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洞開的軍校中門,申屠傲、景頗等所有人都激動的手指發顫。


    當嬴成蟜的命令被軍校弟子們口口相傳著傳出校門,每一名新生都挺直了腰杆,如同第一次踏入軍營的新兵一般謹慎規矩的列好陣型,滿懷憧憬與敬畏的小跑前進。


    嬴成蟜對每一名軍校一期畢業生的介紹、嬴政對每一名軍校一期畢業生的封賞都被他們看在眼中。


    他們從未如現在這般直觀的認識到,他們即將踏過的不隻是大秦軍校的校門。


    更是能讓鯉魚化龍的龍門!


    於點將台前止步,四期生中爵位最高的景頗邁步出列,轟然拱手,朗聲高呼:“拜見大王!拜見校令!”


    申屠傲等所有新生也齊齊拱手,扯著嗓子呐喊:“拜見大王!拜見校令!”


    嬴成蟜目光嚴肅的俯視所有新生,沉聲開口:“大秦軍校一期畢業生,持卷上前!”


    剛剛接受過封賞的軍校一期生們盡數捧起或是兩卷、或是三卷竹簡,踏步上前。


    嬴成蟜再度喝令:“傳卷!”


    蘇角帶頭向前,雙手遞出了手中竹簡。


    景頗也上前一步,雙手接過了蘇角遞來的竹簡,沉聲開口:“四期生景頗,拜謝師兄傳卷!”


    蘇角認真的說:“此卷來自於一期生昌覽。”


    “於秦齊滅楚之戰,這位師兄率五百齊軍於莒都東南阻截數十倍之楚軍,陣斬二十一人、所部盈首四百六十二級後,血戰而亡!”


    “賴昌覽之功,蘇某方才能與其他袍澤部隊一同包圍楚軍偏師,奠定勝局!”


    “萬望師弟珍惜此卷!”


    聽著蘇角的介紹,看著刻在竹簡外側的名字,景頗的內心格外沉重。


    於秦齊滅楚一戰,景頗已是秦軍都尉。


    所以景頗很清楚昌覽為大部隊承受了怎樣的壓力,犧牲的又有多壯烈!


    握緊竹簡,景頗拱手再禮:“師弟定會好生珍惜此卷,承襲師兄之誌!”


    緊隨蘇角和景頗之後,大秦一期畢業生紛紛邁步上前,將手中的竹簡交給四期生。


    張良和李左車也一同邁步上前,拱手而呼:“四期生張良/李左車,拜謝師兄傳卷!”


    蘇角卻沒有把竹簡直接遞給二人,而是笑盈盈的問道:“被視作投機取巧之輩的感覺,如何?”


    不同於所有學員都是從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軍校一期生。


    隨著大秦軍校的名頭越來越響,大秦軍校的入學名額也成了惹人眼熱的巨大利益!


    為了進行利益交換、收攬人心,更是為日後大秦核心晉升體係變革做準備,嬴政和嬴成蟜在仔細商議之後,拿出了一百個名額安排關係戶。


    隻不過無論是嬴成蟜還是嬴政甚至是關係戶的父母都不會允許大秦軍校墮落。


    如果這些關係戶在一年後跟不上教學進度便會被逐出大秦軍校。


    如果這些關係戶在畢業之際無法獲取大夫以上爵位同樣會被逐出大秦軍校!


    張良,就是嬴成蟜塞進來的關係戶。


    而李左車則是嬴政塞進來的關係戶。


    但後世托關係入學的學生還有機會悄無聲息的融入到同學之中。


    張良、李左車等人那用於包裹頭發的黑布卻早已表明了他們的身份,更是讓所有正常入學的弟子看待他們的目光都頗為不善!


    張良淡聲道:“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二載之後,師兄再觀之!”


    張良認識蘇角已經有很多年了,甚至還被嬴成蟜逼著跟蘇角練過一段時間的劍術。


    所以麵對蘇角略帶促狹的問題,張良回答的自信又平靜。


    但李左車可不像張良一樣早就認識蘇角。


    恰恰相反,嬴成蟜與李牧對戰之際,蘇角屢屢衝鋒在第一線,殺出了赫赫威名。


    而李左車恰好就是李牧的次孫!


    麵對這位傳說中的大秦第一猛將,李左車的態度很是嚴肅拘謹,拱手沉聲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


    “師弟雖為愚者,卻願千慮而思之。”


    “唯願不負校令並諸位夫子教導!”


    聽著張良和李左車的回答,蘇角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雙手將一份竹簡交給了李左車,認真叮囑:“此卷來自於一期生高仇。”


    “於秦滅趙之戰,這位師兄隨同都尉彭越執行麻雀戰術,後率精兵百人於滏口陘阻截趙軍,陣斬十五人、所部盈首一百七十六級後,血戰而亡!”


    “賴高仇之功,我軍成功將趙武安君所部封鎖於滏口陘內,前後夾擊大敗趙軍!”


    “萬望師弟珍惜此卷!”


    李左車:……


    看著竹簡外側刻著的名字,李左車倍感怪異。


    有沒有一種可能,被這位師兄以性命阻截的就是家祖父?


    但也正因為高仇在對戰李牧的滅趙之戰中發揮了重要作用,李左車雖然從未見過高仇卻已對高仇生出了幾分敬意。


    雙手接過竹簡,李左車肅聲道:“師弟必當好生珍惜此卷!”


    蘇角又雙手將一卷竹簡遞給張良,麵帶笑意的說:“此卷來自於一期生蘇角。”


    “這位師兄出身平凡,卻為校令南征北討、斬將破陣,以中更之爵順利畢業。”


    “不求師弟如蘇角師兄一般年紀輕輕便獲封中更爵位。”


    “但求師弟如蘇角師兄一般勤練武藝、打熬筋骨,為校令衝鋒陷陣!”


    “師兄得閑之際,可是會考教師弟的!”


    張良:(_)


    可把你厲害壞了!


    可愛靈動的眼睛翻了個好看的白眼,張良卻還是拱手一禮道:“師弟必當好生珍惜此卷!”


    雙手接過竹簡,張良好奇的問道:“此卷是哪一藝、哪一科的課本?”


    “竟能被校令選為傳承之物!”


    李左車也不自覺的豎起耳朵認真聆聽。


    他知道,張良這問題看似隨意,卻能試探出大秦軍校現階段教學的側重方向。


    一旦知道了大秦軍校教學的側重方向,他們就能更輕鬆的在大秦軍校獲得好成績!


    蘇角訝然道:“校令曾言,學無止境。”


    “我等縱是畢業了也要時常閱讀課本,溫故而知新,我等怎會將課本贈與師弟?”


    “師弟們要用的課本,當然是要由師弟們自行抄錄。”


    手指張良手中那厚重的竹簡,蘇角介紹道:“這是目錄!”


    景頗:(;Дi|!)


    聽見蘇角這話,張良和李左車隻是略顯失望,倒是站在不遠處的景頗瞪大了雙眼,看著手中沉重的竹簡失聲喃喃:“彼其娘之!”


    “景某已年過四旬矣!”


    活到老學到老也不是這麽個學法啊!


    不知有多少新生在知道這一卷竹簡的內容後如景頗一樣崩潰。


    但就算是再怎麽崩潰也無一人選擇退出,甚至無一人表露出不滿、抱怨之類的情緒。


    待到傳卷儀式結束,嬴成蟜沉聲開口:“令!”


    “軍校一期生畢業大典結束!”


    “校門落鎖,無關人等於一個時辰內離開軍校!”


    “軍校四期生,入學開課!”


    所有軍校弟子齊齊拱手而呼:“唯!”


    在嬴成蟜的命令下,原本站在觀禮區的人們散開隊列。


    粲緇的父母瘋了一般衝向粲緇,一家人抱頭痛哭。


    睢穎、景疇等人也趕忙奔赴自己的家眷,依依不舍的送別親人入學。


    嬴成蟜將場地留給了弟子和他們的家眷,與嬴政一同悄然退下高台。


    但嬴成蟜卻沒有走遠,隻是站在暗處靜靜的看著自己的弟子。


    嬴政見狀輕聲發問:“放心不下?”


    嬴成蟜輕聲一歎:“很難放心。”


    嬴政溫聲道:“乃兄給了他們奮鬥的目標。”


    “王弟幫他們發泄了昔年困苦的委屈。”


    “再加上王弟多年來的教誨,乃兄以為他們不會讓王弟失望,也不會讓乃兄失望。”


    以開氏始祖為引,催動所有軍校畢業生的奮進之心。


    以衣錦還鄉為疏,幫所有軍校畢業生以合法的方式掃去昔日陰影、發泄心中憤懣不滿。


    這是嬴政和嬴成蟜贈予所有軍校畢業生們最後的禮物。


    在嬴政看來,嬴成蟜對這些弟子已是極盡嗬護。


    餘下的路,隻能讓他們自己走了!


    嬴成蟜最後看了所有弟子一眼,目光轉向嬴政,沉聲道:“二期生的軍藝、武藝二科均已達標,所缺者,唯數、律二藝。”


    “近歲若無戰事,軍校二期生將於今歲九月左右畢業,軍校三期生將於明歲此時畢業。”


    “勞王兄提前安排好相應官職。”


    嬴政雙眼猛的一亮:“軍校二期生也已達到畢業標準了?”


    軍校二期生的人數比軍校一期生多不了多少。


    但這幾百人可是足以勝任縣令的幾百人!


    一旦軍校二期生、三期生接連畢業,大秦便將收獲千餘名足以勝任中層官職、略作培養就能勝任高層官職的賢才。


    這對於奇缺人才的大秦而言,無異於久旱逢甘霖!


    嬴成蟜笑而頷首道:“能活到今天的軍校二期生,其軍、武二藝都不會差。”


    “行軍途中,弟也從未停下教學,弟子們始終都是左手書本、右手軍報。”


    “軍校二期生再用半年時間縱覽一遍所學知識、查缺補漏,便可為大兄所用。”


    “對於三期生的教學,弟也會盡量加快。”


    世人隻知大秦軍校弟子能征善戰、果敢勇武,是大秦接連滅國的中堅力量。


    但大秦軍校建立的初衷可不是為了培養一群將領。


    曆經多年的灌溉與培養,是時候讓大秦軍校真正為大秦所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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