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開泰頗有些驚喜,“連兄夫婦也準備去西北?如此一來,那我倒是不寂寞了。”


    連城璧道,“我還要回江南,將無垢山莊安排妥當,肯定來不及和你一起了。”


    “未必。”楊開泰道,“我這次要帶一大批金銀去關外,需要在齊魯、中原、晉冀一帶將銀錢匯聚,然後從關中道走,所以還要時間。”


    沈文玉問道,“為什麽?”


    “當然是因為關外缺錢。”楊開泰道,“中原的商人帶著銀票,但西域來的商人,可不認銀票,所以他們會在關外將銀票換成金銀帶走。”


    “那可都是大宗交易,楊兄這次要押送的金錢可不少,估計一路上的綠林好漢都得到消息了吧?”連城璧笑的若有深意,“楊兄這次叫了多少鏢局聯合押運?”


    “這次承保的是南七北六十三省七十二家聯合鏢局。”楊開泰道,“司徒中平親自押運。”


    連城璧笑道,“那還不是穩如泰山?”


    楊開泰歎道,“希望如此吧!”


    “少林派難道不出人嗎?”連城璧問道。


    “哎?連兄怎麽知道的?”楊開泰問道,“這次不僅有少林派兩位長老隨行,還有白馬寺、寶珠寺和青龍禪院的三位高僧隨行,說是要去看看千年之前的西域佛土,如今變成了什麽樣子。”


    連城璧眨眨眼,再次說道,“那還不是穩如泰山!”


    沈文玉不禁大笑。


    然後柳永南就從旁邊來到了這個小圈子裏,若眼神無其事在眾人身上掃過,然後陪笑道,“小弟也早聞西域風光,心向往之,不知可否與幾位一起去關外一行?”


    楊開泰點點頭,“既然順路,自然可以。”


    柳永南笑道,“那就一言為定!”


    ……


    回到沈家莊,連城璧並沒有將楊開泰的事放在心上。


    他和沈璧君又在山東陪了沈老太君好幾天。


    沈璧君傻傻的隻感覺開心,還是沈老太君心中有數,給沈璧君講了幾句道理,然後打發他們趕緊回江南。


    大運河中,南下的客船裏,沈璧君一邊欣賞著沿岸的風景,一邊給連城璧複述了沈老太君的話。


    連城璧笑道,“老太君吃過的鹽比咱們吃過的米還要多,她說的話自然是有道理的。”


    沈璧君的神情就有些愧疚。


    然後就聽連城璧話音一轉,“但是……”


    “但是什麽?”沈璧君問道。


    “但是她講的道理,都有一個前提。”連城璧笑道。


    “什麽前提?”沈璧君問道。


    “就是我的武功不足以讓那些人熄滅心中的野望。”連城璧笑道。


    連城璧拍了拍沈璧君的手,“當一個人的武功高到一定境界時,很多事情都會變的很簡單。”


    “而且我還有足夠的經驗,處理後續事宜。”連城璧道。


    ……


    於是,一個月後,當連城璧和沈璧君再次踏上北去關中的旅途時,一點後顧之憂都沒有。


    一個月裏,不僅無垢山莊被處理的井井有條,就連沈璧君都感覺自己成長了很多。


    此時北上,沈璧君沒有選擇坐馬車,而是和連城璧兩人兩騎,坐實了“無垢俠侶”的名號。


    再次來到淮安城北的道路中,沈璧君不禁想起了一個月前在此發生的事情,歎息一聲。


    以前的武林六君子,已經變成了如今的武林五君子。


    厲剛被除名了。


    就在這時,一道拉弦聲傳來,然後就有一道銳利的破空聲響起。


    沈璧君隻感覺一道銀光突然從旁邊樹林中飛射而出,直射而來。


    這銀光快如閃電,追風逐電,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從她眼前一掠而過,仿佛下一瞬間就會擊中她身邊連城璧的麵門。


    但下一刻,就在沈璧君的尖叫聲堵在嗓子眼的時候,她卻發現這道銀光突然消失不見了。


    不,不是不見了,而是突然停頓在了半空!


    銀光顯出形象,竟然是一枚拇指大小的銀丸。


    有兩根手指憑空夾住了它。


    連城璧的手指!


    沈璧君下意識的鬆了口氣,但她卻似乎聽到樹林中響起了吸氣聲。


    弓弦聲再次響起,而且是連響兩聲。


    這一次射出的不是一道銀光,而是六道。


    其中三道射向連城璧,還有三道則射向了沈璧君。


    連城璧眼神一眯,終於拔劍。


    “嗆——”


    連城璧左手驅馬靠近沈璧君,右手長劍揮舞,便將六枚銀丸劈成了十二片,紛紛落地。


    “好劍法!”粗糲的聲音在樹林中響起,“再接我漫天花雨!”


    下一刻,弓弦聲竟然連綿不斷的響起,然後從樹林中射出的銀光,沈璧君就數不清了。


    密密麻麻,前前後後,連綿一片,遮擋了上下左右近丈空間,封死了他們的閃避和退路。


    沈璧君的呼吸幾乎停止。


    她不混江湖,但也會武功,知道基本的武學常識。


    一般人用暗器,都是用手拋,因為暗器形製大小和個人的力量內力而區分威力。


    沈家的金針就是這一類,輕便細小,並不以力量取勝。


    而她練的接暗器手法,應對的也是這種情況。


    在此之外,還有用機簧激發的暗器,威力一般會更上一層樓,這種暗器就很少有人能用手接了。


    但這種暗器的機簧大多短小和隱蔽,威力雖強,但還不是最強。


    最強的是弓!


    三五尺長的弓弦,爆發出來的力量遠遠超過人力,射出的利箭足以洞穿人體。


    更何況對方用的還不是利箭,而是小小的銀丸。


    連城璧能用手接住一丸,用劍劈落六枚,都已經出乎沈璧君的預料了,他的劍法再快,難道還能劈落這如雨的銀丸嗎?


    事實是,能!


    就在這些銀丸靠近他們的時候,連城璧出劍了。


    劍光如雨,化為一道劍網,迎上了那連綿如雨的銀光。


    而連城璧在出劍的同時,聲音還清清楚楚的傳了出來,“你這不叫漫天花雨,你這隻能叫做連珠銀丸,雖然伱已經努力想要讓它們同時抵達,但手法還沒有練到家,弓弦的操控畢竟不如手。”


    連城璧的話音落下,漫天的銀光便已經消失殆盡。


    ……


    對麵的樹林中,一個穿著大紅鬥篷,滿頭銀發的高大老人看到這一幕,整個人都驚呆了,然後跺了跺腳,轉身就走。


    隻不過,就在他轉身的瞬間,一道清朗的聲音就在他耳邊響起,仿佛近在咫尺。


    “厲青鋒,不為你兒子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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