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著許時強硬塞到自己手裏的槍,江澄澄一時間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甚至,眼神中多了幾分慌亂。


    看到她的反應,許時並不意外。


    之前他向江鳳山公開發難時,並沒有讓江澄澄親自與養父對峙,而是叫她在隔壁房間觀看直播。


    包括之後的公訴審訊,也是能不讓她出麵就不出麵。


    一方麵是為了照顧她的感受——公開證據必然會不可避免的揭開她的傷疤,如果再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那對她來說同樣也是一場審判。


    二來,他心裏也有數,江澄澄對江鳳山的恐懼已經刻在了骨子裏。


    就好似巴甫洛夫的狗一樣,即便已經知道對方窮途末路任人宰割,可在直麵這一切時,往昔的記憶還是會讓她下意識的瑟縮。


    就像現在這樣。


    “你……江澄澄,你敢?!”


    見到許時將槍交給了她,江鳳山也頓時慌了神。


    雖然早有預感對方來此就是為了處決自己,但真到了這一刻,他還是不免會產生恐懼。


    而他色厲內荏的沙啞嘶吼也的確嚇到了江澄澄,握著槍的手開始顫抖,整個人也受驚般往後退去。


    “我……”


    “別怕。”


    就在這時,許時從背後扶住了她,俯在她耳邊輕聲低語,“好好想想,他曾對你做過什麽。”


    “以你的能力,本該在走出學府後,成為夜罪之城中最耀眼的一顆新星。”


    “人們會因為你的科研成果而瘋狂,而你則會穿著最華貴的禮服,畫著最精致的妝容,站在代表著榮耀的聚光燈下。”


    “當你出現的那一刻,他們都會舉起手中的酒杯,為你歡呼。”


    隨著他不緊不慢的敘述,江澄澄的眼神漸漸變得空洞,似乎是在幻想著那樣的場景,臉上露出了無意識的笑容。


    “可事實,又是怎樣呢?”


    就在她體會著由言語構築成的虛妄美好時,許時卻又話鋒一轉,輕描淡寫的擊碎了這一切。


    他眼中的紅芒斷斷續續的閃爍著,“屬於你的榮耀統統被江鳳山所竊取,而你,也淪為了他手中的可悲工具。”


    “稍有不慎就會遭到打罵,漸漸變得不敢與外人交流,用狼狽且粗糙的裝束將自己緊緊包裹,一點一點沒入塵埃。”


    “心中曾懷有的抱負悉數煙消雲散,你甚至連自己活著的意義都找不到了。”


    “若不是我發現了這一切,這樣的秘密將會持續到江鳳山進入墳墓的那一刻——當然,到那個時候,你也仍然無法解脫,我相信,他不會容許有人知道這一切。”


    “說實話,我對此感到遺憾和惋惜,但同時,我也對你感到……失望。”


    “失……望?”


    江澄澄機械的轉過頭,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意識下滑淚痕,和對許時的困惑。


    “我不該失望麽?我欣賞你還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失去反抗的意誌。但我卻很難接受,在我替你做了所有的一切後,你卻反而畏縮不前。


    這不是我想看到的。”


    許時收斂了笑容,用一種平靜卻鄙夷的眼神與她對視,就好似鋒利的手術刀,精準的切開了江澄澄內心最為脆弱的部分。


    “我……”


    江澄澄的腦子有些發木,她不知道為什麽一向對自己和藹有加的許時,會突然露出這樣的表情,說出這樣惡毒的言語。


    但她很肯定,自己不想聽到他這麽說,看到他變成這份模樣。


    於是她的雙手停止了顫抖,沙啞的呢喃道,“不要……不要這麽說!不要!”


    “那就證明給我看吧。”


    許時微微一笑,輕輕拍了拍她握槍的手背。


    江澄澄仿佛受到了指引,緩緩抬起了手臂。


    “……別,別!”


    看到她愈發堅定的眼神,江鳳山徹底慌了神,下意識向後退去,“澄澄!別殺我!好歹我養了你這麽多年……許時,不,許董!我知道你想要林文華的罪證,我這裏有很多,全都給你!全都給你!”


    “閉嘴。”


    許時一腳揣在了他的臉上,強行打斷了他的告饒。


    但似乎是被他的話所點醒,江澄澄的眼中的光芒逐漸恢複。


    猶豫片刻後,她將手中的槍丟到了一邊。


    這倒出乎許時的意料了。


    講道理,這應該是他目前「惡念熵增」的能力極限,剛才也能明顯感受到,江澄澄心中的憎恨與不甘已經衝破了閾值。


    這都不行麽?可別告訴我,這是狗血電視劇中那些令人作嘔的寬恕橋段。


    真要那樣可就太草了……許時默默腹誹了一句,卻聽到江澄澄緩緩開了口。


    “許董……有鞭子麽?”


    ……


    許時愣了愣,旋即啞然失笑。


    抱歉,是我小看你了。


    鞭子他沒準備,但晶哥的警棍倒是有一根。


    用這個來做父女間最後的告別,似乎比手槍更有分量。


    許時禮貌的給他們留出了私人空間,輕輕關上了監房的門,聆聽著裏麵不絕於耳的哀嚎。


    啊~甜美的,悲慘聲調!


    也不知過了多久,牢房內的動靜才漸漸平息。


    大門打開,江澄澄一言不發的走出,身上的血跡如同猩紅的花瓣,為她增添了幾分美麗。


    至於江鳳山……歪頭看了一眼,裏麵的慘狀饒是許時都有些看不下去。


    嘖嘖嘖,都沒人模樣了,好可怕哦。(doge)


    “許董,我……做到了。”


    丟下手中的警棍,江澄澄看著手上的血跡,一言不發的將其如口紅般塗抹在嘴唇上,然後用舌頭輕輕舐去。


    做完這一切,她再也抑製不住,倒在許時懷裏,宣泄般的嚎啕大哭,“我做到了,我做到了,謝謝您……”


    “嗯,你做得很好。”


    許時輕輕拍打著她的背,溫聲細語的安慰著。


    他之所以留著江鳳山的命到現在,為的就是這個。


    這也是老東西所謂的“最後價值”了。


    雖說已經扳倒了他,但如果不讓江澄澄親手了結這一切,那似乎也談不上完美。


    而他也可以確定,從此以後,自己完全不用再擔心她的忠誠了。


    「惡念熵增」已經在她體內完成了循環,宣告著墮落的猩紅花朵正在她心中盛放。


    “江澄澄小姐,祝賀你,獲得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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