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用了早膳,懋嬪與李貴人前腳後腳來到了澹寧殿。


    此時此刻,李貴人已經沒有昨夜的慌亂,倒是露出了幾分看好戲的神色,“我還以為要招供出謹嬪了,不成想倒是先引出了皇後!”


    懋嬪笑得戲謔:“這敷春殿的籬笆紮得也太鬆了些!”


    可不是,這都冒出三個二五仔了……


    舒錦也忍不住發笑,“誰叫敦妃這般得寵?”——皇後如何能不盯著點兒?


    李貴人忍不住道:“皇後三番五次謀害皇嗣,我不信皇上還會再縱容她!”——如今的敦妃,那可是皇上心尖肉呢。


    舒錦微微搖頭:“推敦妃落水的人是竹韻,而非這個菊青。”


    懋嬪一愣,“你是覺得,此事是謹嬪所為?”——隻不過是那個竹韻忠心,不但不招供,反而咬到皇後身上。


    舒錦揉了揉眉心,“我隻是覺得奇怪,這個竹韻既隻是尋常二等宮女,又是如何曉得,那個菊青是皇後安插的人手?當真是那麽巧,被她給發現了?”——怕是有人故意叫她發現的……


    懋嬪與李貴人忽視一眼,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舒錦眯了眯眼,“你們可別忘了,敦妃自幼長在湖廣,隻怕多半是識得水性的。且這一次,她也隻是落水受驚,實際上並未傷到身子。”


    如今的時令也不算太冷,跟前又有那麽多人,自是不擔心溺水。


    懋嬪聽到此處,不由也想到了一種可能,“你的意思是——敦妃是自己跳下去的?!”


    舒錦笑了笑:“我也隻是胡亂猜測罷了。”——她既提醒過敦妃禦下之道,敦妃又才遭了佩蘭背叛,不可能不徹查身邊人。若是查出什麽可疑的細作,自然要想法子排除,再順勢給對手一點教訓……


    懋嬪暗暗吸了一口冷氣,“她就不怕萬一傷著自己肚子裏的孩子!”——這個敦妃,看著柔柔弱弱,不成想竟這麽心狠!


    李貴人皺著眉頭,也有些不喜敦妃品性,她忍不住道:“就算她要報複皇後,可竟把娘娘也牽扯進去,未免有些過分了!”——若無裕妃娘娘指點,敦妃焉有今日?!


    舒錦淡淡道:“她無非就是故布疑陣罷了。”


    懋嬪冷哼一聲,“什麽故布疑陣,她分明是在算計你呢!這個敦妃,雖然得寵,但在宮中勢單力薄,若能將你拉過去,日後一起對付皇後,自然是事半功倍!”


    舒錦默了,她不得不承認,小年糕八成是存了這份心思,“還真是長進了啊……”


    李貴人憤然跺腳:“娘娘當初用心教導她,她這般算計您!這分明是白眼狼!”


    舒錦幽幽道:“一石三鳥啊。”雖然她這隻鳥沒打中,但還有皇後和謹嬪呢。


    這時候,張守法快步跑了進來,稟報道:“娘娘,那個竹韻……咬舌自盡了!”


    舒錦不由心驚,“她倒是夠忠心的。”咬了皇後一口,卻寧死不背叛謹嬪。誒等等,這樣一來,謹嬪豈不是逃過一劫了?


    懋嬪哼了一聲,“沾上謀害嬪妃皇嗣的罪名,本就難逃一死!”


    舒錦笑了笑,敦妃這一石欲擊三鳥,可惜已經飛了兩隻了。


    剩下的皇後,卻也很難給她定罪說是幕後指使。畢竟,又不是菊青把敦妃推下水的,菊青也隻是與皇後身邊的大宮女有所來往罷了。


    張守法又道:“那菊青倒是已經招認,的確奉皇後旨意監視敦妃,定期傳送消息給丹心,但除此之外,她什麽都沒做過。”


    李貴人有些焦急,“那丹心呢?可有送去慎刑司拷問?”


    張守法搖頭:“暫時還不曾。”


    李貴人眉心顰蹙,“若隻是如此,恐怕很難給皇後定罪!”


    舒錦雙手一攤,這三隻鳥,敦妃怕是一隻都打不到嘍!


    舒錦撫了撫鬢角,“但起碼已經敲山震虎了。”——可惜這樣的結果,敦妃隻怕不會滿意。


    此時此刻,敷春殿中,敦妃年氏早已氣急敗壞,連摔了好幾個瓶瓶罐罐,“可惡!慎刑司是怎麽辦差的!竟能叫人咬舌自裁了!混賬!”


    大宮女芝蘭如今已是敦妃心腹,方才敢裝著膽子上前寬慰,“娘娘息怒,最起碼咬出了皇後……”


    敦妃仍舊氣恨不已:“那又能怎樣?皇後畢竟是中宮,沒有真憑實據,根本不可能搬倒她!”——她原想著,慎刑司酷刑之下,那竹韻必定會招供出她背後之人是謹嬪,再順便牽扯到皇後身上……說不準謹嬪和皇後會反目互咬。


    不成想,這個關鍵的竹韻嘴巴卻這麽硬!


    “可惡的賤婢!”敦妃氣得連連跺腳。


    芝蘭隻得連忙道:“娘娘才剛落水,多少受了些寒氣,動怒會傷胎的。”說著,又連忙奉上安胎藥,“娘娘先喝藥吧,涼了就不好了。”


    敦妃哪裏還有心思喝藥,但想到自己的肚子,這可關乎到自己後半輩子榮寵,這才咬了咬牙,飲下這碗苦澀的安胎藥。


    正在此時,敷春殿首領太監躬身進來稟報:“娘娘,九州清晏傳話,說皇上今晚過來陪您用晚膳。”


    敦妃一看外頭夕陽已經西垂,忙不迭道:“趕緊拾掇幹淨!”


    當雍正駕臨的時候,敦妃便是一副柔弱可憐的小模樣了。


    “是慎刑司辦事不利,朕已經申斥了。”看到愛妾如此柔弱無助的樣子,胤禛也不免心軟三分,隻是此事,胤禛也覺得透著可疑……隻是那竹韻一死,倒是不好隨隨便便給人定罪了。


    “此事並非皇後所為。”胤禛又耐著性子解釋道。鏤月開雲的眼線已經回稟過了,那菊青就隻是個眼線而已。


    敦妃暗自咬牙切齒,皇後明明做了那麽多歹毒之事,皇上居然這般信她?!敦妃心底雖不服氣,卻也隻得柔柔弱弱道:“臣妾明白,皇後娘娘也隻是厭惡臣妾罷了,並沒有害臣妾與腹中孩子性命的心思。”


    胤禛雖覺得皇後不賢惠,但隻要她沒做出出格的事情,他也不好太計較。


    敦妃盈盈落下淚來,“臣妾實在想不通,既然不是皇後娘娘,那又是誰害臣妾?”


    胤禛沉默了,他自然有了幾分猜測,隻是總不能憑猜測就論罪……


    “此番叫你受委屈了。”但也隻能如此了。


    敦妃撲在皇帝懷裏,嗚嗚咽咽哭得更可憐了。


    捉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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