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天子得了性病,需要往生泉治療。


    雖然由於醉心藝術導致情商不高,但唐莞不是個傻子,隻要稍微聯想一下,唐莞就知道如果這事被自己撞破,唐門上下幾百顆腦袋就可以玩連連看了。


    “不行,不能去。”


    此時的唐莞臉色和水花差不多,反正都是白裏透著白,“我們但凡被察覺,一切就都完了。”


    “哈哈,那不至於。”


    周離哈哈一樂,不知為何,他從唐莞的身上看到了她哥哥的影子,以前的習慣讓他忍不住逗了逗這個姑娘。


    果不其然,唐門那種陰毒的老陰逼思想沒有荼毒到她的身上,這種耿直的單純讓周離有一種懷念的感覺,就像他當年在大學門口賣十塊錢三個的茶葉蛋一樣,總是會有清澈愚蠢的大學牲上自己的鬼當。


    “其實沒那麽嚴重。”


    在輕輕地爬過山崖峭壁後,周離落在樹叢中,悠然自得的模樣仿佛是來旅遊一般,


    “還是我說的那句話,如果真的是皇帝本人染了性病,就不可能是這種三腳貓的小太監來執行,至少也得是個秉筆太監。所以,大可不用擔心,最多也就是個不得意的妃子想要弄點稀罕東西討皇上開心,這種事我見多了。”


    也幹多了。


    後麵的話周離沒有說,畢竟哪都通那是北梁赫赫有名的“啥都幹”,周離不像同行那麽注重名聲,對他來說,隻要錢給的夠多且足夠有樂子,他一點拒絕的理由都沒有。


    當然,給皇帝治性病這種事他是肯定不會幹的,他是想找樂子,但不代表他會去找死。


    “那就好。”


    輕舒一口氣,不知為何,唐莞對周離十分信任。就在二人扯皮之際,那群愛馬仕停在了北部的斷壁旁的空地上。片刻的功夫,戰馬們下人而立,而那群馬匪也將自己身上的綁帶解除扔在一旁,開始四散開來。


    “諸位同袍。“


    手持長槍的徐子義在戰馬上威風凜凜,大紅長袍鮮衣怒馬,一雙筆直修長的大腿夾著馬肚。他環視一圈四周的馬匪,開口道:


    “弟兄們,咱們這條命都是大當家給的,今日大當家身患重疾,隻等這一口往生泉活命,今日若無法奪泉,那就請各位將我的屍首扔下山崖!”


    “不奪泉,不苟活!”


    伴隨著第一聲的呼喊,這十三馬匪舉起長刀,低聲怒喝。徐子義也不含糊,勒緊韁繩駿馬轉身,手中長槍直指那險峻的懸崖。


    此時,不僅僅是那十三馬匪,那因目睹愛馬仕之可怕而導致後丘受傷的侯玨也屏息凝神,死死地盯著徐子義的後背,想要看出對方到底要做什麽。


    周離站在不遠處的一顆參天巨樹上,身旁則是抓著他胳膊的唐莞。二人有著樹葉的掩護,因此絲毫痕跡沒有留下,不像是···


    “宵小還在躲避!”


    伴隨著一聲怒喝,原本似乎要開啟什麽陣法的徐子義突然一個回馬前刺,手中紅纓白杆槍頓時激發出一道無形的鋒銳刺炁,直挺挺地刺向那草叢中漏出個棍子潛伏的侯玨。


    壞了。


    侯玨多少也做了好幾年的錦衣衛,這點反應還是有的。沒有任何的猶豫,他直接一個翻身側滾躲開了這一記槍炁。


    眼見潛伏失敗,侯玨也放棄了自己蹩腳的跟蹤,左手持棍右手藏刀,緩緩站起身,曾經錦衣衛的架勢頓時端了起來,就是在昂首夾腿的這個步驟中出了點差錯,沒夾住,踉蹌了一下。


    “我早就發現你這鬼鬼祟祟之徒,原來···”


    視線落在侯玨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後,徐子義心中也有了定奪,他冷然一笑,槍尖一挑,不屑道:“是個閹人。”


    “我*死你的*!”


    一聽這話,原本擺著架勢的侯玨頓時急了,畢竟無論什麽年代,罵別人是個太監都是最簡單直白且富有攻擊力的交流方式,尤其是在這個真的有太監的年代。


    當然,這也不怪徐子義罵他,或者說徐子義壓根就是在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侯玨這個人常年習武,但是吃的不多,因此身材消瘦,麵白無須。再加上他一急說話就愛夾著,更像太監了。


    “閹人就好好在你的宮裏伺候你的主子,再不濟有人看上你,做個孌童也是個好事。”


    徐子義臉上浮現出冷笑,江湖中人最瞧不起的有兩種人,一種是阿諛奉承的無恥之徒,一種是不講道義的卑鄙之人。恰好,東廠太監完美符合了這兩條,因此徐子義對這個跟蹤了自己許久的太監抱有極大的惡意。


    “你嘴賤伱*呢?”


    侯玨在平複下心中沸騰的怒火後也不含糊,畢竟在打嘴炮這方麵他還真沒服過誰,隻見他一聲冷笑,直接開口就罵道:


    “人妖臉,窯子腿,一身騷紅你是要和你娘結冥婚還是和你天閹的父親拜把子?上來就攻擊別人閹人,你是不是因為你沒有辦法和你家裏人百日喧淫導致心裏自卑,所以隻能用你陰暗的心去揣摩別人?”


    這一罵直接把徐子義給罵傻了,他也不是什麽初出茅廬的愣頭青,江湖人之間互毆罵幾句太正常不過了,可他最多也就說兩句什麽“宵小之徒”“無恥下流”,像是侯玨這種罵的又髒又臭還有邏輯的他平生未見。


    “宵小之徒!”


    半晌,徐子義怒吼一聲,提槍上馬便向著侯玨殺去,英俊的臉上滿是漲紅,“無恥下流!”


    “這也太沒有攻擊性了。”


    像是東瀛忍者一樣倒立在樹枝上的周離搖了搖頭,一臉恨鐵不成鋼地點評道:“這馬騎馬小子上來就被壓了一頭,氣勢滅了,這就不太好打了。”


    “馬騎馬?”


    一旁的唐莞關注點有些奇怪,“為什麽要叫這人馬騎馬?”


    “你看。”


    周離指著和侯玨纏鬥的徐子義,犀利點評道:“他在騎馬,靈炁傳遞給馬,那麽我們反過來看,這不就是馬在騎他嗎?”


    大熱天的唐莞聽到周離的冷笑話直接打了個寒顫。


    說回那平地上的戰鬥,目前已經達到了白熱化的階段。那侯玨一手雷電棍法虎虎生威,一掃一揮盡是雷光閃爍。當然,他現在隻是一四品棍叟,那揮出的雷光大多都是虛張聲勢,隻有少數的雷光是有效果的。


    但,這也是一種戰術。


    “你屁股開裂了,再不看看流血了!”


    伴隨著一聲震嗬,一手電棍直接砸向徐子義的頭頂,下意識想要捂屁股的徐子義立刻反應過來,長槍一豎擋住了這一擊。然後他的大胯突然一麻,這才發現那砸向麵門的雷光都是假的,下麵這道才是真的。


    頓時,徐子義臉色一紅,咬著那白如碎銀般的牙,長槍用力一甩,一道槍炁直接劃出一道半圓,旋向侯玨的頭顱。


    撤步,提棍,偏身,侯玨隻用了三個簡單的動作便將徐子義勢大力沉的一擊輕易化解。就在侯玨準備準備諷刺對方有勇無謀之時,突然,一種如芒在背的警戒席卷了他的大腦。


    不對!!!!


    嗡~


    完全將身體交給本能的侯玨用盡全身力氣向前一撲,隨著血肉交錯的聲音,他的後背直接出現了一條可怖的血口。在調動大半靈炁將身後的傷口止住血後,侯玨緩緩站起身,臉上浮現出凝重的神色。


    隻見那徐子義手持銀槍,腳踩駿馬,一身染血紅衣如烈火般浮動。他微抬長槍,雙眸之中滿是鋒銳的靈炁,而在他的身後,一柄虎吞短槍的淡藍色靈體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之中。


    炁靈!


    “喲嗬,壓箱底的東西都拿出來了?”


    蹲在樹叢裏的周離挑了下眉,饒有興致地看著背後有靈的徐子義,“這炁靈看起來挺不錯的啊。”


    人修炁,炁通靈,五品以下的靈炁師一般都隻修煉“炁”,直到將體內的炁和肉身修煉到五品,才會嚐試著與世間萬物中的“靈”去溝通,最後獲得自己的靈。


    由於世間之靈成千上萬,因此靈炁師體內的“靈”也各不相同,甚至可以說是千奇百怪。就像是此時徐子義使用的,就是槍靈的一種——長短槍。


    “手持長槍,背後短槍···”


    輕輕用手指點著下頜,唐莞可愛的臉頰上滿是嚴肅和凝重,“出其不意,槍行無痕,這個小太監看來隻能拖時間了。”


    激活靈是需要炁來支撐的,其實按照周離的說法,就是靈是大招,想用就得用藍量(炁)來激活。炁要是不夠了,大招就斷了,同時也會喜提腎虛,畢竟靈炁師大部分都是需要炁來維持力量的。


    “行了,咱們也得出手了。”


    周離打掃了一下身上的落葉,站起身,看向不遠處那忙碌的十三馬匪。實際上他早就發現,真正能開啟往生泉的人不是徐子義,而是那背著石頭的十三太保。


    “好。”


    唐莞也甩了甩有些僵硬的手腕,二人都沒有去救下侯玨的想法,畢竟這世道,沒人喜歡太監。


    而且還是個碎嘴子的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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