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許時囚禁的這幾天,駱誌康感覺自己要被折磨瘋了。


    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有很多,糟糕的環境,形同虛設的照明,粗陋的飯菜食物……但最重要的原因卻隻有一個。


    解不開。


    其實剛上手沒多久時,他就注意到了,許時新拿來的這台「海鶴」,和之前沈河托人帶給自己的那台有所不同。


    很明顯是經過進一步改造升級的……一開始他也沒太放在心上。


    身為昔日頂尖財團的首席工程師,駱誌康骨子裏有著對自己的驕傲和自信。


    能破解之前的,那這個應該也不在話下。


    他一輩子都在和機械打交道,腦中的知識儲備堪稱海量。


    然而眼前的這台小型無人機,在很多細節上,任憑他如何搜腸刮肚,都找不出相應的破解方法!


    但隨著時間推移,現實卻狠狠給予了他當頭一擊。


    且不說內核中的封鎖和密鑰讓他根本束手無策,甚至連最擅長的外部解構,操作起來都讓他有些吃力。


    稍一疏忽,拆解開來的部分就很難再按原樣組裝回去了。


    而這絕非是許時有意刁難——「蛇環」提供給他的各類工具,比「星火」那邊要好千萬倍。


    如果不是門外二十四小時有重兵看守,都足夠他拆開禁閉室的門逃出去了。


    就是單純的技不如人,思路和理解上完全輸給了這台機械的製造者。


    雖然打心眼裏不願承認,但心中不斷上湧的挫敗感,已經讓他瀕臨崩潰。


    “應該,應該還可以這樣解……不對,不對!”


    “那就是用這條公式反推……也不對!”


    “哈哈哈,我知道了……艸,明明理論上來說沒錯的,為什麽就是沒效果!為什麽!”


    諸如此類的咆哮無時無刻不在上演,連門口的警衛都聽煩了。


    “爺服辣,許董這是關了個神經病?那送到精神病院不好嗎?”


    “雀食,哥們現在晚上做夢,都感覺這老家夥在我耳邊嚎,搞得我老婆以為我在外麵找了人。”


    不過下一秒他們就閉上了嘴,因為他們看到了許時正朝這裏走來。


    “恢複禁閉室的供電吧。”


    許時無視了他們的閑言碎語,輕聲吩咐了一句後,便打開了緊鎖的大門。


    房間內的燈光突然亮起,驟然感受到了久違的明光,讓駱誌康下意識閉上眼睛,身子往後縮了縮。


    “看來,駱老先生似乎是遇到了點麻煩?”


    許時居高臨下,笑眯眯的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狼狽不堪的駱誌康問道。


    “許時……”


    駱誌康愣了楞,然後盯著他冷哼了一聲。


    仿佛是在表達抗議,這些麻煩不都是你造成的?


    這種態度讓許時頗為無語。


    真是的,這些人怎麽就意識不到他們是施暴者,而自己才是那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受害者呢?


    明明是你們針對我在先,被抓了還能保持這樣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


    不過他也沒太在意,而是認真了起來,“破解無人機的進程想必不順利吧?是不是有很多問題想問?”


    “比如說……這裏?”


    他隨手指向了地上的某處糟亂。


    “……”


    駱誌康沒有答話,困擾歸困擾,但他也沒有向眼前之人低頭的意思。


    但也不等他反應,許時便自顧自為他講解起了,那處組成的具體構築與細節。


    他刻意說的很慢,為的就是讓對方能仔仔細細聽個清楚。


    “……大概就是這樣了,駱老先生聽明白了麽?”


    “……”


    駱誌康依舊沉默不語,但神情卻從剛才的不屈變為了震驚。


    許時的講解算是徹底為他解開了疑惑,昏沉的意識在這一刻瞬間豁然開朗。


    而那些打破思維定勢的設計與微操,更是讓他忍不住想要讚歎——如果不是天才工程師,絕不會想到這樣的方式。


    相比之下,駱誌康愈發的自慚形穢。


    “那就先這樣?過段時間我再來看駱老先生。”


    許時似乎就是來說這個的,給駱誌康講完起身就要離開,“祝您身體健康哈。”


    “……等等!”


    眼見他要走,駱誌康終於按捺不住,出聲叫住了他。


    “哦?還有什麽事麽?”


    許時回頭,佯裝不解道。


    “……那這裏呢?這個三向連接處的氣壓問題……是怎麽解決的?”


    駱誌康顫巍巍伸出手,指向了無人機的另一部分。


    “這個啊……”


    許時打量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不告訴你。”


    “駱老先生別忘了,這是我們的賭約。”


    他的口吻略帶遺憾,“告訴你一處是出於好心,但你也不能什麽都問我不是?”


    “當然了,如果你能承認自己的失敗……那就可以另當別論了。”


    一邊說著,他的嘴角也不自覺向上勾起。


    講道理,相較顧怡或是夏無憂,駱誌康並沒有什麽顯而易見的弱點。


    孑然一人無親無故,對「天河」或者說對沈河的忠誠,也讓他並不懼怕死亡的威脅。


    但這不代表他沒有弱點——傲慢,以及偏執。


    傲慢是因為昔日財團總工程師的身份,事實上,他效忠的也隻有沈河一人,對於組織裏的其他人,他可從來都沒有正眼瞧過,一直拿他們當泥腿子看。


    偏執則體現在他對機械工程的研究上……其實這個詞不太貼切,準確來說,就是“癡”。


    所以這場賭約就是因此而設計的——無法破解無人機的結局,將駱誌康的自傲貶的一文不值,首席工程師?你是個錘錘。


    但偏偏江澄澄的精妙設計,又不可避免的勾起了他的興趣,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當然了,外界因素上他也做了些布置,拿走時鍾擾亂時間觀念,無光且密閉的狹小房間,惡劣的飲食……這些審訊中常見的小手段,都能對摧毀一個人的意誌起到很好的幫助。


    演算稿紙上愈發潦草的筆跡很好的佐證了這一點,甚至連牆壁上都有許多淩亂的痕跡。


    看得出來,老先生已經差不多要崩潰了。


    那麽,現在就是他做出選擇的時候。


    “我……”


    此話一出,駱誌康果不其然露出了動搖之色。


    講道理,內心的尊嚴不允許他向許時服軟,他也從未向任何人低過頭。


    更不要說這本身就是許時故意而為之的,目的就是要讓自己主動認輸。


    可有關這台無人機的設計真的讓他欲罷不能,心中的困擾一刻不解決,他都感覺像有螞蟻在爬。


    而他也清楚,靠他自己,就算再給他十年八年,都未必能解開這一切。


    所以。


    “我……認輸了。”


    片刻的掙紮後,他捂住了臉,發出一聲長歎,“這場賭約,是你贏了。”


    “駱老先生能這麽坦誠,可真是讓我欣慰。”


    許時輕笑一聲,對此一點也不意外。


    “那現在……可以告訴我了麽?”


    駱誌康則仿佛一瞬間又老了幾歲,但還是急切的催促道。


    “當然。”


    許時點點頭,“不過……需要駱老先生拿東西來換。”


    “嗯?你想要什麽?”


    駱誌康聞言咬了咬牙,“如果你想要我的命,至少讓我……死個明白。”


    “別逗了,我要殺你還不容易麽?”


    許時微笑著擺了擺手,“而你的命在我這裏,說實話,一文不值。”


    “那……”


    “沒記錯的話,「天河」覆滅前,曾準備啟動一項名為「超限」的計劃。”


    “而身為總設計師的你,應該掌握著有關的研究資料,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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