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摩說完就走,毫無禮貌可言。


    他粗魯地又推開大門,快步離開,到下一家店如法炮製。


    不過,咖啡店的客戶們,乃至於美人魚招待們都不在意他的無禮。


    他們唧唧咋咋地議論起來,紛紛好奇那個霍迪船長有什麽話要說。


    整個店內都陷入了躁動,仿佛下一刻就要炸鍋一樣。


    很快,就有人離開咖啡店,他的目的地不言而喻。


    隨後,又有更多人離開。


    他們在街道上與眾多人魚、魚人匯合,像是海流般湧向吉隆考德廣場。


    不一會兒功夫,咖啡店內便隻剩下夏莉夫人與她的美人魚招待們。


    美人魚招待們一邊用抹布擦拭著桌子,一邊欲言又止地望著夏莉夫人。


    夏莉夫人自然感受到了這些目光,她輕輕地歎了一聲,說道:“收拾好店內的器具,今天提前打烊吧。”


    美人魚們都麵露驚喜,嬌聲應道:“是,夏莉夫人,我們最愛你了。”


    “好好好,就算最愛我,也要先收拾好杯子、碟子,不許偷懶。”


    “是,嘻嘻嘻……”


    一刻鍾不到,美人魚們就完成了她們的職責,然後結伴離開。


    夏莉夫人猶豫了一陣,還是起身。


    她關了咖啡店的燈,走出店外,將大門反鎖,然後坐在一枚透明的泡泡上,飄浮在半空,用修長的魚尾巴掃著前進。


    她飄啊飄,很快便來到了吉隆考德廣場的高處。


    而吉隆考德廣場內部已經人山人海,像是冷水驟然下熱油鍋一般吵鬧。


    新魚人海賊團——這支據說繼承了太陽海賊團、阿龍的魚人海賊團意誌的海賊團成員們悉數在場,分站在廣場各處。


    而霍迪船長儼然已成為吉隆考德廣場的主角,他的演講才剛剛進行到一半。


    “……費舍爾·泰格為了不讓曾為‘天龍人’奴隸的人魚、魚人感到自卑,也為了表明對‘天龍人’反抗到底的決心,將眾人身上‘天翔龍之蹄’烙成了太陽海賊團的標記。”


    “他相信著人類中既有卑劣至極的人,也有善良的人,因此在‘聖地瑪麗喬亞’一視同仁地解救奴隸,但是他最終的結局是怎樣的呢?他遭到了人類的背叛。”


    “我們的乙姬王妃,她曾想要帶我們移居到海麵之上生活,並寄希望於‘世界政府’的允諾,但是她的結局又是怎樣的?她也遭到了人類的背叛。”


    “還有甚平,他被關入海底監獄‘推進城’,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吧?隻是甚平要幸運得多,還沒有因為人類的迫害與背刺,像乙姬王妃、費舍爾·泰格那樣遇害。”


    “人類一直都不可靠。那些完全臣服於人類,甚至為此犧牲魚人島利益的人魚或魚人叛徒,和人類一樣可恨。”


    “他們與乙姬王妃、費舍爾·泰格不同。乙姬王妃和費舍爾·泰格堅守了魚人島的底線,但是叛徒是沒有底線的。”


    “他們充當人類的幫凶,看看他們這些年都做了什麽,將我們的女兒、妻子掠走,賣給‘天龍人’,賣給人類,又像劊子手般屠殺我們英勇的戰士。”


    “看啊,他們今天竟然還直接伸手到魚人島內,刺殺了我們的兩位王子。”


    “這支海賊團想要做什麽,不就是看甚平不在,想要奪取這裏作為地盤,屆時以魚人島為跳板,向‘世界政府’搖尾乞憐,成為新的‘七武海’嗎?”


    “戴維·瓊斯的船上,現在就有一位‘七武海’。你們知道是誰嗎?”


    “對,就是那位企圖顛覆阿拉巴斯坦王國的克洛克達爾!戴維·瓊斯與這個人類為伍,可見他的險惡用心!”


    “不用多說,刺殺王子的陰謀詭計,一定是出自克洛克達爾之手!”


    “而戴維·瓊斯、小八早已成為我們這一種群的背叛者!事實勝於雄辯!”


    廣場上的議論聲更大了,就像是風暴中的浪濤聲一樣。


    但是霍迪一人的聲音竟然就蓋住了整個廣場的人的爭論聲,將它們全都鎮壓了下去。


    “我知道,我所率領的新魚人海賊團,在你們的心目中,形象並不好,伱們一直覺得,魚人街出來的我們,都是一群粗魯貪婪、蠻不講理的怪物。”


    “但是,我們至少是為了魚人島,是為了我們這個族群。我們從始至終都未曾背叛過你們,而戴維·瓊斯和小八,卻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刺殺行徑,令我們感到憤怒不已!”


    “我們一直站在魚人島這邊,絕不能對戴維·瓊斯海賊團的暴行視而不見。因此,我們決定,現在便出發,以魚人島的名義,討伐那群惡徒!”


    霍迪振臂一呼,新魚人海賊團的海賊們紛紛騎乘著各自的海獸出列,昂首挺胸地、排山倒海般回應。


    “討伐戴維·瓊斯!討伐惡徒!為兩位王子複仇!”


    開始,廣場上的人們還不知所措。


    但不知道是誰跟著喊了一聲,又有幾人跟著一起喊,最後整個廣場的人都齊聲高喊,場麵壯觀。


    不要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用你的理智、知識去看。夏莉夫人告誡著自己,終於從煽動起來的憤怒與恐慌中抽離。


    他們恨戴維·瓊斯,也恐懼著戴維·瓊斯。


    白胡子海賊團無暇顧及魚人島,甚平進了“推進城”,龍宮三王子有兩位遇害。


    他們現在需要強有力的庇護者,霍迪和新魚人海賊團便以強勢的庇護者姿態出現。


    看著這副場景,夏莉夫人不由地回想起乙姬王妃當年也是在這裏演講,但卻在眾目睽睽之下遭到人類刺殺。


    至少那人承認他是受指使殺害王妃的。


    現在換成霍迪在這裏演講,但被刺殺的對象卻是王妃的兩個孩子。


    巧合的是,王妃遭到刺殺時,霍迪是龍宮城的守衛士兵之一。


    夏莉夫人隱隱察覺到了不對勁,但是已經阻攔不了現場的大勢所趨。


    這場趨勢最初還是由她的預言推動的。


    霍迪與新魚人海賊團,騎乘著長頸鹿、獅子、老虎之類形象的海獸,在魚人島民眾狂熱的簇擁下全軍出擊。


    這支海賊團還是首次得到了這麽高的聲望。


    從前,這些歡呼、吹噓與掌聲,都是給龍宮城與甚平的,現在卻一股腦地給了新魚人海賊團。


    夏莉夫人坐在泡泡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連煙鬥都沒有心思再吸一口了。


    ——


    戴著王冠、留著橘黃色大胡子的龍宮王國國王尼普頓,手持比鯊星那一柄做工還要精細的三叉戟,像一樽石像般佇立在兩位王子的屍首旁。


    左大臣鯰魚人魚戴著單邊眼鏡,拄著長杖,靠了過來。


    “國王陛下,醫生已經查過,的確是劇毒,是隨銳器進入王子們的體內的。”


    尼普頓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仿佛一場暴風雨在醞釀。


    “父親!讓我去吧!”鯊星呼吸急促,幾乎按捺不住,“我願意領上大軍,一定要把戴維·瓊斯的人頭帶回來!”


    右大臣海馬人魚也拔出腰間佩劍,宣稱道:“國王陛下,我願跟隨大王子出征,不為王子們複仇,誓不罷休!”


    尼普頓望了過去,隻見鯊星與海馬右大臣的眼睛都是通紅的,充斥著仇恨烈火。


    他皺緊了眉頭,罵道:“愚蠢!”


    “父親?”


    “戴維·瓊斯懸賞金超過4億,即便是甚平來了,也不敢輕易與之交鋒,你們去了又有什麽用?不是送死嗎?”


    “可是……可是我不能讓皇星和翻車星,就這麽白死啊!父親,我們的母親也是被刺殺而去世的,現在他們竟敢對我的弟弟們用同樣的手段,我……”


    “閉嘴——”


    “父親!”


    “閉嘴!”


    鯊星滿臉漲紅,最終還是強忍下來。


    他握緊雙拳,怒氣衝衝地離開宮殿。


    “左大臣。”


    “在。”


    “麻煩你去開導一下鯊星,我怕他太過衝動,直接就去找戴維·瓊斯了。”


    “是,這是我理應的職責,國王陛下。”左大臣鯰魚領命去了。


    宮殿中寂靜下來。


    尼普頓又一次像雕塑般站在兩位王子的冰冷軀體前,細細低頭端詳著他們的遺容。


    右大臣海馬拱了拱身子,湊近身來,他麵露不忍之色。


    “國王陛下,請您責罰我,剛才我太衝動了,還帶著大王子一起。”


    “不,不是你的錯。”


    右大臣海馬聽著尼普頓國王冷清的語氣,心中更是難受。


    可想而知,國王此刻是忍受著多麽巨大的悲痛,仍舊保持冷靜的。


    良久之後,尼普頓國王歎息一聲,轉過身來:“讓人好好照顧他們。”


    “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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