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沁這間房,似乎每次開門都能看到很有趣的畫麵,還總是不重樣。


    馬丁的早晨了屬於是。


    “呀,你還好嗎沈沁小姐?”


    看著腳下既虛弱又抓狂的沈沁,許時佯裝驚訝的捂住了嘴,“這是怎麽了……要我給你什麽?”


    “給我……”


    沈沁連說話的力氣都提不太起來,隻是強撐著朝他身後的餐車伸出了手。


    “所以你倒是說清楚啊,你要我給你什麽呢?”


    許時一臉疑惑的擋住了她,兩手一攤換上了唐僧口吻,“你想要什麽就說話嘛,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你想要什麽呢?雖然你很有誠意地看著我,可是你還是要跟我說清楚你想要什麽……”


    “……給我吃的!”


    沈沁受不了他嘮嘮叨叨,用盡全身力氣吼出了聲,看得出來,人在饑餓狀態下更容易變得心煩意亂,再遇上許時這麽個貨,隻怕想死的心都有。


    “哦,這樣啊。”


    聽到她這麽說,許時才恍然大悟一般點了點頭。


    然後他很嚴肅的擺了擺手,“不可以哦。”


    “……?”


    沈沁的瞳孔瞬間收緊。


    “是你自己說的,就算死在這裏,也不吃我一口東西。”


    許時蹲下來,耐心朝她解釋道,“我個人是非常佩服你的誌氣的,所以我這是在幫你呀,不過不用謝我,我會驕傲的。”


    “不,不要……”


    眼見他起身要走,沈沁慌了,死死拽住了他的褲腳,“給我吃的……求你了……”


    再不吃飯的話,她感覺自己可能真的要出大事。


    有一說一,按照正常人類的水平,最多可以堅持兩星期不吃飯,如果是「升格者」的話,這個時間還會更長。


    所以她之前才那麽有底氣,甭管絕食抗議有沒有效果,最起碼要表明自己的態度才對……誰曾想這才一周出頭,她就被折磨的死去活來?


    她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其實還是因為許時對她的身體改造在作祟——除了不能對許時起殺念之外,許時還很貼心的做了另一層考慮。


    她不能自殺。


    這也是為什麽過了這麽久,沈沁小姐依然沒有做出以死明誌的事情——不光是因為心中還存著沈河留給她的執念,更重要是許時在她身上做的硬性限製。


    她不是沒嚐試過類似的事情,隻可惜每次都還不等她有所行動,身體敏感度就會自動調高,緊接著便是生物電貫穿全身。


    最後的結果,也隻能是一地水漬……看看房間裏的點點斑駁就知道了。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糟糕的是她遭受的痛楚都會悉數甚至翻倍轉化為愉悅,然後再次刪除一部分沈河的記憶——這對沈沁小姐來說才是最可怕的懲罰。


    如此一來,她也早就打消了這樣的念頭。


    但偏偏她忽略了一個問題——長時間不吃飯,算不算一種自殺行為?


    多半是算的,否則她的身體不可能這麽快就產生如此劇烈的反應,甚至是無法控製的反應。


    最開始的三天還沒什麽問題,但自從第四天開始,那種想要覓食進食的欲望就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霸道,無時無刻不盤踞在她的腦海中。


    隻是這間房裏沒有任何能吃的東西,水倒是有,可光喝水哪裏管用?能力還被壓著,也破不開門……


    僅憑意誌力生頂更是徒勞,她完全無法和自己的本能抗衡,從昨天開始她都有些神誌不清了,甚至腦海中都出現了啃下自己手臂上一塊肉這樣飲鴆止渴的想法。


    說實話,能堅持這麽久還沒瘋,都可以算她意誌堅強……不過要是再沒人管,她可能真的會把自己啃的血肉模糊。


    所以嘛……許時選擇在這個時間出現,到底是有意還是順路就很耐人尋味了(doge)


    “……唉,本來這飯不是給你準備的來著。”


    晾了她好一會,許時這才故作悲憫的歎了口氣,將餐車推了進來,“不過既然你都求我了,那還是讓你吃點吧?”


    許老爺心善,見不得這些。


    於是他隨手拿起一個餐盤,然後手腕一抖,將裏麵的飯菜倒在了地上。


    “來吧,快吃。”


    “……”


    這樣的行為絕對是羞辱,沈沁自然也不願乖乖就範。


    隻可惜以她現在的狀態哪裏能和許時抗衡?極度饑餓的衝擊下,她本能戰勝了理智,讓她不管不顧的吃了起來。


    “唔……好吃……真香……”


    果然,不挨餓永遠不知道東西好吃。


    許時坐在床上,聽著她的x境澤式發言,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早和你說過了,什麽都不吃隻會害了你。”


    他翹著二郎腿,故作感慨的搖了搖頭,“你要是早點聽話,哪裏會吃這種苦頭?”


    “以後可不許這樣了哦。”


    許時用鞋尖挑起她的下巴,“一個好心的小建議,永遠不要用懲罰自己的方式朝別人示威,這麽做受傷的隻會是你自己。”


    “又忘了些你哥哥的事情對吧?你看看,這多不好。”


    沈沁身子一僵,其實還真是——等同於自殺的絕食行為帶來的痛苦不可謂不大,偏偏這些都會被置換為愉悅,事實上她心裏是隱隱存著快感的。


    而眼前這頓飯則又添了一把火,長時間斷食後,再吃到東西帶來的快樂強烈到超乎她的想象。


    二者雙管齊下,居然讓她不受控製的發出了一聲長吟,“咕……”


    “……你不是吃個飯也會■■吧?”


    看到她突然開始不住顫抖,許時露出了玩味的神情,“我的天哪,該說你真是條■■嗎……”


    沉浸在絕頂的餘韻中,沈沁罕見的沒有對他的話做出任何反駁。


    主要這次她找不出任何理由來……是她自己鬧著要絕食的,反而是許時勸她吃飯來著……


    你說是不是這混賬利用她的疑心做文章?或許也未嚐不是……但主要因素還是在她身上,說白了真就是她自己犯賤。


    而她現在也沒心思細究這些,先吃飽再說吧,至於忘記關於哥哥的事情什麽的,那些事情似乎怎樣都好了……


    「被害意願植入」的影響下,她都沒有意識到這樣的念頭產生的如此絲滑,隔了好一會才如夢初醒的警覺起來。


    不對!


    我怎麽可以這麽想?!


    發現自己的思想出了問題,沈沁小姐整個人都傻了。


    這她哪還有心思吃飯了?忍著尚未褪去的酥軟強撐著站了起來,羞憤的別過頭去,“……你走。”


    “吃飽飯打廚子是吧?”


    許時不給她慣著,手指稍微活動一下,洪流般的快感便瞬間將她衝垮,重新癱軟在了地上。


    “哈啊……”


    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沈沁小姐不受控製的伸出了舌頭。


    “你似乎總是搞不清自己的定位呢,沈沁小姐。”


    許時一隻腳踩在她頭上,“讓我做什麽你說了可不算,但你做什麽可是我說了算。”


    “不想再出現這樣的事情,我勸你還是再乖一點的好。”


    這還是看在她說的是走而不是滾的份上,不然的話許董不介意直接讓她因為糕巢昏迷個三天三夜,醒來別說不知道沈河是誰了,恐怕她連自己是誰都不一定知道了……


    “嗯……”


    這話的警示作用比什麽都好,縱使心裏萬般不甘,沈沁也隻能委屈的答應下來。


    許時對她的態度還算滿意,這壞慫總是喜歡姑娘們自己把事情想明白,他適當給些壓力就行了。


    “和你說點正事吧?”


    所以他選擇點到為止,保持著這個姿勢認真了起來,“你之前不是問過我帶你出來做什麽嗎?那就告訴你好了。”


    “我們此行的目的,是要探索位於夜罪之城外的新大陸,以及,找尋到有關「天理」的蹤跡。”


    “「天理」?”


    這對沈沁來說還是個新詞,一時間有些摸不到頭腦。


    “就是十年前覆滅你們「天河」,還有「折光」的幕後黑手啦。”


    許時解釋道,“這些人的存在對我來說是個威脅,我當然要把他們找出來砍個稀碎。”


    “……你有他們的消息嗎?!”


    聽到他這麽說,沈沁的聲音猛然拔高。


    看得出來,她對這件事也有著不小的執念。


    到底也是親身經曆過這一切的,雖說她那時候還小,但這樣的事情依然留給了她很深的印象,烙印一般揮之不去。


    她心裏也不是隻有沈河……又或者說,至少還有為此報仇的想法。


    “目前還沒有哦。”


    許時遺憾的搖搖頭,“所以我們才出來找嘛,我想你也會願意為此奉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對吧?”


    “……”


    沈沁沉默不語。


    她當然也想揪出毀了她人生的幕後黑手,可偏偏自己現在和許時綁在一條船上,這又讓她難免會產生些抵觸情緒。


    如果是和哥哥一起,那該多好……


    不知不覺間,她就陷入了許時最喜歡的“雖然如何如何,但又不得不如何如何”的完美模型。


    恍惚間,她又感覺眼前之人變得有些模糊,她知道自己的精神狀況又有些不好了……


    但是,許時身上帶著哥哥的氣息,這讓她一時間甚至有點不想醒來。


    哪怕依舊被對方踩著頭,她仍然欲罷不能……


    少女陷入了深深的糾結。


    ……


    同樣糾結的不止沈沁一個人,戰艦另一側也有個人和她的情況差不多。


    夏可安待在自己的房間內,心不在焉的為這一路上的見聞做著記錄。


    其實拋開別的不說,這是個蠻有意思的工作——這主要得益於海洋生物的多樣性。


    有很多沒見過的東西都需要她來詳細分析呢,再加上「鏽霧」影響下產生的生物變異,同一種生物都有很多不同的形態。


    這就讓往日的文獻失去了作用,好多還要她自己來命名……總感覺腦細胞都要消耗好幾斤。


    但很明顯,她的注意力並不在這些事情上,腦子裏裝的也是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許時的事情。


    又或者說是她自己的事情。


    腦子裏亂糟糟,白發蘿莉根本沒法靜下心工作,索性朝後一仰,躺倒在了床上。


    褪去衣衫,她輕輕呼了口氣。


    異能氣場讓她的周圍變得有些模糊,待到重新清晰時,剛才的小蘿莉已經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美豔動人的大姐姐,也是她原本的模樣。


    是了。


    這算是她隱瞞許時沒告訴他的事情——自從獲得了「自我複原」後,她就已經可以變回來了,更準確一點說,可以毫不費力的切換形態。


    之前她都沒怎麽想過這件事,還是那天預知未來後她才察覺到的。


    一絲不掛的打量著鏡子裏的自己,夏可安勾了勾唇角,小男孩天天叫自己老阿姨,哪裏老了?單論身材老娘不是吊打其他人?


    所以說這本來是個好事對吧?但偏偏她的心態有點不對勁。


    真要說的話,上次機緣巧合下變了回去的經曆絕不算差,兩個人差點就水到渠成了,現在更是不用擔心他放進來的時候自己突然變回去,簡直不要太好。


    她也很自信,自己如果這樣去找許時,後續的展開絕對是大家喜聞樂見的。


    但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在主觀上有點不想說。


    因為她很羞恥的發現了,她更喜歡以小蘿莉的模樣和許時相處。


    真的很有趣嘛,一口一個許時哥哥她都改不過來了,但如果是成年人形態你這麽玩就不太好了,總不能頂這個老阿姨的模樣去叫他哥哥吧?不知道的以為你是傻子呢。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不能和許時那啥,但是可以用嘴?以前也不是沒有過……她對這方麵沒別人那麽癡纏,上了年紀的老阿姨更注重的是感覺。


    可要是一直瞞著,她又總覺得有點愧疚,小男孩為自己做了那麽多,自己還對他有所隱瞞似乎也不太好?更不要說許時還曾經親口對她說,自己是他的什麽童年女神……


    所以他可能不太會願意讓自己變回來?真是那樣的話她自己又有點不樂意……


    唉,糾結哦。


    思考間她突然聽到了開門的聲音,一激靈鑽進了被子裏。


    “姑姑?”


    來的人是夏無憂,“哎?人呢……你怎麽躺床上了?”


    “……你怎麽不敲門?!”


    老阿姨又急又氣,“夏無憂你的家教讓狗吃了?”


    “我敲門了啊,你沒聽見嗎?”


    夏無憂一頭霧水,“而且你自己就沒鎖門……你到底怎麽了哦?是不是生病了?”


    走過去掀開被子,白發蘿莉已經及時變了回來。


    “沒有的事,別胡說。”


    夏可安撇撇嘴,“怎麽啦,找我有什麽事嗎?”


    “啊,就是一些新捕撈到的魚類,我弄成標本給你送過來了。”


    夏無憂指了指門後的箱子,這陣她得閑,正好抽空來看看姑姑嘛。


    “哦,那你放那吧。”


    白發蘿莉點點頭,“沒別的事情你就先回去吧,我困了,小睡一會。”


    “好吧……”


    夏無憂眨眨眼,“姑姑你真的還好吧?”


    “我能有什麽事?”


    “……你不像沒事的樣子哦。”


    夏小貓暗暗翻了個白眼,這麽多年她還是很了解自己這位長輩的。


    “有什麽事情不妨和我說說,我也能幫你排憂解難嘛。”


    她很豪氣的拍了拍胸脯,“我不會告訴別人的,當作我們姑侄間的小秘密?”


    “唔……”


    夏可安想了想,侄女都這麽說了那不如告訴她?她現在也有點當局者迷,征詢一下別人的意見似乎也不錯。


    “其實也沒什麽啦,就是……”


    她組織了一下語言,正準備開口。


    卻被突如其來的廣播聲打斷。


    “各位,六點鍾方向……有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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