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勇和他的妻子在家中等到了一個小時。


    平日裏,一個小時的時間或許並不算有多長,但在此時,每分每秒,都讓謝勇夫婦二人度秒如年。


    謝勇心中焦慮不已,平日裏素來吸煙不在室內的他,抽起了一根又一根的煙,沒過多久,客廳內便被煙霧充斥,在他麵前茶幾上的那個煙灰缸裏,更是堆滿了煙頭。


    他時不時的往樓上看一眼,雖說那些負責看管著謝承的傭人們並沒有其他的異樣表現出來,但謝勇心中仍舊不安。


    而他的妻子,早已六神無主,除了抹淚無聲哭泣,她也不知自己還能做些什麽。


    哪怕她很想親自去看管著兒子,但又怕看到兒子被綁在椅子上的模樣,會心疼的解開繩子。


    如果謝承隻是吃那些帶些的生肉,還不至於要將他綁在那裏,實在是謝勇夫婦二人怕謝承會再次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出來。


    就在剛才,謝勇剛打完電話後,謝承那邊又做出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拿起一本書撕了起來,將一本書撕成一頁頁的廢紙後,麵無表情的帶著那些紙,去了他臥室內的洗手間。


    後來,有一位傭人覺得少爺的舉動反常不說,而後隻是聽著洗手間不斷傳來的流水聲,便大著膽子,冒著會被少爺狠揍一頓的危險,前去查看情況。


    剛到洗手間,這名傭人便被謝承的模樣給驚呆了。


    謝承坐在馬桶蓋上仰著頭,臉上是一張疊著一張的被浸透了紙,粗而重,又讓人感到壓抑的沉悶呼吸聲從紙下發出,雖然節奏急促,卻讓聽到的人可以感受到,那種窒息的痛苦。


    人在窒息時,身體會做出自救反應,可此時的謝承,雖然因窒息而痛苦的加快呼吸,但卻雙手下垂,仿佛在等待著自己窒息而亡的結局。


    突然暴斃,與在窒息中等待著死亡是孑然不同的,後者會在痛苦中感覺時間被無限放長,哪怕真是一心求死,也會在這段時間對死亡產生恐懼,甚至有可能會改變自己最初的念頭。可即便腦袋空空,什麽都不去想,但身體也會無意識做出自救反應,好讓自己從窒息的痛苦中掙脫出來。


    但像謝承這樣,明明從他的急促的呼吸中感受到他對生的渴望,但身體卻沒有任何自救的反射性動作,這太不合理了!


    那名傭人很快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在高呼一聲“救人”後,便三步並做兩步奔到謝承跟前,一把將疊在謝承臉上那厚厚的一疊紙,扒拉了下來。


    當看到那疊被濕透的紙下,屬於謝承的那張臉時,傭人麵露驚恐,忍不住倒退了幾步。


    謝承臉上因窒息而導致變紅的臉色因為呼吸到了新鮮空氣而漸漸褪去,眼中雖然也是紅血絲遍布而顯得有些猙獰,但還是可以看出依舊存在對死亡的恐懼之情。


    這是正常,但不正常的是……


    人在害怕,甚至是剛從死亡邊緣被人救回來時,會笑嗎?


    為什麽少爺臉上的笑容,顯得那麽詭異?!


    而此時其他人也衝進了洗手間,看到洗手間內謝承的模樣,再看看那名傭人手裏濕透了的那疊紙,謝勇臉色一沉,果斷讓人找來繩子,將謝承給綁了起來。


    先是吃帶血的生肉,現在又自殺,如果不將謝承給徹底控製起來,謝承也不敢想象接下來,他兒子又會做出什麽事。


    中邪,這是真的中邪了!


    畢竟,兒子臉上的表情,太詭異了。


    在傭人們將謝承捆綁在椅子上的時候,謝勇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謝承,沒有錯過兒子臉上任何一絲表情變化。


    謝承看起來很乖,沒有反抗便被人給捆了起來,隻是全程中臉上那詭異的笑容,卻越來越盛,讓人心底泛寒。


    ……


    很快有六個身著道袍的人,分別以其中最年長的那位為首,前後腳踏入謝家別墅。


    這六人來自兩個派係,雖是行業競爭關係,但因為平日裏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倒也沒產生過什麽太大的衝突,但此時雙雙齊聚在謝家,彼此看對方的眼神,都很不對勁。


    不屑中帶著敵意。


    謝承也是人精,不可能看不出這兩夥人之前互不對付的氣氛,他雖然也認識一些大師,但基本都是外地的,能最快趕到這裏的人,也得在第二天。


    如果真要等到第二天才來,天知道他兒子還能不能挺的過去。


    無奈的他,隻能將希望寄托在同樣信奉玄學的好友身上,雖然兩個朋友介紹了兩派大師前來,他同時接待頗有些讓這些大師麵子抹不開,但為了兒子,他也隻能硬著頭皮了這麽幹了。


    大師有真有假,有厲害的,也有本事稀疏平常的,如果他隻選一派,而那一派救不了兒子,那可就誤大師了。


    謝勇隻有謝承這一根獨苗苗,隻要兒子能恢複正常,錢不是問題。


    如果這兩派的人都有辦法救兒子,他大不了出兩份錢就是了。


    倘若隻有一方有本事,那誰能救他兒子,他就給誰開費用!


    可如果都不行……


    想到第三種可能,謝勇心中一沉,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一個女孩的身影。


    白家的那位真千金是被他兒子欺負過的人,而且無論是傍晚還是晚上的見麵,都搞得很不愉快,白家也不差錢,那姑娘,會不計前嫌,以德報怨救他兒子嗎?


    那五個道士見謝勇憂心忡忡的模樣,其中一個年紀在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忍不住笑道:“謝總,我正陽宮可是玄門正統門派,捉鬼驅邪手到擒來,您就放心吧!”


    “沒錯,在這方麵,我們六陽觀是專業的。”


    另外一側那個留著八字胡的中年男人聞言,不屑地瞥了剛才說話的人一眼後,看向謝勇同樣是一副信心滿滿,笑容滿臉的模樣,“謝總,光說不練那是假把式,相信我,隻要我六陽觀一出手,絕對還您一個好好的令公子!”


    “劉長鬆,你……”


    正陽宮的那個中年男人見八字胡居然當著謝勇的麵就黑他,氣得臉色鐵青,“我們正陽宮與你們六陽觀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你這麽詆毀我們,不合適吧?”


    “陳道長,我剛才可沒指名道姓,你何必非要自己往上湊呢?”


    劉長鬆摸著自己精心打理過的八字胡,笑得無比暢快,“莫不是你心虛了?”


    “哼!”陳恒拂袖冷笑,“到底誰有真本事,誰又是假把式,等著瞧吧!”


    謝勇對陳恒與劉長鬆兩人間的爭鋒相對頭疼不已,他請人來時解決問題的,可不是提供機會與場地鬥嘴的,於是忙打斷了他們二人間幼稚的鬥嘴行徑,“兩位大師,現在我兒子情況很緊急,不如您們兩位,先去看看?”


    “沒問題!”


    劉長鬆搶先側身做了個“請”的動作搶答道。


    麵對著旁邊某人投來的咬牙切齒的眼神,劉長鬆臉上的得意之色更盛,就差沒直接對著陳恒送去一個挑眉白眼。


    被搶了先的陳恒暗地裏磨著牙後跟,如果眼神能攻擊到人的話,他視線中的劉長鬆此時絕對滿身窟窿。


    他看得出來謝勇現在心裏正憋著生悶氣呢,想想謝勇狠辣的名聲,他也隻能暫且按下與劉長鬆做口舌之爭的念頭,帶著自己的兩個小徒弟,與眼中釘一起跟在謝勇的身後,直接去了二樓。


    等到了謝承的臥室,看到謝承此時的模樣時,劉長鬆與陳恒皆忍不住臉色大變。。


    完犢子了,這次他們是碰到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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