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


    一早羅浩來到醫院,看見沈自在穿著白服衝自己招手。


    “主任,這麽早啊。”羅浩招呼道。


    “昨天晚上被叫來參加搶救,其實就是看看熱鬧,表示一下重視。”沈自在道,“小羅,謝謝啊。”


    謝?


    羅浩想到了沈自在的兒子沈一飛,隨後微微一笑。


    看樣子沈一飛是意識到了差距,放棄了成為職業選手的“妄想”,好好學習了。


    也是,連自己這種訓練營水平都打不過,他的確太高估了他自己。


    “一飛怎麽樣?”


    “看樣子是真的開始學習了,老師昨天跟我表揚了他。”沈自在嘿嘿一笑,“狗東西,不教訓他一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羅浩笑了笑。


    “來,進屋說。”


    羅浩本來想著先看一圈患者,但卻沒有拒絕沈自在,進了主任辦公室。


    坐下後羅浩問道,“主任,什麽患者?”


    “一個癌晚的,昨天晚上上吊自殺了。”


    上吊?!


    這死法,還真是慘烈。


    “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涼了,馮處長把相關科室主任都叫來參加了會診、搶救。你知道的~~~”沈自在拉長了尾音。


    “哦哦,懂。”


    類似的情況院方要做足姿態。


    搶救麽,該搶救搶救,不該搶救也得搶救,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


    “現在的事兒啊,是真不好說。”沈自在歎了口氣,“小羅,你遇到過類似的事兒麽?”


    “遇到過,讀博的時候在隔壁醫院,我和顧主任、那家醫院心胸外科主任去專家診,剛上扶梯,一個黑影就從上麵掉下來。”


    “有心理陰影麽?”沈自在問。


    “還行,沒敢仔細看。後來聽那家醫院的主任說,患者檢查發現已經是癌晚了,隻有3個月左右的生命,跟當時陳嬌類似,所以直接從門診最頂層跳下來。”


    “醫院賠了多少?”


    “好像出於人道主義精神賠了幾萬塊錢吧,後來吃飯的時候聽人說起過。”


    沈自在微微一笑,“現在,不是這價嘍。”


    羅浩揚眉。


    “這個患者,至少要賠幾十萬,是馮處長說的。”


    “為什麽?”


    “我哪知道,我就是提醒你一下,陳嬌是學生,學生氣重,不會給你添麻煩。但你遇到匪氣重的那種人,還真未必能全身而退。”


    沈自在爹味兒十足的叮囑羅浩。


    “是是是。”羅浩連聲應道。


    沈自在對羅浩的態度卻很不滿意。


    “小羅,你外科水平高,我考你一道題。”


    “主任,您說。”


    “比如說啊,今天咱們u會診,有患者收拾東西和醫生握手準備出院。半條腿邁u病房的時候,忽然倒下了,沒了呼吸,你怎麽考慮。”


    羅浩琢磨了一下,認真回答道,“考慮心髒破裂之類的疾病,我不會上手。急性期,尤其u那種地兒的患者一旦出現這種情況,上台也縫不上,多少心胸的前輩都證實了這一點。”


    沈自在有些驚訝,深深看了羅浩一眼。


    “主任,您放心,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水平高。不對,應該是我的水平客觀來講算是高的,但絕對不是那種無所不能的神。我不會被治病救人這四個字架起來,導致下不去台的。”


    沈自在想說的話都被羅浩說了,他微微頷首。


    俗話說春風得意馬蹄疾,小羅正是春風得意囂張跋扈的年紀,可他沒有妄自菲薄,也沒有高看自己,他對自己的評價中規中矩。


    “這種患者,我見過很多,尤其是在912顧主任那。有一次我見顧主任和患者家屬交代,說自己水平不夠,建議去協和看看,患者家屬欣然同意。”


    “?!”沈自在愣住。


    “我當時很奇怪,就問顧主任。顧主任說患者是要換瓣的,但術前評估患者基礎條件不夠,希望還大,所以就不接了。他隱晦的拒絕了兩次,患者家屬都沒聽懂。”


    “就推去協和了?”沈自在愕然問道。


    “誰讓協和號稱國內患者最後一站呢。”羅浩歎了口氣,“也不怨顧主任,他說患者的心髒條件就跟一塊破布似的,怎麽縫怎麽漏,哪怕他有20歲的身體條件再加上周老板的經驗,這種手術也拿不下來。


    而且和患者說安貞、阜外,患者都未必能接受,畢竟我家協和號稱是國內患者最後一站。


    虛名,虛名累人啊。”


    還真是心裏有數,沈自在想到。


    “主任,您放心,不過現在的醫患糾紛都已經到這種程度了麽?”羅浩驚訝。


    “昨天下午開會,我一會要說,你知道醫保要倒查什麽內容麽?”


    羅浩搖頭。


    “糖化血紅蛋白的檢查,沒有糖尿病的患者做了該項檢查,一律算違規。倒查5年,誰開的單子誰賠,上繳的錢直接進醫保。”


    “!!!”


    沈自在的話比鬼故事還要鬼故事,讓羅浩不寒而栗。


    “而且他們說——常規的血糖測定通常反映的是瞬時血糖水平,而糖化血紅蛋白反映了患者在抽血檢驗前2個月到3個月的平均血糖水平。


    因為紅細胞的平均生命周期是120天。因此糖化血紅蛋白能更加穩定,更準確地反映患者一段時間的血糖控製情況。”


    “短時間內重複查沒有意義,一切都按照最嚴苛的條件來。哪怕是醫生懷疑有實驗室誤差,再做一個糖化血紅蛋白校對都不行。”


    “醫保已經缺成這樣了麽?”羅浩澀聲問道。


    “嗯,所以以後你做事情小心點。”沈自在叮囑道,“這點錢對你來講不算什麽,但好說不好聽,尤其是落在別有用心的人眼睛裏。”


    沈自在就差沒把溫友仁的名字說出來。


    “懂,主任。”羅浩微笑,頷首,示意自己明白,接受了沈自在的好意。


    “有空去醫務處匯報一下工作,馮處長最近心情應該不好。”


    要是一般人,遇到馮子軒心情不好的時候肯定能躲多遠躲多遠,絕對不會往上湊。


    但羅浩不一樣,主打一個患難與共。


    交班,沈自在把昨天開會的內容說了一遍。


    介入科查糖化血紅蛋白的患者極少,不涉及這方麵,但沈自在還是加重語氣囉嗦了幾分鍾,打了一支又一支的預防針。


    隨後上手術,下來後羅浩換了衣服帶孟良人、莊嫣看了一眼患者,就去醫務處找馮子軒匯報工作。


    敲門。


    “進。”馮子軒的聲音傳出來。


    羅浩推開門,馮子軒正戴著花鏡翻手機,手邊放著茶。


    咦?和想象中不一樣啊。


    “馮處長。”


    “小羅啊,坐,坐,你來找我有事兒?”


    “沒什麽事兒,這不是很久沒來找您匯報工作了,心裏想得慌。”


    “哈哈哈。”馮子軒摘掉眼鏡,眼珠子一轉,就已經知道了羅浩的目的。


    “是沈自在那老鬼跟你說什麽了吧。”


    馮子軒直接把話挑明。


    “昨天有個癌晚的患者上吊,沈主任說的是這個。”


    “嗯,的確,這種屁事,沈自在看不清。”馮子軒鄙夷道,“他以為我會焦頭爛額,其實反倒是這種事兒根本不用慌。”


    “哦?”羅浩來了興致。


    “咱是啥?全民所有製!小羅,考你馬原,你給我解釋一下全民所有製。”馮子軒笑眯眯的看著羅浩。


    “是指社會主義社會全體勞動人民共同占有生產資料的一種公有製形式。”


    “對麽,咱們公立醫院的生產資料是全體勞動人民共同占有的,上吊去世的癌晚患者,也屬於全體勞動人民的一部分,你說我著什麽急?”


    “!!!”羅浩雖然懂馮子軒說的意思,但還是有些驚歎。


    “這種事兒上麵怎麽說就怎麽辦,醫務處隻負責安撫一下患者家屬情緒。而且類似的事情也不少見,隻是最近幾年賠的越來越多了而已。”


    “我有什麽辦法,賠唄,現在不是流行按鬧分配麽。”


    “我就這麽看著,看看回旋鏢什麽時候砸在看客的後背上。”


    羅浩沉默,馮子軒嘴上說的是一套,語氣裏表達出來的卻是另外一套。


    馮子軒的手機閃了一下,他拿起手機,表情忽然嚴肅起來。


    羅浩正襟危坐,認真看著馮子軒。


    “沒事,小羅,你忙去吧,不用安慰我。”馮子軒咧出一個笑臉。


    羅浩心念一動,想要給馮子軒來一發“有一說一”。但這麽做不好,羅浩隻是想一想而已。


    “那我先走了,馮處長,周末有空去擼貓麽?”羅浩發起邀請。


    馮子軒有些興奮,但旋即搖搖頭,“周末要忙,沒時間,改天改天。”


    “好,馮處長您什麽時候有時間什麽時候叫我。”


    羅浩禮貌客氣的和馮子軒打了個招呼,隨後離開。


    下午有課,等羅浩講完課回來的時候,已經快下班了。叫著孟良人、莊嫣去轉了圈病房,羅浩對孟良人管患者的水平毫無挑剔。


    用東北的長難句來展現的話就是——孟良人把所有患者都管的板板正正、規規矩矩的。


    能給自己省很多心,羅浩對孟良人相當滿意。


    隻是羅浩心裏一直在想著馮子軒,最近看見馮子軒幾個詭異的畫麵,雖然沒辦法探究,但羅浩依舊保持著好奇。


    “羅浩,宣傳片……”


    陳勇還沒問完,羅浩的手機就響起來。


    “羅浩,急診科!”馮子軒的聲音在羅浩接通電話後直接傳來。


    “好!”


    羅浩站起身,大步走出辦公室。


    不出意料,小尾巴莊嫣跟在身後,一臉好奇,陳勇也跟著。


    “宣傳片什麽時候能剪完?”陳勇問。


    “怎麽這麽著急?”


    “我想看竹子到底被他們剪成什麽樣了。”陳勇躍躍欲試,“要是做的好,我估計能有終結者的效果。一想到竹子變成終結者裏的大boss,我就開心。”


    “別鬧,怎麽可能做出終結者。”羅浩一邊快步走向防火通道,一邊回答道,“人民史觀,不是英雄史觀,你三觀不對。”


    他一邊說著一邊大步邁下去,聲音在防火通道裏回蕩,宛如空穀回音。


    莊嫣邁著小碎步努力跟住羅浩的腳步,陳勇卻沒跟著跑過去看熱鬧。


    他隻是靜靜的看著跑下去的羅浩和莊嫣,看見莊嫣打了個趔趄,陳勇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


    “咦?”陳勇有些奇怪,他似乎對自己掐算的結果表示不滿,再次掐算。


    ……


    羅浩跑下樓,大步走在走廊中。


    他人高腿長,莊嫣得一溜小跑才能追得上。


    “師兄,師兄!”


    羅浩沒搭理莊嫣,而是快步來到急診科,直奔搶救室。


    馮子軒極少給自己打電話去參加急診急救,這應該是為數不多的一次。


    來到急診搶救室,一個瘦骨嶙峋的女生躺在搶救床上,急診科醫生正在塗抹耦合劑,準備電除顫。


    馮子軒見羅浩進來,也沒說話,直接把旁邊循環內科正在看心電圖的教授手裏的心電圖一把抓過來,遞給羅浩。


    室上速伴差異性傳導!


    羅浩打開ai輔助診斷,和心電展示出來的情況類似,沒有什麽差別。


    這種心電圖羅浩倒背如流。


    羅浩做了一個手勢,阻止了急診科醫生電除顫的做法。


    他來到患者身邊,予迷走神經刺激方法。


    頸動脈竇按摩和valsalva動作羅浩做的相當標準,“6mg腺苷。”羅浩道。


    急診科護士馬上抽腺苷推進患者的靜脈。


    隨著迷走神經刺激,患者的心率出現了一定的改變。


    可羅浩沒有放鬆下來,迷走神經刺激隻是對症治療,自己現在還不知道患者惡性心律失常的原因。


    大約半個小時後,患者的心率恢複到可以接受的程度,羅浩這才轉身離開。


    “馮處長?”羅浩小聲詢問。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個1-2個月都會出現一次。”馮子軒嚴肅的說道,“你看出什麽問題了沒有。”


    羅浩搖搖頭。


    馮子軒歎了口氣,羅浩屬於“秘密武器”,一般情況下一些罕見病、疑難雜症羅浩都會在協和病曆庫裏找到相對應的情況。


    可這次連羅浩都搖頭。


    “沒有基礎疾病?不應該啊,我看看化驗單。”


    患者的血常規、生化、心肌酶等化驗,以及心髒超聲等檢查,均未見明顯異常。


    奇了怪了,羅浩有些疑惑。


    幾乎所有檢查都正常,惡性心律失常是怎麽來的?


    “患者家屬呢?”羅浩問道。


    “這兒,我同學。”馮子軒帶著羅浩走出急診搶救室,帶著他來到一個瘦高的男人麵前,“劉沛恩,羅浩。”


    簡單的介紹後,馮子軒皺著眉不說話。


    羅浩也沒心思調侃,詢問了相關的病史。


    劉沛恩是女患者的父親,患者從16歲開始間斷出現心律失常,越來越嚴重。


    剛開始還能用藥物維持,但後來已經不是藥物能起作用的了,需要來醫院除顫。


    患者家屬也帶著女孩兒去了帝都、魔都,但運氣不好,去的時候她的心率都正常,做了很多遍檢查,也沒發現問題。


    總不能一直在帝都住吧,再加上阜外、安貞的幾乎所有專家號都掛過,家裏也無可奈何,隻能帶著女孩兒回來。


    回家後依舊是這樣,間斷出現心律失常,嚴重的必須立即送到醫院除顫,就像剛剛看見的情況。


    麵對著正常的化驗報告,麵對著ai輔助診斷也沒有給出來罕見病的診斷,羅浩感覺相當棘手。


    “不行的話,植入icd吧。”羅浩隻能說句廢話。


    馮子軒點了點頭,就像是羅浩說的那樣,隻能植入icd。


    icd是集起搏和電複律兩項功能為一體的植入式心律失常治療裝置,具有體積小、轉複心律安全可靠的特點。


    總這麽心律失常也不是回事。


    羅浩總是覺得哪裏不對勁兒,但那個念頭就在眼前飛舞,但卻無論如何都捕捉不到。


    問題出在哪了?羅浩皺著眉站在急診搶救室外麵凝神思考。


    “師兄,你想什麽呢?剛才看你迷走神經刺激的手法真的好純熟!”


    “害,沒什麽純熟的,你練多了你也熟。”羅浩淡淡說道,眼睛卻有些空洞。


    莊嫣抬手,在羅浩眼前晃了晃,“師兄?師兄??”


    “別鬧,患者檢查都正常,卻有惡性心律失常,你說為什麽?”羅浩想看看莊嫣能不能提供一些思路。


    畢竟羅浩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神,也不認為ai輔助診斷能解決所有問題。


    畢竟係統給ai一個“輔助診斷”的稱呼,已經標明了輔助。


    “惡性心律失常指在短時間內引起血流動力學障礙,導致患者暈厥甚至猝死的心律失常。”莊嫣開始背書。


    羅浩歎了口氣,這時候和莊嫣聊這些完全沒意義。


    患者去安貞、阜外、北大、912、協和都看過,可以說帝都的專家都摟了一遍,硬是沒看出問題。


    怪了。


    羅浩有用係統能力把協和病曆庫過了一遍,找到幾個類似的病曆,但那些患者都是罕見病,診斷明確。


    眼前這位呢?


    完全不知道是怎麽導致的。


    “小羅。”馮子軒走過來,拍了拍羅浩,“辛苦了,要是沒有診斷就算了。”


    “不,馮處長,我覺得不光是這樣。”羅浩篤定的說道,“您同學呢?”


    “劉沛恩!”


    “誒。”患者的父親陰沉著臉走過來,他的臉上寫滿了疲憊。


    短短的一段路,像是布滿了荊棘一般,每走一步都很艱難。


    “您好,我是羅浩。”羅浩伸手,和對方握了一下。


    “您好……”患者家屬垂頭喪氣的打招呼。


    “您能給我說一下整個病史麽?越詳細越好。”


    患者家屬無可奈何的看了一眼馮子軒。


    “讓你說你就說,小羅的診斷水平在我們醫大一院是首屈一指的。之前的申主任,你見過,叫小羅師叔。”


    聽馮子軒這麽說,患者家屬強打起點精神頭。


    他伸手捋了捋頭發。


    羅浩猛地一怔,患者家屬的這個動作似乎和患者本人聯係起來。


    那個虛無縹緲的想法忽然變得真實,清晰。


    “你等一下!”羅浩忽然大聲打斷了患者家屬的話。


    “???”


    “???”


    “請問您是一直都這麽瘦麽?”


    “???”


    “!!!”


    馮子軒驚訝的看著羅浩,而患者家屬的眼神中有些迷茫,迷茫中帶著些許憤怒。


    莊嫣沒說話,往羅浩身後站了站。


    “我的意思是,患者本人看著很瘦,是有厭食症麽?”


    “厭食症也不會導致惡性心律失常,小羅。”馮子軒提醒了一句,隨即想起一件事。


    但離子紊亂似乎又不可能。


    不是說離子紊亂不會導致惡性心律失常,而是患者絕大多數的化驗單都是正常的,如果厭食症導致離子紊亂的話,該有的早都有了。


    “我倆是有神經性厭食症,但這個好像不遺傳吧。”患者家屬艱難的說道。


    “那您是怎麽治療的?”羅浩沒等他的話音落地,直接追問。


    “啊?沒治療啊。”患者家屬愣住,隨後抬手,“我也有類似的毛病,醫院讓吃的藥物都帶著各種副損傷,我感覺吃了還不如不吃。再說,我年輕的時候就治療過,沒什麽用,所以也沒讓孩子吃。”


    “沒治療過?沒治療過~~”羅浩手托著腮,陷入沉思。


    患者家屬剛要說話,馮子軒的腳踩在他的腳上,讓他別打斷羅浩的思考。


    幾秒鍾後,羅浩皺著眉,“既然是馮處長的同學,那我直接問您一個問題。”


    “羅教授,您說。”患者家屬的態度好多了。


    “您愛人呢?”


    “在上班,我送孩子過來的,她……估計也快了。”


    羅浩的眉頭越皺越緊,而馮子軒卻感覺眼前的一層窗戶紙就要被捅破。


    這次小羅教授並沒有看一眼就給出診斷,而是犯了難。


    但就因為是這樣,馮子軒對羅浩的信心又增加了一些。


    很明顯小羅教授已經想到了什麽!


    見羅浩拿出手機在翻找什麽,馮子軒好奇的湊過去。到底惡性心律失常與神經性厭食症有什麽關係,馮子軒完全摸不到頭緒。


    “患者的飲食……不對啊。”羅浩拿出手機,“您看一眼,這東西在您家裏見過沒有。”


    還沒等羅浩把手機遞過去,搶救室裏的監護儀發出尖銳的報警聲。


    聲音淒厲,宛如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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