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幕躥高躍低,一口氣跑了半個時辰,確信短時間內沒人能追上來,這才找了個大樹,像隻靈巧的猴子一樣三兩下爬上去,挑最粗的樹枝坐了,開始清點收獲。


    計有錦囊一個,行囊三個。


    試著打開錦囊,這一回不費吹灰之力,然而錦囊不過抽屜大小,內有寶劍一把,靈符兩張,藥瓶四個,以及用途不明的冰白色半透明珠子一把。


    最後,還有幾個花花綠綠,繡工精致的肚兜兒。


    蘇子幕登時義憤填膺,剛剛怎麽就留了手,沒一口氣打死這個人渣!


    可惜這會兒後悔也晚了。


    錦囊是個好東西,但是用這玩意裝肚兜兒……原本空間就有限,塞進一堆沒用的東西,立馬滿滿當當,虧這小子幹的出來!


    蘇子幕本想把那幾個肚兜扔掉,可思來想去,又塞回錦囊裏。


    他沒有任何心理問題,留下這些東西,純粹就是因為質地夠好,按他目前對這一方世界的了解,最起碼也得值個十兩八兩的銀子。


    對於一個窮鬼來說,無異於一筆巨款,會不會被人誤會,還算個事麽?


    那幾個瓶子也引起了蘇子幕的高度關注,本以為是某種輔助修行的丹藥,心裏好一陣美滋滋,結果一看名字,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瓶子裏根本不是什麽修行丹藥,而是專門用了禍害良家女子的藥物。


    蘇子幕的憤恨更深幾層。


    將那幾個瓶子遠遠地扔出去,再看那幾個行囊。


    衣褲?


    丟掉。


    金銀?


    好東西!


    肉幹?


    味道不咋地,但必須留下。


    火鐮?


    神器啊!


    沒用的全扔,有用的全留,重要的放錦囊,不重要的放行囊,可他怎麽也沒想到,需要留下的東西太多,塞到一個行囊裏居然還裝不下!


    無奈,隻能再精減一回。


    不是蘇子幕眼皮子淺,什麽玩意都當好東西,問題是他現在身處荒山野嶺,手裏多一點物資,就多一些應對意外的本錢。


    為防止意外,他沒把錦囊掛在腰間,而是綁好了塞在懷裏。


    可惜沒有針線,否則他非把這玩意縫在衣服裏不可。


    掛在腰上是方便,但也太招搖太惹眼。


    他如今得罪了吳家,必須小心、必須謹慎,必須苟、到、底!


    整理好行囊之後,蘇子幕換了個方向繼續前進,打算始終朝著一個方向走,什麽時候遇上道路,什麽時候脫離荒野。


    之前沒怎麽注意,放慢速度才發現,這個世界的自然環境出奇的好,參天巨樹數量驚人,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大小野生動物應有盡有。


    各種叫不出名字的蟲子更是一絕,一出現就是一大群,繞著蘇子幕來來回回飛個沒完,鬧得他不厭其煩,怎麽攆都攆不走。


    他幹脆也不管了,愛跟就跟吧,走自己的就完了。


    結果沒多一會兒,前邊突然跳出來一隻似鹿非鹿的動物,一直追著蘇子幕不放的蟲子總算找到了新目標,二話不說一擁而上,隻聽一聲慘號,那隻鹿在蟲群的圍攻之下,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不見,沒多一會兒,就隻剩下一堆慘白的骨頭,一絲肉都沒剩下。


    蘇子幕登時冒出一頭冷汗。


    淦,合著這群小東西一直跟著他,是準備吃個飽的。


    要不是他如今的皮膚堅如皮甲,這會兒怕是早就變成白骨一堆。


    他這才意識到,這裏是修行世界的深山,這種怪異的蟲子隻是冰山一角,說不定過會兒還會遇上幾隻妖怪什麽的。


    這會兒蘇子幕也有點後悔了,不過回頭是萬萬不能的,唯有硬著頭皮走下去。


    從烈日當空走到日暮西山,連道路的影子都沒見到一條,眼見太陽就要落山,蘇子幕有點糟不住了。


    他沒有野外生存的經驗,卻知道夜裏才是各種食肉動物的捕獵時間,這會兒他已經不指望走出去了,當務之急是必須盡快找個安全的地方過夜!


    飛身躥上一棵老樹,舉目四顧,有山無崖,山洞就別指望了,最好的選擇就是樹洞!


    沒有時間可以浪費,蘇子幕也不知道什麽樣的樹裏有洞,直接找了一株足夠粗壯的大樹,揮劍劈出個可以容納自己的窟窿,鑽進去再把樹皮蓋上,立刻得到一個還算完美的藏身處。


    依舊是隻能提供虛假安全感的密閉空間,但蘇子幕已經很滿足了,但願這個樹洞能堅持到明天早上。


    不能生火,隻好啃食肉幹飽腹。


    肉幹又柴又硬又鹹,口感差到極點,但是能填飽肚子,蘇子幕就很感激滿天神佛了。


    都淪落到這種地步了,還要什麽自行車?


    躺在依舊散發著清新木香的樹洞裏閉上眼睛,這兩天的經曆在蘇子幕的腦海中不斷閃回,根本沒辦法安靜入睡,然而更多的,還是對未來的迷茫。


    不久之後,天色全暗,無月的夜裏,叢林中漆黑一片,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聲聲獸吼震動四方。


    蘇子幕總覺得,那一聲聲吼叫就在附近,又覺得它們絕不是什麽野獸,最起碼也是即將成精的妖怪。


    他甚至忍不住幻想,若是遇上個膚白貌美的狐狸精,他是順從呢,順從呢,還是順從呢?


    許是太過疲憊,不知不覺間,蘇子幕進入夢鄉,可沒多一會兒,一股森冷的寒意忽然流遍全身,他機靈靈打了個冷戰,猛然驚醒過來。


    不對,出事了!


    屏住呼吸,耳中一片寂靜,就像整個世界按下了靜音鍵。


    而且樹洞裏冷得厲害——那不是溫度上的冷,而是一種源自內心深處的寒意。


    蘇子幕心髒狂跳,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他在繼續苟和探尋真相之間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


    如果與他無關,繼續苟在樹洞裏倒沒什麽,可萬一會波及到樹洞呢?早點知道真相,最起碼有個章程,不至於事到臨頭卻束手無策。


    想到這裏,他慢慢掀開樹皮,隻往外看了一眼,立刻從心底冒出一股難以消彌的寒意——森林之中,許多半透明的人影仰望天空,如柔嫩的小草一般隨風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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