙軍不吝犧牲的猛攻之下,涉縣北城方向那微不可查的疏漏被不斷擴大、擴大,最終形成無法彌補的巨大漏洞!


    “守住雲梯,向外擴張!”


    “袍澤們,隨本將奪下甕城馬道!”


    “大趙,萬勝!”


    伴著趙軍將士們的嘶吼,越來越多的趙軍士卒通過雲梯攀上城牆,不斷將涉縣暈染成為趙國的顏色。


    終於,涉縣城頭的大秦玄鳥旗墜落於塵埃之中。


    涉縣北城門、北甕城門接連開啟。


    囤聚於涉縣北側的數萬士卒順著開啟的城門蜂擁而入。


    頹勢,再難逆轉!


    都尉司馬尚振奮的一揮右拳:“彩!”


    “大彩!”


    “三日取涉縣,此實乃振奮軍心之大喜也!”


    副將樂間更是發自內心的感慨道:“僅隻半個月,我軍便拿下了大半滏口陘。”


    “此舉,可懾天下!”


    “更可令朝中諸卿側目!”


    “武安君,何其勇也!”


    一場突襲戰,將李牧的閃擊之能展現的淋漓盡致。


    樂間不由得換位思考。


    倘若自己站在李牧的對立麵,自己該如何抵擋李牧的進攻?


    可饒是樂間冥思苦想,卻也拿不出一個對策!


    無論眼光、敏銳還是硬實力,曾經自詡為燕國頂級大將的樂間都難以與李牧相提並論。


    樂間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慶幸於自己當年選擇棄燕投趙。


    否則,倘若李牧他日領兵攻燕,等待樂間的也注定會是一場慘敗!


    餘下將領也盡數振奮拱手而呼:“末將,為主帥賀!”


    然而李牧的表情卻十分平靜:“一城一地之失,並不重要。”


    “我軍必須在秦軍主力抵達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奪取黎城、鐐陽城。”


    “如此,才能拿下滏口陘,並借滏口陘之險與秦軍對峙!”


    “本將已收到軍報,此戰秦軍主帥乃是秦長安君公子成蟜。”


    “本君雖不曾與長安君正麵對戰,但卻多聞長安君之名。”


    “前番秦趙之戰中,長安君突襲邯鄲城之舉更是令本君念之心驚。”


    “且算算時間,秦太行大營守軍理應已經抵近滏口陘周邊。”


    “秦太行大營守將乃是秦將楊翁子,此人亦是老成持重之將。”


    “切莫大意!”


    李牧不覺得自己此戰有什麽值得誇讚的地方。


    閃擊作戰,不過是李牧在對匈奴作戰時就慣用的戰術。


    通過閃擊戰術取得的戰果也都不是此戰最終的目的,而隻是達成目的所需要使用的手段。


    李牧需要趁著秦、燕、齊等國都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以閃擊的方式迅速奪取多個戰略要地。


    並借由黎城、鐐陽城這幾座重城掌控滏口陘和清漳河,如此才能打通從趙國到太行山腹地的道路,在接下來的戰事中獲取先機!


    所有將領肅然拱手:“唯!”


    然而呼聲剛落,一伍斥候卻策馬狂奔而回,口中高呼:“報!”


    “秦將楊端和已率秦太行大營守軍抵達鐐陽城!”


    “今鐐陽城內有秦軍約八萬!”


    聽到這個消息,趙國將領們麵露肅色。


    八萬秦軍相較於趙軍的六十萬大軍而言並不算多。


    但在狹窄的山地地形內,這八萬兵馬卻足以阻擋趙軍一段時間。


    更重要的是,這八萬秦軍意味著秦國已經反應了過來,並完成了初步的軍略布置。


    於這八萬秦軍抵達戰場後不久,秦軍主力部隊也將迅速奔赴戰場。


    趙國的先手優勢,即將消失!


    樂間毫不猶豫道:“涉縣向西數十裏便是一個岔路口。”


    “岔路向北,則為鐐陽城。”


    “岔路向西,則為黎城。”


    “而鐐陽城與黎城之後,皆為長治地。”


    樂間肅然拱手:“末將請命,領一支精兵連夜奔襲,過岔路口西進,直取黎城!”


    “而後,末將所部西進長治地,自長治地繞行北上,斷絕秦將楊端和所部糧草。”


    “主帥領主力沿岔路口北上鐐陽城。”


    “我軍左右夾擊、斷絕糧草之下,鐐陽城必破!”


    樂間給出了一個很穩妥的戰略。


    樂間領先鋒避開楊端和麾下的秦軍先遣部隊,迅速攻破黎城。


    在奪取黎城之後,趙軍進可漫入長治地,脫離山地地形,最大化發揮趙軍的兵力優勢。


    退可沿長治地北上側擊,配合李牧所部徹底包住楊端和所部,將這支兵馬吞噬殆盡!


    然而李牧卻搖了搖頭:“鐐陽城、黎城皆重鎮也。”


    “秦將楊端和尤善守也。”


    “此將既然已達鐐陽城,便不會放鬆對黎城的防備。”


    “此將所部若欲抵達黎城,其速度比之我軍更快。”


    “所以若是本將所料不錯,黎城已有秦國重兵把守。”


    “且黎城的防備恐怕比之鐐陽城更重!”


    楊端和的性格特征很明顯,李牧不認為這樣一名偏科將軍會在他最擅長的防守一道出現這麽大的破綻。


    當這個明顯的破綻擺在李牧麵前,李牧毫不猶豫的便認定了這不是破綻,這定是圈套!


    斥候連聲道:“啟稟主帥!”


    “我等親眼看到秦將楊端和立於鐐陽城頭。”


    “秦將楊端和,確在鐐陽城無疑!”


    “鐐陽城守軍也確有八萬!”


    樂間微微皺眉:“太行大營守軍僅隻七萬。”


    “鐐陽常備縣兵再加上除賊曹等各。”


    “若是鐐陽果真有八萬秦軍,則秦將楊端和恐無力再增援黎城。”


    “主帥,末將再請領兵先往黎城,奪取先機。”


    “末將會發千名斥候先行,探明黎城虛實後再攻城。”


    不怪樂間急切。


    實在是黎城的意義太過重大。


    而在這以快打快的階段,半個時辰的糾結就可能左右黎城的歸屬!


    李牧卻是輕聲一笑:“秦將楊端和善守而不善攻,喜萬全而惡行險。”


    “今秦將楊端和非但將全數兵馬盡數派駐鐐陽城,更是主動被我軍察覺,這定是惑敵之策。”


    “若是本將所料不錯,秦長安君已至黎城!”


    李牧麾下隻是斥候,不是候者,他們能通過將旗判斷出此軍將領已是不易,如何能親眼看到楊端和本人?


    不是李牧輕視、懷疑候者。


    而是他們沒那個能力!


    但偏偏,趙軍候者把楊端和所部查的一清二楚。


    毫無疑問,楊端和此舉就是故意的!


    楊端和就是希望趙軍認為黎城空虛,引導趙軍去攻打黎城!


    楊端和憑什麽敢引導趙軍去攻打黎城?


    唯一的理由,就是嬴成蟜已經抵達黎城,正張開大網等著李牧!


    司馬尚不敢置信的說:“然,時間來不及啊!”


    “縱然我軍招募青壯、輸送糧草多日,但我軍距離滏口陘的距離比之秦長安君與滏口陘之間的距離近了太多!”


    “即便秦長安君一路急行,也不可能於此刻領秦軍主力抵達黎城啊!”


    李牧肅聲道:“莫要以尋常將領的所作所為去思慮長安君所作所為。”


    “在長安君踏足沙場至今,有多少天下人想不到的事被長安君做了出來。”


    “旁人做不到的事,不代表長安君做不到!”


    樂間微怔,而後後怕的說:“武安君所言,有理!”


    “能讓秦將楊端和膽敢如此行險的,唯有秦長安君!”


    “既然長安君已經領兵抵達,那我軍該當何如?”


    李牧沉吟片刻後,緩聲開口:“我軍無論如何都必須要越過太行山,才能化被動為主動。”


    “令!”


    “昌國君率軍十萬撤出滏口陘,走漳水長城南下,沿淇縣入白陘,經白陘入太行!”


    “都尉司馬尚領兵八萬往黎城,探明黎城虛實。”


    “後軍打掃戰場、穩固涉縣。”


    “餘下各部立刻休整,明日平旦初(3:00)造飯,平旦末(5:00)啟程!”


    “抓緊時間!”


    “速破鐐陽!”


    李牧環顧眾將,肅聲道:“留給我大趙的時間,不多了!”


    一些關注朝中事的將領聽得出李牧心中所憂,更多將領卻隻能聽出李牧罕有的急迫與焦急。


    但所有將領全都轟然拱手:“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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