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人囂張跋扈,腳踩老鴇拳打龜公,還揚言不讓他白嫖就把那旱廁炸了攪動乾坤。老鴇連連求饒,卻被他上下其手,左右其手,前後其手,甚至深淺其手,把老鴇探了個遍。”


    “那老鴇敢怒不敢言啊,隻能連連求饒,說要把最好的姑娘春色獻給這賊人。”


    醒木這麽一打,茶館的書先生頓時激昂了起來,“那春色可是名動上京的大美人啊,北環十三城誰人不知上京春色?平日裏達官顯貴們想要見春色一麵都難如登天,而那賊人一聽這話頓時如狼似虎,連忙責令老鴇將春色快快請出。”


    這時台下的聽客們頓時義憤填膺,表示這賊人真是無恥,白嫖還能嫖到這樣的絕色。而那茶館說書的先生則是淡然地笑了笑,繼續道:


    “春色小姐性情淑芬剛烈,在得知老鴇將要她委身於賊人之手時,春色頓時大怒,但卻為了宏偉樓不得不委曲求全,應了下來。那賊人直接一腳踹破了閨閣大門,見到春色後獸性大發,想要直接提槍上馬。”


    歎息一聲後,那茶館的說書人繼續道:“那春色眼見這賊人五大三粗,膀壯腰圓,滿臉橫肉,好像那野豬妖,頓時心生絕望。”


    哢。


    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說書人下意識地看了過去。隻見一個英俊的少年郎坐在講台外圍的椅子上,咬牙切齒地看著自己,手裏則是斷掉的椅子扶手。


    這小子難道也是之前春色的追求者?


    想了想,說書人決定不細說後麵的付費劇情了。他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春色也算是一奇女子,見此獠容貌過於不似常人,便下定決心,以死明誌。那春色一死,賊人自然不會善罷甘休。一怒之下,這賊人竟然火燒宏偉樓,甚至,甚至···”


    一拍手,說書人哀歎道:


    “甚至把宏偉樓的旱廁給炸了!”


    頓時,台下眾聽客議論紛紛,對這種無恥下流且毫無人道主義的行為表示了強烈的譴責。甚至有幾個人已經開始義憤填膺地問為何不將這惡徒抓獲,好報春色之仇。


    說書人眼見自己這一番話語挑起了眾人的心思,便笑嗬嗬地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撫摸著長須,眯著眼,一言不發。聽眾也反應了過來,直接將手中銅板碎銀扔進跑堂的小二手裏。不一會,小山似的錢堆重新激活了說書人。


    “哇,真狠毒啊!”


    台下,容貌清秀可愛的白發少女幸災樂禍地說道:“這宏偉樓倒了八輩子黴碰到這種人。”


    “是啊是啊。”


    英氣十足的高挑女子點點頭,附和著懷裏少女的話語。


    “老周,你為什麽不笑。”


    轉過頭,唐莞天真無邪地問道:“難道你天生不愛笑嗎?”


    一旁已經把椅子兩個扶手全部捏碎的周離咬著牙,不言語,隻是死死地盯著台上開始講述“錦衣衛千戶大戰北梁幕後炸廁人”的說書人,試圖用眼神殺死對方。


    “我真是···”


    周離第一次體驗到了什麽叫做掌握輿論就是掌握真理,任他想破頭皮也沒有想到,白虹為了掩蓋他在宏偉樓做過的事情,竟然開始打輿論戰,汙名化周離當時的行為。


    雖然也沒多汙名化就是了。


    “放屁。”


    周離實在忍不住了,低聲怒道:“我明明是相貌堂堂英俊無比,怎麽就膀大腰圓好像野豬精轉世了?”


    “啊?真是你幹的啊?!”


    唐莞驚了,“我開玩笑的。”


    “啊?隻有外貌描述的有問題嗎?”


    朱淺雲愣了一下,她沒有想到在“瘋狂揩油、試圖白嫖、囂張跋扈、引爆旱廁、拆樓泄憤”等一係列人神共憤的行為中,周離選擇了為外貌描述辯解。


    感情除了樣貌描寫外其他都是事實啊!


    那伱急什麽?!


    唐莞哈哈地樂了一聲,她拍拍周離肩膀,感慨道:“沒關係的,名聲這種東西你也用不到,本來也就沒多少,沒了就沒了,反正大明地域廣闊,實在不行和我去唐門生活吧。”


    “後來在錦衣衛的調查下,這惡人的身份才有些線索。”


    把手遮著嘴,裝作小聲告密似地,說書人神神秘秘地說道:“今天諸位捧場,老兒也鬥膽透個信,還請諸位客官聽後千萬別傳出去,這可是獨家秘聞。”


    唐莞頓時來了興趣,美目流盼,臉上的笑意愈發濃厚。


    “這個惡徒啊,聽說,我隻是聽說···”


    挑起了眾人的興趣後,這說書人也不賣關子,沉聲道:


    “他就是蜀地唐門的少主,唐岑!”


    唐莞的笑容僵住了。


    “我天生微笑唇。”


    揉搓了幾下白發少女的狗頭,一轉攻勢後的周離微笑著說道:“佛祖會饒恕我的。”


    唐莞沉默了。


    “好了,今天的書就說到這裏了。”


    說書人收起了茶杯,這就代表著今天的節目就此結束。此時夜已深,周圍的聽眾也沒有強留對方繼續說兩段。很快,宏偉樓中便隻剩下了周離三人一貓組合,還有台上收拾東西的說書人。


    “客官,還不離去,這是為何?”


    說書人笑眯眯地將臉上的長須扯下放在一旁,露出年輕的麵容。


    “唉。”


    歎了口氣,周離撓撓頭,黑貓隨著他的動作也顛了一下。他看著麵前脫去常服,露出黑紅錦衣,將繡春刀踢到手裏的郭淩蘊,開口道:


    “老郭,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比較善良,一般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老郭?”


    郭淩蘊撓了撓頭,滿頭白發讓他看起來有些怪異。他看著台下的周離等人,眼中帶著些許的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種漠然。


    “可能我之前姓郭吧。”


    他搖了搖頭,眼中泛起青色的妖異光采,臉上也浮現出一個笑容。


    笑容很假,皮動肉不動。手中繡春刀微微一振,那柄硬弓也被郭淩蘊從身後摸了出來。宏偉樓的大堂逐漸失去了光采,原本富麗堂皇的裝潢逐漸消散,曾經的廢墟又一次重回眾人眼中。


    “但是,現在的我已經參悟了世界的真諦,升華為你們這些凡人無法想象的存在。”


    挽弓,振弦,郭淩蘊麵色張狂,驕傲地對著台下幾人喊道:


    “我是白蛇夫人的狗!!!!”


    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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