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宮切嗣一路走來,支撐他的從來不是什麽親情,友情之類的東西。


    而是一個別人看起來可笑,但對他而言卻是人生真理的信念。


    正義的夥伴。


    衛宮切嗣為了救人,可以犧牲少數,拯救多數。


    哪怕少數人裏有他的親人,朋友,也會毫不猶豫的執行下去。


    不管心裏有多麽痛苦,扣動扳機的手卻不會有絲毫遲疑。


    從一開始,他就是這樣。


    以前在小島上親手殺死父親是如此,後麵為了不讓病毒泄露,讓火箭炮炸毀養母的飛機同樣如此。


    哪怕事後衛宮切嗣會痛苦到無法呼吸,可情緒卻完全無法左右他的行為。


    這個人,永遠保持理智,永遠隻做自認為對的事情。


    他參加戰爭的理由,就是為了讓無所不能的聖杯來實現那永遠和平的夢想。


    隻是,當真正擁有之後,衛宮切嗣才深刻的明白,那裏麵蘊含的東西根本就不是拯救世界的良藥,而是人類負麵情緒的集合體。


    不過這一次,他不會有這個機會了。


    隨著子彈跌落在地,安柏的話語說完,洞穿了久宇舞彌的紅槍再次出現,朝著衛宮切嗣的腦袋刺去。


    “固有時製禦—三倍速!”


    非常清楚英靈恐怖的他,在第一時間就爆發了所有能力。


    雖說隻是加速自身的時間,但麵對一般的進攻,也足以應付了。


    衛宮切嗣剛想向旁邊邁動腳步拉開距離,再尋找機會逃跑,然而等念頭升起的時候,卻愕然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做到。


    身體動不了了


    不,不是身體的緣故。


    因為正處於加速狀態,他隱約間窺探到了什麽。


    周圍的一切都已經完全靜止下來。


    是時間停止了!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就再也壓不下去。


    “你還是第一個在我能力中保持念頭的家夥。”


    安柏一步步走了過來,就像是在喝完下午茶後的閑庭信步,“感覺怎麽樣?啊,我忘記你不能說話了,帶著遺憾消失吧。”


    衛宮切嗣看著一點點朝眉心刺過來的紅色槍尖。


    肉體被劃破,卻感知不到任何痛楚。


    因為神經的傳遞,也是需要時間的。


    啪嗒!


    時停解除,安柏看著倒地的屍體,轉身來到了索拉麵前。


    這個女人被打了麻藥,對外界已經完全失去了感知能力。


    這樣也好,能無知無覺的死去,不會有任何痛苦。


    已經從咒令對撞中竊取到聖杯力量的安柏,不會允許自己腦袋上再被套個東西,哪怕沒什麽作用。


    因為僅僅是掛著,就已經是對他的羞辱。


    隨著身體的呼吸消失,這個小小的角落裏,已經滿是屍體。


    沒了魔力輸送,安柏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正在不停的消散,雖然過程很慢,但卻是不可逆的。


    趁著現在,必須去召喚聖杯了,另外再去看看間桐雁夜找到的身體。


    如果這點事情都辦不好,這家夥也就不值得拯救了。


    大教堂中。


    言峰綺禮站在沙發後麵,臉上木然的表情,讓他看起來就像是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追求愉悅是身為人的本能,無論你嘴巴上怎麽說,心裏怎麽想,潛意識裏的東西,會讓你不自覺地朝那方麵靠近。”


    金閃閃捏著紅酒杯,一身的便服看著依舊充滿了貴氣。


    這是長期處在高位才有可能養出來的氣質。


    “就像你對那個家夥格外的關注一樣,哪怕明明隻是非常平常的事情,可是你卻從他的苦難中找到了樂趣,你喜歡看這些。”


    堂堂英雄王說了一大通,然而言峰綺禮卻像是沒聽到一樣,依舊一聲不吭。


    金閃閃也不以為意,因為他知道,這個擁有惡劣本性的家夥,會做出他想要看到的選擇。


    說起來也真是夠諷刺的。


    臭名昭著的殺手衛宮切嗣,是個追求和平的正義之士,而從小被當作神父培養,雖然也是殺手,但卻從來不會跟邪惡掛鉤的言峰綺禮,真正的麵目卻是個喜歡看別人痛苦的變態。


    金閃閃在剛剛接觸這個人時,就已經發現了他的特質。


    所以才會放下驕傲主動接觸。


    相比遠阪時臣那個看似恭敬,實則無趣到了極點的家夥,明顯後者更加有意思一些。


    當言峰綺禮再次抬頭,屋內已經隻剩下自己一個人,桌上的還有一杯沒有喝完的紅酒。


    鬼使神差的,他走了過去。


    當口味醇厚的酒水劃過喉嚨,言峰綺禮感覺自己身上所有的毛孔都被打開了。


    也許真的是這樣的。


    理由可以找很多,欺騙自己的事情也不是不能做。


    但當麵對那些事情的時候,心中不由自主湧出來的衝動,就是最好的回應跟證明。


    手臂上原本已經消失的咒令,已經再次出現了啊。


    放下酒杯,言峰綺禮離開了房間。


    隔天。


    遠阪時臣跟得意弟子在自己平時用來接待客人的房間裏碰麵。


    “該說的我都說完了,其實不參與這場戰爭對你而言並不是壞事。”


    他謹記著自己老師的身份,總是用長輩的目光看待麵前的年輕人,“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禮物,你應該會喜歡的。”


    “謝謝。”


    言峰綺禮先是道謝,然後才將東西接了過來。


    扯掉上麵的布,露出了裏麵鋒利無比的劍刃,抬頭看去,遠阪時臣正笑容和藹的看著這邊。


    “謝謝老師。”


    他再次說道。


    肩膀被輕輕的拍了拍,言峰綺禮目送這位老師一步步朝房門走去。


    “如果以後你成了凜的監護人,可要替我好好照顧她。”


    “我會的,老師。”


    嗤!


    滴答!滴答!


    劇痛與血肉被刺破的聲音同時響起,遠阪時臣驚愕的轉過頭,入眼所見,自己這位從來都非常聽話講理的弟子,正用一種非常陌生且古怪的眼神盯著自己。


    為什麽?


    他想問,但卻已經開不了口。


    “這下就沒人可以阻礙你了。”


    金閃閃一直就在房間裏,這也是遠阪時臣毫無防備,將武器送出去的原因。


    畢竟,這位雖然高傲,但作為從者,保護禦主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他就是被這種理所當然給騙了。


    遠阪時臣直到意識消散的時候,都沒想明白,言峰綺禮有什麽理由殺他,為什麽要殺他。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種可能都應該不存在才對。


    隻能說,不要惹顛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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