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曉峰。”


    “燕十三。”


    謝曉峰和燕十三已經站在了玉皇頂上,毫不在意周圍人的目光。


    但周圍人看向他們的目光,卻充滿著各式各樣的神采。


    嫉妒、羨慕、崇拜、期待、怨毒、憤恨、慈愛、落寞、不甘、哀怨……


    “聽說你假死脫身之後,從來沒有主動出過手。”燕十三突然說道。


    “是的。”謝曉峰道。


    “這一次的比武,也是我逼你來的。”燕十三道。


    “是的。”謝曉峰道。


    “因為這天下間既然有謝曉峰,又有了燕十三,我們就遲早要比一比。”燕十三道。


    謝曉峰淡淡的道,“當我們比一比的時候,是不是就必定要有個人死在對方劍下?”


    “不是。”燕十三道。


    “哦?”謝曉峰抬頭。


    “我生命中的大半時間,不是在期待和你的戰鬥,就是在等待和你的戰鬥。”燕十三道,“如果不能和天下無雙的謝曉峰一戰,我燕十三死不瞑目。”


    謝曉峰挑眉,“但現在不是了。”


    “不錯。”燕十三道,“對我來說,你本來是高於劍的,但現在劍已經高於你。”


    謝曉峰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燕十三這句話中所透露出來的信息很多,最明顯的一點,是燕十三在劍道境界上的大幅度突破。


    謝曉峰為自己感到悲哀,這十年來,燕十三並沒有浪費時間,而自己呢,自己有多長時間沒有碰過劍、練過武了?


    在八年前,謝曉峰一定是可以勝過燕十三的,但現在他已經沒有把握。


    “但你卻依然要和我比劍。”謝曉峰道。


    “不錯。”燕十三道。


    “因為我要對你前半生的等待負責。”謝曉峰道。


    “不錯。”燕十三道。


    謝曉峰苦笑。


    從來都隻有女人想要讓他負責,讓他經常頭疼的要命,想不到如今卻來了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才是最要命的一個。


    “伱接下了紅旗鏢局和天尊之間的恩怨,我接下了你和紅旗鏢局之間的恩怨。”燕十三道,“如果我敗了,天尊和紅旗鏢局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


    “多謝。”謝曉峰點點頭。


    燕十三眼神一凝,“如果你敗了……”


    謝曉峰淡然一笑,“如果我敗了,這世上的一切恩怨,就全都和我無關了。”


    謝曉峰身上背負的東西,遠比燕十三多。


    如果說燕十三這些年背負著的,隻是謝曉峰那天下無雙的名號給他帶來的壓力和動力,謝曉峰背負著的,就是“天下第一劍”的名聲和神劍謝家兩百年的榮耀。


    他是謝家兩百年來最負盛名的天才,少年成名,天下無雙,他的名聲就是謝家的榮耀,謝曉峰幾乎和謝家成為了一體。


    所以謝曉峰可以死,但卻絕對不能敗!


    “你想死?”燕十三問道。


    謝曉峰不說話。


    “神劍謝家,是不是已經兩百年都沒有敗過了?”燕十三再次問道。


    謝曉峰還是不說話。


    “神劍謝家當然不是沒有敗過,自神劍謝天以降,近百年以來,神劍山莊雖然不算衰落,卻沒人能再被公認為天下第一劍。”燕十三淡淡的道,“除了你。”


    燕十三冷笑道,“所以你憑什麽不能敗?”


    謝曉峰依然不說話。


    因為他和他的前輩們都不一樣,因為他從十歲時就已經肩負起複興神劍山莊,再次將【天下第一劍】這麵牌匾扛起來的責任。


    “你覺得你和你的前輩們不一樣,你比他們更強,更有擔當?”燕十三冷笑道,“還是因為你比他們更矯情,更脆弱,更輸不起?”


    謝曉峰瞳孔驟縮。


    謝曉峰雖然沒有見過燕十三,但他卻了解燕十三,就像燕十三也了解他一樣。


    他們雖然出身、性格、劍法、行事都不相同,但卻是同一種人。


    隻能死,不能敗的人!


    但現在燕十三說出的這句話,卻讓謝曉峰感覺既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因為這句話和燕十三的性格差距很大。


    熟悉,是因為謝曉峰最近已經被這種風格的話氣到沒脾氣了。


    謝曉峰下意識的看向了鐵開誠。


    燕十三撇撇嘴,“臨戰分神,我剛剛若是拔劍,你此時已經死了。”


    謝曉峰卻笑了,“你有一個好徒弟。”


    原來被影響的不止他一個,他的心情突然好了一點。


    燕十三淡淡的道,“他不是我的徒弟,我不是他的師父。”


    “但是他卻學了你的奪命十三劍。”謝曉峰道。


    “他昨天殺死魔教教主,用的並不是奪命十三劍。”燕十三道。


    燕十三昨天並不在場,但從那些江湖人吹牛的隻言片語中,也猜出來大概情形。


    “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劍法。”謝曉峰道,“你使出來的奪命十三劍,和教他的奪命十三劍也不一樣。”


    燕十三承認,因為他的奪命第十五劍,和鐵開誠的奪命第十五劍的確不一樣。


    謝曉峰眼神一閃,“你的劍,是什麽時候變高的?”


    燕十三淡淡的道,“就在兩個月前。”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仿佛有看不到的劍光交擊閃耀。


    燕十三道,“這次比劍,是我逼你的,所以你可以先出手。”


    謝曉峰道,“看來你還沒有找到出手的機會。”


    燕十三道,“你也一樣沒有創造出這個機會。”


    謝曉峰道,“燕十三不愧是燕十三,既然如此,我們還要繼續等下去嗎?”


    燕十三道,“謝曉峰也不愧是謝曉峰,再等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謝曉峰道,“我也不想像個呆子一樣繼續站在這裏。”


    燕十三不再說話,謝曉峰也陷入沉默。


    圍觀眾人這才知道他們剛剛竟然已經開始交鋒了,但卻誰都沒有找到對方的破綻。


    而就在他們陷入沉默的時候,兩人的劍氣才顯露出來,越來越盛。


    ……


    玉皇頂上有樹。


    樹上有金黃色的葉子。


    一縷秋風吹過,一片樹葉掙紮了一下,便無奈的順著秋風離開了樹枝,飄飄搖搖,然後打著旋兒飄然落下。


    好巧不巧,正好落在了謝曉峰和燕十三的目光交匯處。


    下一刻,劍光閃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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