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穀之會時,齊景公就是借著請歌舞的機會召來了兵馬,意欲殺害魯定公。


    舊事在前,誰會不對‘請歌舞’這三個字心生警惕?


    而伴著嬴成蟜的話音,前院中竟還響起了戰鼓聲!


    “咚!咚咚!”


    聽見這隆隆鼓聲,將領們的警惕心更是直接拉滿,劉安甚至已經用右手拇指抵住劍格,將長劍推出了些許,左手握住了劍鞘。


    他們不知道嬴成蟜究竟做了多少準備,更不知道待會兒會衝進來多少人,省卻拔劍的那幾秒鍾就可能救回一條命!


    唯有樊於期看向嬴成蟜的目光滿是不解。


    樊於期本以為嬴成蟜會在酒菜裏下毒,所以特別吩咐劉安搶在所有人前麵把所有酒菜都嚐一遍。


    但無論是劉安的反應還是樊於期自己的體感都能證明嬴成蟜是沒有下毒的。


    不提前在酒菜裏下毒就直接翻臉掀桌子了?


    你怎麽敢的啊!


    沒給樊於期多思考的機會,正堂房門被猛然拉開。


    “蟋蟀在堂,歲聿其莫~~”


    一道輕快爽利的女子歌聲順著房門傳入正堂。


    而於此同時,劉安卻是已經左手發力將劍鞘扔向嬴成蟜的方向,同時拔劍暴起,怒聲厲喝:


    “殺!”


    “啊!!!殺人啦!!!”


    數十名女子共同發出的尖叫簡直要刺穿劉安的耳膜!


    劉安下意識的回頭,就看到三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剛剛走進堂內,而在她們身後,還跟著數十名衣衫單薄的女子。


    “這、這、怎麽,怎麽會是女子?!”


    劉安人都傻了。


    即便劉安的嘴再硬,也不能說這些身著輕紗、身材高挑、肌膚晶瑩的女子是刀斧手啊!


    嬴成蟜側頭避開拋來的劍鞘,一臉詫異的站起身來,不敢置信的發問:


    “劉都尉,你這是要作甚!”


    劉安茫茫然的轉過頭看向嬴成蟜,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沉默間,嬴成蟜試探著發問:“劉都尉如此警惕,難道是在擔憂本將會行那夾穀之會舊事?”


    劉安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樊於期則是眉頭緊鎖,輕輕拔出了一截劍刃。


    他是不希望背負上弑殺主將的罪責的,但假如嬴成蟜要就此翻臉,那他樊於期也沒辦法了。


    隻能說,時也命也!


    嬴成蟜自嘲一笑:“看來本將是猜對了,但本將為何會被諸位將軍如此猜忌?”


    “諸位將軍啊,本將殺你們作甚!”


    “本將不通兵事,更沒有本部兵馬,本將殺了你們之後誰能替代你們?”


    “本將難道要自己吆喝著指揮全軍將士們送死嗎!”


    “本將若是不想戰了,那更簡單,撤軍回朝便是!”


    “何苦與諸位將領搏命啊?”


    樊於期不由得陷入深深的疑惑之中,難道嬴成蟜看不出他所麵臨的危局嗎?


    今天這麽好的機會,他真的不打算動手?


    但隨即樊於期又鬆了口氣。


    嬴成蟜不動手是最好的,因為他也不想動手!


    幾經猶豫,樊於期最終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將領們當即收回長劍,劉安更是把劍扔到地上,單膝跪地轟然拱手,誠懇的解釋:


    “末將絕無此意!”


    “末將隻是想劍舞一曲,為將軍助興而已!”


    嬴成蟜猶疑發問:“果真?”


    劉安垂下頭顱,掩住飄忽的目光,沉聲大喝:“果真如此!”


    恰在此時,偏院內爆發出一陣喊殺聲:


    “我聽到將軍的喊殺聲了,定是長安君痛下殺手了!”


    “保護將軍!”


    “爾等果真是小人也,殺!”


    劉安的腦袋垂的更低了,戰靴裏的腳趾頭更是恨不能當場挖出條地縫好讓自己鑽進去。


    自己剛說完自己是準備劍舞一曲,沒有半點戰意。


    結果家兵們就暴起發難了?


    還有比這更快的打臉嗎!


    好在樊於期笑著打了圓場:“劉都尉,你若是莽夫就少想著附庸風雅。”


    “先是把姑娘們嚇的夠嗆,又嚇著了家兵,更唐突了主將。”


    “將軍為我等精心準備的宴會卻被伱搞的一團亂,你啊,你讓我怎麽說你啊!”


    劉安趕緊順坡下驢,果斷認錯:“末將有罪,懇請將軍責罰!”


    嬴成蟜笑著擺了擺手:“無礙,劉都尉乃是一片好心,何罪之有?”


    “隻是還要勞劉都尉先去安撫一番家兵,免得起了不忍言之事。”


    劉安鬆了口氣,趕忙拱手再禮:“謝將軍!”


    任劉安自去安撫親兵,嬴成蟜對著樂師舞女們高聲吩咐:“些許小誤會而已,怎能誤了本將與諸位將軍飲酒作樂?”


    “接著奏樂,接著舞!”


    鼓瑟之音再起,舞女們雖然膽戰心驚,卻也趕忙順著音樂的節奏翩翩起舞。


    ……


    就在軍中高級將領們享受著美食美酒還有舞女的取悅時。


    軍中基層士卒們也在‘享受’著他們的晚餐。


    剛入伍第一天的蘇角捧著木碗,表情扭曲的吞咽著嘴裏的粟。


    粟,就是未脫殼的小米。


    粟殼不止幾乎沒有營養,而且頗為堅硬,難以下咽。


    每吃一口粟飯,蘇角都感覺有一些石子正在剌自己的嗓子。


    對於蘇角而言,他根本不是在吃飯,他就是在受刑!


    袍澤見狀笑嗬嗬的指點:“別光盛粟,你也打點粟湯。”


    “每次連粟帶湯的吞入口中,然後一股腦咽下,會好入口的多。”


    蘇角趕緊照著袍澤的指導來吃,然後便是驚喜低呼:“果真沒那麽疼了!”


    袍澤繼續分享:“我吃飯時喜歡把醬直接倒進粟米之中攪勻,感覺能更好吃一點。”


    蘇角也趕緊把醬倒進碗裏攪合均勻,又嚐了一口後眼前一亮:“有滋味了!”


    “這麽吃果真要比幹吃粟飯強太多!”


    “多謝前輩指點!”


    袍澤樂了:“都是同伍的袍澤,日後便當生死相托了,些許小事你謝個甚?”


    蘇角憨憨的笑了笑,身處完全陌生的環境,來自袍澤的善意讓蘇角下意識的想要靠攏,沒話找話的發問:“大秦軍中的餐食都隻是一斤粟米一勺醬嗎?”


    “這未免也太難吃了些!”


    不等袍澤回答,不遠處又有一人問出了相似的問題。


    “這就是秦軍的夥食?”


    “一斤粟米一勺醬就把我等打發了?”


    慟夫手裏拿著碗,對周邊怒目而視:


    “袍澤們,秦國闖入我等的家門,強征我等從軍也就罷了。”


    “他們卻連軍餉都不願給我等的家人,一個大錢都不給啊!”


    “為了家眷不被連坐,我等忍了,但忍耐退讓的結果是什麽?”


    “是秦軍給咱們吃這等糙米!”


    慟夫手指中軍方向,怒聲厲喝:


    “俺親眼看見那些鹹陽兵吃的都是舂過的米,憑甚給咱們吃的都是未舂過的粟?”


    “就因為他們是鹹陽人,咱們是上黨人?”


    “照我看,此軍主將就是看不起咱們上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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