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錦一麵雷厲風行壓下了流言蜚語,一麵嚴厲約束澹寧殿上下。如此嚴防死守之下,不論外頭的人、還是裏頭人想搞事情,絕難成功。


    所以這一日,李守忠便押著寧貴人的貼身宮女寶珠來到正殿。


    “娘娘,這個賤奴偷盜樹榕蛇,被奴才逮了個正著!”李守忠手上拎著一條樹榕蛇,如是稟報。


    舒錦:???


    偷、偷啥?


    偷蛇?!


    搞這種事情,舒錦是萬沒想到的。


    舒錦瞥了一眼那條蛇,雖說死得透透的,但畢竟辣麽長、辣麽粗的一條,一個小宮女,居然不害怕!居然上手去偷!你說你偷點什麽不好?明明澹寧殿後廚有那麽多珍貴食材!


    舒錦揉了揉眉心,掃了一眼跪在地上深埋腦袋的寶珠,“說罷,是誰指使你的。”


    寶珠死死咬著嘴唇,良久才甕聲道:“奴才最怕這種東西了,怎麽會偷蛇?是李公公汙蔑奴才。”


    舒錦:哦豁,被人贓並獲,還這麽死鴨子嘴硬?!


    舒錦擺了擺手,“送去慎刑司吧!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多硬骨頭,能抗住多少道酷刑。”


    寶珠依舊死死咬著嘴唇。


    李守忠冷哼一聲,便招呼了兩個高狀的太監,“來呀,把這個手腳不幹淨賤奴押去慎刑司,叫精奇嬤嬤們好生伺候著!”


    正在此時,偏殿的寧貴人被銀珠攙扶著竟闖了進來,“貴妃娘娘——”


    舒錦皺眉,但也明白,到底是澹寧殿發生的事情,寶珠被捆起來送到正殿,自瞞不過寧貴人的眼睛。


    而寧貴人一進來,便看到被李守忠拎在手裏的那條蛇,登時臉色煞白,整個人身軀顫抖,“蛇、蛇啊!!!”


    舒錦急忙瞪了李守忠一眼:“還不快收起來!”


    “嗻!”李守忠倒個膽大的,手頭沒有籃子筐子,便直接塞進了自己袖子裏。


    寧貴人撫著胸口,良久才喘息平複,這副樣子,倒真是被嚇壞了。


    舒錦忙寬撫道:“放心,隻是條死蛇,不會咬人。”


    然後又正色道:“你身邊的宮女寶珠不知被什麽人收買,竟去後廚偷蛇,隻怕是想帶去偏殿驚嚇於你。好在李守忠看顧後廚,素來仔細,這才人贓並獲,逮了個正著。”


    簡單陳述了一下經過,舒錦複又道:“你放心,交給慎刑司拷問便是!大刑之下,本宮不信她不招供!”


    舒錦冷笑,一個小妮子,能有多硬骨頭?!


    這可是事關皇嗣,慎刑司不敢不盡心。


    然而,寧貴人聽得此言,臉色卻更慘白了。


    倒是那寶珠牙關緊咬,仍舊一語不發,就這麽被太監給押了下去。


    殿中一時寂靜,寧貴人至覺得心亂如麻,怎麽會這樣,明明叫寶珠小心行事了,怎麽還會被捉住?而且還是人贓並獲?聽貴妃的言語,寶珠暫時並未招供出她,可是慎刑司的酷刑,又哪裏是她一個小宮女能抗住的。


    “貴妃娘娘,是不是哪裏弄錯了?”寧貴人努力擠出個笑容。


    舒錦道:“眾目睽睽,人證物證俱在,容不得她狡辯。”


    寧貴人不禁額頭都沁出了一層冷汗,“娘娘……”


    她正想狡辯,卻忽然感覺到肚子一陣抽搐,“娘娘,嬪妾……肚子疼。”


    舒錦暗罵一聲“臥槽”,這是要發動了!


    寧貴人這到底還是被這條蛇給驚嚇得動了胎氣。


    “來人呐,快些扶寧貴人回偏殿!速召太醫和穩婆!快!”舒錦忙不迭吩咐下去。


    好在澹寧殿也不是頭一回照顧孕婦了,立刻便有條不紊地運轉了起來。


    等相關專業人士趕到,舒錦能做的便很有限了,她坐鎮正殿,聽著偏殿痛苦的哀嚎聲,倒是漸漸心神穩定了下來。


    寶珠偷蛇之事,實在詭異。


    難不成就為了嚇唬一下寧貴人?


    到底是誰指使的?


    敦妃?


    還是寧貴人自己?


    說實在的,寧貴人也有點可疑。為了個宮女,竟挺著個大肚子急慌慌跑來正殿……


    可寧貴人著實怕蛇,她怎會拿腹中孩子來冒險?


    舒錦揉了揉眉心,到了最後,還是鬧了這麽一出。


    寧貴人是大清早發動的,接近晌午,雍正才姍姍趕到。


    舒錦忙不迭上前請安,並稟報了皇帝今早的一係列事故。


    胤禛臉色一沉,“你是說,有人想要驚擾龍胎?”——往嚴重了說,便是謀害皇嗣了。


    “是,那個宮女已經送去慎刑司審問了,想必很快就能有結果。”舒錦忙道。


    胤禛便吩咐張麟:“叫慎刑司仔細些!”


    “嗻!”


    胤禛這才詢問:“寧貴人如何了?”


    舒錦苦笑:“胎兒有些大,寧貴人怕是要吃些苦頭。”


    胤禛自然聽懂了話裏的意思,何況前陣子他亦看出寧貴人的肚子有些過於大了,隻是太醫說皇嗣健壯,他便沒有太在意。


    “無論如何,皇嗣必須安然無恙。”胤禛深深道。


    舒錦歎了口氣,“皇上的意思,臣妾明白。”


    一旦有個萬一,便要舍母保子唄。


    說著,舒錦又正色道:“若真到了不得以的地步,還請皇上為皇嗣令擇養母,否則臣妾就難逃嫌疑了。”


    胤禛一怔,寧貴人是耿氏一手照顧到現在的,若是出了意外,難免又人會惡意揣度貴妃是殺母奪子。


    胤禛歎了口氣,“自然還是要盡力保母子平安的。”


    舒錦點頭:“臣妾自然也盼著母子平安,已經叫了周太醫過來,一並幫著秦太醫。”


    到了這個時候,就不是吝嗇區區銀錢的時候了。


    此時此刻,偏殿傳來淒厲的慘叫,莫名叫人覺得瘮得慌。胤禛轉著手腕上的青金石佛珠,忽的問道:“貴妃覺得,到底是誰蓄意驚了寧貴人的胎?”


    舒錦懷疑敦妃,也懷疑寧貴人,但總不能空口白牙,“臣妾不敢胡亂揣度,臣妾自己也擔著嫌疑呢。”


    胤禛一怔,“朕相信貴妃。”


    能夠得到疑心病重的雍正的信任,舒錦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她苦笑了笑,“事情是出在澹寧殿,那寶珠保不齊會說是臣妾指使呢。”


    胤禛道:“若真是貴妃所為,便不會人贓並獲了。”——更不會說出為皇嗣令擇養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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