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留的死仿佛給世界按下了暫停鍵,靜默、灰白,隻有雨點嘩啦啦地衝刷著他的皮肉,他最愛的看守長製服早已隻剩破爛襤褸的一角。


    戴維·瓊斯已有半個身子陷入黑暗之中,然而他卻依舊不慌不忙地轉身,眾多觸手伸出,插在了身旁的船桅、船艙上,將他緩緩地從“黑暗”中抽離出來。


    在晦暗天色與閃亮雷霆之間,蒂奇隻能看到戴維·瓊斯臉上模糊的輪廓,可是那些觸須、觸手的蠕動卻清晰可辨。


    至少在他的腦海幻想中清晰可辨。


    “蒂奇。”他聽到迪亞曼蒂在喊著他的名字,聲音裏充斥著畏懼與哀求。


    害怕、哀求就有用麽?這個蠢貨。


    必須得做點什麽。蒂奇的呼吸變得沉重、急促,好似迎合上了戴維·瓊斯心髒的死亡律動。


    他指縫間還有汙漬的雙手如鷹爪般插入甲板的“黑暗”之中,攪動了一下,隨後像是抖毯子一樣將“黑暗”掀起。


    眾多被蒂奇事先藏在“黑暗”之中的炸彈,像是一個個陰雨天到湖麵上呼吸的魚兒一樣露頭,它們在“黑暗”中被引爆!


    “蒂奇——”他又一次聽見迪亞曼蒂呼喚的聲音,這次充滿了驚恐慌亂。


    砰砰砰砰——


    連環爆破的橘紅火光瞬間就吞沒了恐怖幽靈號的船頭,隻有早有準備的蒂奇,第一時間跳上船舷,又跳躍到船桅之上。


    最後,他跳到了恐怖幽靈號船艙的中段頂層,這才回頭看去。


    隻見恐怖幽靈號的尖嘴利齒、船頭的大部分盡數在爆炸中隕滅,隻殘餘了一小截參差不齊的從船艙延伸出去的甲板。


    仍舊燃燒的熊熊烈焰被傾盆大雨壓製了一陣,才徐徐減弱,沒有蔓延到整條船上。


    解決掉他了嗎?亦或者他在千鈞一發之際,跳到了海裏?


    “黑胡子”蒂奇不確定這批炸藥的威力是否足以瞬間重創、甚至殺死戴維·瓊斯,但它們足以傷害另外一個人。


    迪亞曼蒂渾身被火焰燃燒得不成樣子。


    他近乎黑炭的、還縈繞著火舌的手緊緊地抓住殘缺的甲板,而他的整個身體則懸空,雙腿之下就是急促扭轉的漩渦。


    漩渦在咆哮、怒吼,似乎已迫不及待地要吞咽下迪亞曼蒂了。


    迪亞曼蒂血肉模糊的臉上粘連血肉,連張嘴都做不到,甚至於他的喉管有一截還暴露在空氣之中,如風笛般嗚嗚作響。


    當兩人對視的時候,蒂奇說不清迪亞曼蒂此時的眼神裏,是對他的仇恨更多,還是求救的意味更多。


    我得救下他,他還有用。


    蒂奇想到了多弗朗明哥,不由自主地跳到了那段殘缺的甲板之上,蹲下來,伸出手,想要抓住迪亞曼蒂的手臂,將他拉上來。


    他也確實看到迪亞曼蒂雙眼中透露出來的希冀,直到這希冀化作不知所措的恐懼。


    蒂奇感覺到了冰冷刺骨的寒意,連忙朝旁邊翻滾躲閃,這也救了他一命。


    我的“見聞色”竟然在這麽近的距離才預警到他的存在?


    戴維·瓊斯手握著希留的“雷雨”,隨意地朝著蒂奇的後腦砍去。


    不過蒂奇險之又險地躲開,那麽這一刀的餘威,就斬斷了迪亞曼蒂抓住甲板的手臂。


    嗤——


    手臂一斷,迪亞曼蒂整個人就墜落向下方的洶湧大海。


    他的厚嘴唇被血肉粘連,喉管暴露,無法發出完整的詞句,隻能無意義地、絕望地嗚嗚怪叫著,被海水猛獸吞沒。


    戴維·瓊斯提著“雷雨”,又轉身看向最後一頭獵物,並凝視著他。


    我不可能贏得過他,這家夥簡直比老爹更像是一個怪物。


    蒂奇做出了一個出乎預料、又在情理之中的舉動,他朝著戴維·瓊斯雙腿一軟,跪了下來,並把頭磕在甲板上。


    “戴維·瓊斯船長,我願意投降。請給我一個機會,我願意為您效忠,為您征戰偉大航路與四海。”


    野心、自尊、仇恨等等都可以暫時封存起來,藏到心底,他隻想現在先活下去,隻要能活著,那麽未來發生什麽都是可能的。


    戴維·瓊斯與“百獸”凱多、“紅發”香克斯必有大戰,甚至於世界政府與海軍本部也會介入,那時就是他最虛弱的時候。


    現在是戴維·瓊斯實力、勢力最鼎盛的時期,我選擇硬碰硬,所以我才敗了,隻要他走下坡路,我就可以……


    忍耐、忍耐……


    無論是五年、十年、二十年,或者是更久,我“黑胡子”都能等……


    “我拒絕。”


    蒂奇的思緒猛然因為戴維·瓊斯這句話而一滯,他磕在甲板上的頭抬起來,雙眼裏滿是驚愕。


    “我已答應為‘白胡子殘黨’複仇,就不會食言。”戴維·瓊斯以理所應當的語氣說,“你的命,是他們的。”


    他在說什麽……


    蒂奇無法理解:“戴維·瓊斯船長,留著我的性命要比一個死人作用大太多了!我能助您擊敗凱多、香克斯,您如果需要,我可以到‘白胡子’的墳前跪下,我可以贖罪……”


    “我不會食言。”戴維·瓊斯隻是冷冰冰地又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然後,兩顆人頭被甩到了戴維·瓊斯與蒂奇之間,血淋淋地滾動了幾圈才停下,他們的臉上還帶著不可思議的驚訝神色。


    一個是巴法羅,另一個是baby-5。


    “呀——這胖子可真是靈活啊。”巴基一邊揉著肩膀,一邊得意洋洋地大踏步而來,“吹風吹得我頭都疼了。”


    他看到跪倒在地的、全身上下卻幾乎無傷的蒂奇,有些詫異地問:“呦,就這麽投降了?不繼續打了嗎?”


    蒂奇對巴基的冷嘲熱諷,以沉默來應對,這時候與“千兩道化”爭辯,隻會將事態弄得更為僵硬。


    巴基對“黑胡子”蒂奇還是有一些印象的,他與香克斯還在羅傑海賊團當實習生時,見過年輕的蒂奇一麵。


    隻是當時的他,萬萬想不到這家夥不聲不響的,會突然背刺“白胡子海賊團”,鬧出這麽大的風波。


    克洛也走了過來,他將貓爪上的血液甩到甲板上,身上有不少槍炮的傷口,但在“契約之印”下,它們已在自愈中。


    失去大部分船頭的恐怖幽靈號,置身於漩渦的中央,也在這時發出了吱嘎吱嘎的怪異聲響。


    殘缺的斷口正把海浪中的眾多艦船的殘骸碎片吸來,粘連到它上麵。


    不久之後,恐怖幽靈號恢複如初,尖嘴高高挺起,而漩渦也隨之消失。


    記賬:欠3/5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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