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走廊,密密麻麻的人影像一堵牆,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這些都是薑劍南麾下的精銳,一般情況下是不會被調遣到城市。


    唯有一種情況。


    對方是極其了得的武靈人,而實力至少也是a級往上走。


    辦公室,彌漫著濃重的香煙味兒。


    薑劍南坐在辦公桌子上,雙手死死抓著桌沿,臉色越發的冷漠了起來。


    他在憤怒。


    馮泉將自己那點事情全部一吐為快,心中如負釋重,癱坐在了沙發上。


    “這些就是你想要的嗎,劍南?”


    薑劍南腦袋低垂,五官隱藏在陰影裏,他的身體因為強烈的情緒掙紮在顫抖。


    “為什麽要這麽做?”薑劍南眸子血絲密布,聲音是從喉嚨擠出來的,“教官,你曾經可是我的偶像,我爺爺也一直讓我向你看齊,為什麽?”


    馮泉自嘲一笑,看向手中的香煙。


    香煙煙霧嫋嫋,加速燃盡煙草,就像走到盡頭的生命,一眼就看到了盡頭。


    “我也是人,我也害怕死,現在我隻是一個普通的華夏公民,我有權利追求繼續活下去的希望。”


    “可你也是我華夏上一任華夏軍神,你是無數後輩心目中的神!”薑劍南聲音提高了幾分貝。


    “我從來不是神,這個世界也不會存在神,劍南,你了解一個老人每天都能清晰感覺到自己生命走到盡頭的恐慌嗎?”


    不等薑劍南開口,馮泉搖頭一笑,“你還年輕,你雖然也是武靈人,但是你還有幾十年的壽命,你當然不會與我感同身受。”


    “閉嘴!”薑劍南捂住臉,呼吸沉重,伸手示意別再說下去了。


    這番話,不該是自己心目中的偶像說出來的話。


    他的世界會崩潰的。


    “現在我要離開,你可以選擇抓我,這是你的權利,”言罷馮泉起身打開了房間的大門。


    隨著馮泉現身,走廊無數雙猩紅的眼睛亮了起來。


    馮泉看向薑劍南。


    薑劍南冷靜了下來,走到了馮泉身邊,一隻手摁在了他的肩膀上。


    “教官,我送你離開這裏。”


    薑劍南到底是下不了這手,他決定親自護送馮泉安全離開。


    可就在二人走出後院,跳上車之時,身後薑凡的聲音傳來。


    “薑劍南,你不想給我一個解釋嗎?”


    薑劍南聞言臉色大變,猛地關上了馮泉的車門,對下屬道,“馬上走,快!”


    “想走?”薑凡神情冰冷,已然憤怒了。


    他憤怒的不是凶手在眼前,而是薑劍南在拿他的性命袒護這個想要謀害自己的凶手。


    輪胎在馬路原地高速旋轉,猶如脫韁的野馬彈射了出去。


    “攔住他!”薑劍南直指薑凡。


    太遲了,就在現場三十多人上前的一瞬間,薑凡已經猶如幽靈一般站在了薑劍南身後。


    “轟!”


    強烈的殺意是殺神風的身份所帶來的,此時猶如驚雷一般在薑劍南身後砸了下來。


    “好可怕的殺氣,這!就是小凡子的真正實力嗎?”


    “小凡子,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這裏麵有...”


    “有誤會是嗎?”薑凡冰冷的聲音猶如一把把刀,紮進薑劍南的心髒,“那為什麽你要鬼鬼祟祟?”


    “我...”


    “等我先解決這件事情,我再跟你算賬。”


    “你走不了,”薑劍南緊握拳頭,眼神剛毅道。


    “你覺得你攔得住我?華夏軍神!”薑凡語氣帶著藏不住的諷刺。


    “軍神!”那三十幾位華夏軍部武靈人臉色大變。


    此時薑凡手中出現一把剛剛順來的刀叉,如肉三分,鮮血染紅了衣領。


    “我警告過你,你卻把我當傻子,薑劍南,我的好堂哥,我沒有耐心的,你是知道的,這件事情你不管,我來處理。”


    “若是你敢追來,我一樣會殺了你!”


    話落,薑凡消失在了原地。


    頓時薑劍南如負釋重,他潔白的襯衫已經徹底被汗水浸濕。


    ......


    下午時分。


    一輛吉普車避開了人流,開向了偏僻之地,雖然路程是遠了一些,可“安全。”


    可當真安全嗎?


    馮泉心目是清楚的。


    中午時分烈陽高照,此時群山的天穹卻黑雲壓城而來,讓人感到異常的煩悶和不安。


    馮泉緩緩睜開眼睛,依依不舍看向這片養育自己的土地。


    他是了解薑劍南的,這一次放了他,可並不代表他會忘記這件事情。


    唯一讓二人都不為難的辦法就是自己出國。


    “老軍神,出了這山就是飛機場了,機票我已經提前為您預訂好了,到時候...”


    “砰!”


    毫無任何預兆,猶如一道驚雷轟擊在車頂之上落下。


    強烈的衝擊之下,整個車身失去了平衡,猛然飛出了道路,翻倒在了一旁。


    牛毛細雨緊隨其後,緊接著便是磅礴大雨衝刷著每一個角落。


    隻看見那吉普車的車頂,一棵被某種恐怖怪力扭斷的樹幹,此時斜斜的洞穿了。


    車門被一腳踹開,馮泉將昏迷的司機下屬救了出來。


    雨水頃刻間打濕了二人的衣服,馮泉確認了司機還沒有死便鬆了一口氣。


    可就在他準備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求助之時,天穹驚雷劃破長空,慘白的雷光驅散了暗沉的森林。


    一道身影也在水窪上顯現,薑凡就站在馮泉身後三米不到的樹梢之上,此時正麵無表情死死盯著馮泉一言不發。


    馮泉當然知道薑凡在那裏,他卻將所有注意力放在撥通過去的電話號碼上。


    “小夥子,人命關天,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什麽來頭,但是還請務必等我先叫救護車,他是無辜的。”


    “你隨便,”薑凡淡漠道,


    很快電話接通,馮泉將事故現場的位置告知,這才舍得轉身打量起薑凡來。


    薑凡比他想象的要年輕,他卻並不認識這麽一號人物。


    “小夥子,你是劍南派來的?”馮泉苦笑,“他到底是過於正直,不敢放我離開,不過我不傷心,這說明我培養的好,我驕傲。”


    “這重要嗎?”薑凡淡漠道,“你準備好了死了嗎?”


    馮泉好奇打量薑凡,“小夥子,雖然我是老了,可你好歹尊重我一下,曾經很多人想要我死,可結果往往不如人意。”


    “哼,”薑凡冷笑一聲,抬腳的一瞬間,他便閃身出現在了馮泉的麵前,沒有任何猶豫探手就抓向馮泉的咽喉。


    “好小子,好霸道的身手,”馮泉驚呼,卻不畏懼。


    眸子被染上血色,馮泉毫不猶豫發動了祖靈。


    血色以他為源頭瞬間橫掃這片山道。


    馮泉速度陡然暴漲,身形向後退出自信的半步,右手如鐵鉗一般反手抓住薑凡的手腕便向著地麵砸去。


    “哼,跟我比力氣,你太自信了,”薑凡前腳踏出,以力製力。


    陡然間一陣勁風在二者交織的手之間爆發開來,斬斷了雨幕,驚起地麵水窪的一片漣漪。


    “什麽!”馮泉一臉不可置信,薑凡的怪力超乎了他的想象,根本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馮泉手一滑,薑凡掙脫束縛的一瞬間,餘手便扣住了馮泉的臉頰朝著遠處叢林爆射了出去。


    “砰砰砰!”


    參天大樹接連被撞斷,馮泉在濕滑的草地翻滾十幾米這才停了下來。


    他大口喘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看到掌心的血,馮泉長歎道,“都說武靈人頻繁使用祖靈,即便早年不死,晚年也會過得人不人,鬼不鬼。”


    “年輕時候不以為然,現在我是相信了。”


    “看起來你的身體已經到極限了,似乎很難發揮祖靈的力量了,”薑凡走來,猶如死神逼近。


    馮泉一笑,忽的又是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猶如斷了線的風箏轟然跪地。


    “為什麽要泄露我的身份?”薑凡已經來到近前,目光如劍,不帶絲毫感情。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小夥子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馮泉大口喘氣。


    他發出無比痛苦的低吼,薑凡注意到了他的整個背後在扭曲,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從他的身體之中掙紮出來。


    那是...一張臉,一張扭曲的五官隨時要撕裂背部肌膚,詭異而可怕。


    “小夥子,不是要殺我嗎,現在你可以動手了,”馮泉抓住薑凡的褲腳,語氣帶著一絲哀求。


    祖靈複蘇,這種痛苦對於武靈人而言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你想要解脫?”


    馮泉慘笑,“本來再等一些時日,我就可以活的,看起來是老天爺要收走我啊。”


    薑凡卻一腳踹開了馮泉,轉身就走。


    “你不殺我嗎?”馮泉癱坐在地上,他髒器正在被祖靈蠶食著,不出片刻他就會成為一具空殼。


    薑凡消失在黑暗,諷刺道,“我還是更加希望看到你被自己依賴的祖靈一口一口反噬的可伶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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