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成蟜震驚的看向嬴政問道:“弟是神?!”


    嬴政笑問:“弟仍欲欺瞞乃兄乎?”


    嬴成蟜連連搖頭道:“弟非是欺瞞大兄,若弟果真為神,此等喜事亦不會瞞著大兄。”


    “隻是,弟怎的就封神了?!”


    本君封神了,結果本君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這合理嗎!


    嬴政理所當然的說:“鄭仙等諸位仙人皆言說弟雖是凡軀卻已負神位。”


    “且鄭仙身為真仙人卻願為弟座下童子,唯弟馬首是瞻。”


    “弟若非神,焉能如此。”


    嬴成蟜哭笑不得的反問:“時至今日,大兄仍以為鄭安期為仙人乎?”


    嬴政沒有回答。


    或者說嬴政認為他並不需要回答這個問題,隻是打開一個抽屜,取出了一枚已經有些幹癟的大棗。


    證物一出,無聲勝有聲!


    嬴成蟜無奈又認真的解釋道:“鄭安期等人皆不過是招搖撞騙之輩。”


    “弟未曾拆穿他們,不過是為借仙人歸秦之名為我大秦收攬民心而已。”


    “大兄手中之棗看似是仙棗,但此棗不過是鄭安期族中利用椄木之術將不同種的棗樹嫁接為一,曆經數百年篩選而成!”


    “此術不隻可得大棗,還可據我大秦所需培養出更大的梨、更甜的萇楚、更多汁的萊菔,若是鑽研的足夠深入,甚至可得畝產更豐的稻、粟之糧!”


    “待到鄭安期並其族人安頓下來,便會開始著手嫁接瓜果,屆時,大兄手中非但可持這所謂仙棗,更可持所謂仙萊菔,全憑大兄心意!”


    嬴成蟜耐心解釋著這仙棗的原理,試圖說服嬴政接受鄭安期不是仙人。


    但嬴成蟜萬萬沒想到的是,嬴成蟜越說,嬴政的眼睛越亮,最終竟是失聲呼道:“鄭仙之仙術,竟非隻可得仙棗,更可得仙萊菔、仙萇楚,甚至可得仙稻、仙粟?”


    “此術,實乃仙術也!”


    嬴成蟜:……


    說白了我,我白說了!


    嬴成蟜無力的問道:“不過是可於天下間廣為流傳、民盡可學的嫁接之術而已。”


    “以嫁接之術所得之棗,非但無法助人羽化飛升,更是無法延年益壽。”


    “世人皆以為此棗可活死人、肉白骨,助人羽化飛升,此棗若是果真有如此功效,鄭安期豈能不先食之、得長生久視?”


    “然,事實卻是鄭安期之祖、高祖皆名為鄭安期,卻皆已離世,鄭安期一族每隔一兩代人便會擇一人承襲鄭安期之名,以鄭安期的身份活躍於天下間,以此讓天下人誤以為鄭安期從未離世!”


    “大兄仍以為此為仙棗、此為仙術乎?”


    嬴政不敢置信的看著嬴成蟜發問:“真相竟是如此?!”


    仙人們長生的秘密若是無人點破,尋常人饒是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


    無論史記、畫像還是人們的口口相傳,都證明仙人們確實已經活了幾百上千年。


    難道史記還會作假嗎?


    可一旦點破了這層窗戶紙,道理卻變得淺顯易懂。


    史記不會作假,但名字卻可以作假。


    畫像不會作假,但在兒孫中挑出一名和自己長得像的後輩卻並不困難。


    嬴成蟜頓時揚起腦袋,瘋狂點頭:“然也然也!”


    “大兄若是不信,大可詢問鄭安期本人!”


    嬴成蟜的演技在嬴政這雙眼麵前約等於零。


    所以隻看嬴成蟜眼中的篤定和坦然,嬴政便知嬴成蟜沒有說謊。


    將手中棗舉到眼前,嬴政沉默數息後失望長歎:“枉乃兄誤以為尋得鄭仙便可得鄭仙長生久視之術。”


    “未曾想!乃兄著實未曾想!”


    “鄭仙明明身為仙人,卻依舊以如此伎倆蒙蔽天下!”


    嬴成蟜頓時就笑不出來了,震驚又無語的問道:“大兄都已經知道鄭安期是在蒙騙世人了,卻仍以為鄭安期為仙人?”


    嬴政將手中棗遞給嬴成蟜,略顯寂寥的說:“人會騙人,物卻不會。”


    “王弟方才亦已言說,鄭仙之術不止可以得大棗,更可得諸碩大瓜果,甚至可令糧食畝產更豐。”


    “此術,不足以謂仙術乎?”


    “此術比之乃兄想象中的培育仙棗之術更值得被稱作仙術!”


    “執掌此術者,不足以謂仙人乎?”


    嬴成蟜一時間竟是被嬴政說的無言以對。


    別管鄭安期是不是真仙人,如果鄭安期真的能通過嫁接技術培育出畝產暴漲的糧食蔬菜,無論鄭安期培育出的是哪一種糧食蔬菜,隻要能讓天下人頓頓都能多吃到一口飯菜,他就是天下人心目中當之無愧的仙人!就算是鄭安期某一天離世了,天下人知道了鄭安期不是千歲仙翁而隻是一名普通人,天下人也不會因此輕視他,反倒是會更加誠懇的祭祀鄭安期,助鄭安期於黃泉得封神位!


    嬴政遺憾長歎:“惜哉!”


    “憾哉!”


    “即便是如鄭仙這般掌握著仙術的仙人,亦不能享壽千歲!”


    “鄭仙甘願拜為王弟座下童子,莫不是在向王弟學習長生之道乎?”


    嬴成蟜心裏頓時拉響警報,坐直身子停止腰杆道:“弟不是!弟沒有!別瞎說!”


    “若是弟果真有長生之道,弟定會拉著大兄一同修習,怎會先便宜了外人?!”


    “鄭安期之所以如此待弟,一是因鄭安期為弟生擒,弟執掌鄭安期性命更知鄭安期底細,鄭安期不得不做諂媚之態。”


    “二則是因弟很清楚鄭安期族中所用的嫁接之術且已對更多更好的嫁接之術有所猜想,鄭安期若不歸於弟門下,弟便會將此術廣傳大秦,屆時鄭安期的仙人之名再不能存,鄭安期亦將淪為尋常黎庶。”


    “為了向弟獻媚,亦是為了在不毀仙人身份的情況下投身於弟門下,鄭安期等招搖撞騙之輩方才自稱為弟座下童子,僅此而已!”


    以下達軍令的飛快語速說完了這一長串話,嬴成蟜迅速拿起酒爵,以甘甜的酒液潤了潤嗓子。


    嬴政的目光確實更多了幾分錯愕:“王弟是說,鄭仙所掌握的仙術,王弟也已掌握,且掌握的比鄭仙更加優秀?!”


    嬴成蟜:……


    嬴成蟜艱難的點了點頭道:“那隻是嫁接之術而已,而非仙術。”


    “但意思確實是這個意思。”


    嬴政上半身微微傾向嬴成蟜,迫聲發問:“既然如此,樂臣公又為何拜為王弟座下童子?”


    “難道樂臣公所掌握的瓊漿仙露,王弟亦知之乎?!”


    一聽‘瓊漿仙露’,嬴成蟜笑了:“弟初聞瓊漿仙露之時,還不知其究竟是什麽。”


    “待麾下將士繳獲了一壇,弟方才知那不過是不算純的酒精而已!”


    嬴政不解追問:“酒精?”


    嬴成蟜不答反問:“先登衝陣之前先飲酒,大兄可知緣由?”


    嬴政毫不猶豫的答道:“臨陣之際,耗血廢力,飲酒以飽腹助士卒善久戰。”


    “美酒入腹、醺意上湧,可生敢戰之情、遏懼死之怯。”


    “且大戰多於秋冬爆發,飲酒可活氣血,助士卒更耐寒涼。”


    除非戰況極其惡劣,否則戰前飲酒基本隻發生在先登營。


    先登勇士的裝備都較為簡陋,日常飯菜也隻堪堪能吃飽而已,需要一碗酒給他們提供能量和熱量,讓他們更耐久戰。


    且軍中將領不需要先登勇士們有過多的思考和智慧,隻需要他們有力氣、有膽量往前衝而已。


    喝到微醺的士卒,最適合去送死啦!


    嬴成蟜頷首道:“大兄所言,甚是!”


    “所謂酒精,取酒中精華之意。”


    “你我日常所飲之酒中水多酒少,且其中多有雜質。”


    “樂臣以一種器材對尋常酒液施以火烤、水冷,便可摒其粕、去其水,留其酒。”


    “飲一碗,可抵尋常五碗甚至十碗!”


    “士卒飲下這酒之後再一活動,熱血上頭,自然愈發激昂,酒氣麻痹了士卒的腦袋和皮肉,士卒難以感受到小傷小痛,自然愈發敢戰,再加上仙人賜福、仙露入腹一說給了士卒無與倫比的鼓舞與激勵,自然愈發善戰。”


    從來沒喝過高度酒,甚至是沒喝過酒的人,直接一口悶下二兩高度白酒,後麵還有人高呼:你被祝福了,快去送!


    醉意上頭和心理暗示雙管齊下,其瞬時爆發的戰鬥力定會比之尋常更加勇猛!


    嬴政聽的目瞪口呆:“瓊漿仙露不過是另一種酒而已?”


    “樂臣公之仙術,不過隻是一種釀酒之術?!”


    嬴成蟜搖了搖頭道:“倒也不能這麽說。”


    “樂臣掌握的技術並不是釀酒術,弟謂之為蒸餾術!”


    “隻是樂臣族中對此術的掌握還十分淺顯,並不能充分發揮出此術之精妙。”


    “弟已令人南下楚地尋杜仲膠,又指點了樂臣精進法門。”


    “若是樂臣能習得弟教之術,則可製成真正的酒精!”


    說著說著,嬴成蟜言語間多了幾分亢奮:“真正的酒精可不隻是能飲用那麽簡單。”


    “更可令傷處不易生癰,搭配上縫合之術,不知能挽救多少傷兵性命!”


    “或者說,有了高度酒精配合的縫合之術,才是真正的救命醫術!”


    曾經的嬴成蟜對仙人們有多鄙夷,現在的嬴成蟜對仙人們就有多喜愛。


    這些技術人才,是真有兩把刷子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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