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俠荊尋倒是看的明白,遺憾的搖了搖頭:“樊將軍小瞧了長安君。”


    “樊將軍根本沒把長安君看在眼裏,一心想以最小的代價來斬殺嬴成蟜,他甚至還想獲得一些額外的收益。”


    “他依照他的目的布下了一個大局,但他沒想到嬴成蟜可以通過直接斬殺他來破局!”


    “樊於期如此,聽從他號令的將領也從來都沒有做過付出一切代價斬殺嬴成蟜的心理準備,隻想順從大勢賺些功勞。”


    “樊於期一死,他們自是會當場改換門庭,甚至生怕自己改換的不夠快,反被他人落井下石。”


    荊尋的聲音中多出了一絲後怕:“但莫說樊將軍,我等之前又可曾將長安君放在眼中?”


    “若非恩主安排的計劃,我等可能趕在樊於期之前就搶先動手了!”


    蒲鶮也認同點頭:“長安君沒有我們想的那麽簡單。”


    “或許他身邊有猛士,或許他自己就是猛士,亦或是他早已準備了一支兵馬隱在暗處,卻瞞過了樊將軍的眼。”


    “諸位,樊將軍以性命為我等做出的警告,不得不放在心上!”


    二十名遊俠紛紛點頭,看向嬴成蟜的目光愈發慎重。


    他們的命隻有一條,出手的機會也隻有一次。


    他們不懼死。


    但對於他們而言,像樊於期這麽窩囊的死法甚至比死亡本身更讓他們難受!


    荊尋看向蒲鶮:“要再多打探、調查一番後再動手嗎?”


    蒲鶮右手捋著胡須,眉頭緊鎖。


    十餘息後,蒲鶮才終於下了決定:


    “今夜之後,長安君勢必會迅速執掌大軍,並組建屬於他的親兵衛隊。”


    “現在他身邊隻有數十人,但明日之後的他,身邊或將有一萬人!”


    “且他身邊的這數十人也剛經曆過廝殺,狀態不會太好。”


    “除非我等放棄,否則今夜就是此行最好的機會。”


    荊尋緩緩點頭:“蒲兄所言不錯,今夜就是最好的機會。”


    “二三子,隱蔽,尋找機會!”


    ……


    另一邊,聽著漫山遍野的應諾之聲,嬴成蟜狠狠鬆了口氣,手也終於不抖了。


    他知道,他賭贏了!


    數千枚箭矢的密集攢射證明了軍中有不少將士願意擁護他。


    而這震耳欲聾的呼聲更是會形成一股大勢!


    一股忠誠於他的大勢!


    站著大義,擁有大勢,短時間內這支大軍都不會再出現兵變這種極端暴力叛亂!


    楊虎更是狠狠的一揮左拳,振奮低喝:“彩!”


    “將軍以一己之力懾服萬軍,此事必當名傳天下,甚至名留青史!”


    嬴成蟜也忍不住暢快而笑:“若本將名傳天下,那這份傳說中也必定有楊將軍一席之地。”


    “楊將軍槍挑逆賊屍首,令全軍不敢上前,亦是豪傑也!”


    楊虎手裏還挑著樊於期的屍首,無法拱手,隻能激動的用力點頭:“謝將軍給末將這個機會!”


    身為計劃參與者之一,楊虎很明白嬴成蟜麵對的是何等危局,嬴成蟜做掌握的力量又有多麽孱弱。


    楊虎也曾換位思考,假如他身處嬴成蟜的角色,他能怎麽辦?


    然而楊虎每一次推演的結果都是以死亡告終,區別不過是早點死和晚點死而已。


    但最終,嬴成蟜不僅沒死,甚至反殺了樊於期,更在短短一個晚上的時間懾服了全軍!


    楊虎看向嬴成蟜的目光滿是敬佩,更對自己第一個改換門庭的決定自得不已。


    跟著這麽有能力的將軍,還怕未來的升遷嗎?


    能站著把軍功掙了,誰願意跪著啊!


    嬴成蟜收斂笑容,肅聲叮囑:“但如今隻是控製住了局麵。”


    “稍後還需要你速率將領們召回各自兵馬,回營安置,徹底撫平動亂。”


    楊虎肅然應諾:“唯!”


    嬴成蟜這才再次用後腳跟輕輕磕了下馬腹,驅策戰馬緩步上前,口中朗聲開口:


    “本將不憚於承認本將從未領軍出征過,樊於期也趁此機會架空了本將,欺壓大軍。”


    “但本將終究是大秦指派的主將,是爾等所有人的主將。”


    “犯上作亂者,唯有一死!”


    “如今樊於期已伏誅,本將也必當扭轉樊於期所引起的軍中亂象。”


    “明日起,本將將與諸位袍澤同吃同住,體察諸位袍澤的苦楚,將不妥之事一一改正。”


    “諸位將士以為,何如?”


    聽見嬴成蟜的這番問話,將士們傻眼了,麵麵相覷間不敢置信的低聲竊語。


    “將軍要跟咱們同吃同住?將軍可是主將,哪能受這般委屈?”


    “你方才不是還嚷嚷著要殺了主將歸家去嗎,你怎的又舍不得主將受委屈了?”


    “那能一樣嗎!方才別人都這麽喊,俺若是不喊的話豈不是不合群?俺可沒想過要折辱主將。”


    “這這這,成何體統啊!我等可是亂軍,不受責罰就罷了,將軍怎的還如此體諒我等,甚至不惜與我等同吃同住來發現我等的難處?”


    “咱們主將根本不像是那些人說的那般嚴苛,都是樊將軍的錯!”


    “對,都是樊將軍的錯,主將他真的,我哭死!”


    數千年的尊卑觀念和八百餘年的禮製教化不是一夕之間能夠磨滅的。


    嬴成蟜沒有說以後要一直和將士們同吃同住。


    隻是說要以同吃同住這種方式來發現士卒們遇到的困難。


    嬴成蟜沒說要體驗多久,甚至沒說體驗完之後會改變多少。


    但僅僅是這麽一句話、這麽一份態度,就已讓將士們受寵若驚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嬴成蟜繼續策馬前進,聲音轉而嚴肅:“今夜之事,本將不會追究。”


    “因為本將知道爾等受了天大的委屈,但爾等信任本將,所以才來尋本將做主。”


    “但今日之後,大軍之中必須嚴行《秦律》!”


    “這是大秦勝於六國的基礎,這也是你們所有人都有機會成為上將軍的保障!”


    “可否做到?”


    嬴成蟜都不追究今天的錯誤了,士卒們感謝還來不及,哪還會要求更多?


    七萬餘亂軍紛紛以更大的聲音高呼:“唯!”


    嬴成蟜朗聲大笑:“甚善!”


    “將士們且安心。”


    “待本將扭轉樊於期所造成的亂象,便即刻拔營,率諸位軍功封爵,博個萬戶侯!”


    士卒們更激動了,扯著嗓子高呼:


    “願為將軍死戰!”


    士卒叢中,蒲鶮也扯著嗓子高呼。


    隻是他一邊高呼,一邊還在悄然往前湊。


    就在嬴成蟜即將進入大軍的一刹那,蒲鶮呼哨出聲:


    “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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