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原本在捋著辮子胡須,聽到這句話,差一點就將整條保養極好的胡子都從下巴上扯下來。


    他第一時間就驚愕地反駁:“這……這不可能!庫讚他……他可是海軍大將!”


    “是‘原海軍大將’。”薩坦聖提醒,“後來當了賞金獵人,之後就莫名其妙地加入到戴維·瓊斯海賊團之中了。”


    對於五老星而言,庫讚的“背叛”的確莫名其妙,他享受著大將的地位與待遇,卻投到海賊那邊去了,海賊能給他什麽?


    戰國思緒一陣紊亂,他也不明白庫讚為什麽要背棄正義,選擇邪惡,更頭疼的是,這家夥算是卡普的半個弟子……


    這樣一來,卡普這一家子人,除了他自己,全都……


    戰國頭痛不已,卻還是試圖為庫讚找補:“薩坦聖,之前我有向您匯報過,他、緹娜少將、德雷克少將都遭到了戴維·瓊斯的詛咒。”


    “這種詛咒,輕則像緹娜少將那樣看到幻覺,重則像德雷克少將那樣成為了活死人。庫讚一定是被戴維·瓊斯脅迫,才會虛與委蛇。”


    薩坦聖搖了搖頭:“cp0打探回來的消息裏,庫讚在德雷斯羅薩之戰中,也出了一分力,看起來可不像是虛與委蛇。”


    戰國又一次轉頭看向cp0。


    cp0中的一個麵具人,終於站了出來,公事公辦地說:“我們犧牲了數位cp諜報成員,才得以知道德雷斯羅薩之戰的大致情況。”


    “當日,‘匪幫’卡彭·貝基以‘木馬計’,將庫讚等人運送進城,並在兩軍交戰之際,奪取了德雷斯羅薩王宮,讓唐吉訶德家族軍隊陣腳大亂。”


    “庫讚本人,更是殺死了多弗朗明哥的最高幹部托雷波爾,又沿途擊殺更多唐吉訶德家族與百獸海賊團的成員。”


    “事後,我們得知,戴維·瓊斯海賊團再度擴軍,手下的‘噩兆統帥’增加了數人,其中一人就是庫讚,他能夠統領一軍。”


    “他的情況,與德雷克不同,我們認為,他的神智是清晰的,至於有什麽能夠脅迫到‘青雉’,讓他低頭辦事,我們就不清楚了。”


    這位麵具人說完,就退回到同伴的身邊,再次像一根木頭一樣。


    “戰國,你還有什麽想要替他找尋的借口嗎?”薩坦聖看向海軍元帥,語氣冰冷如霜,“他已經徹底背叛,成了一個想要顛覆世界的醜惡海賊。”


    戰國一陣啞然,最後才緩緩地說:“我會發出對他的懸賞令,也會提高戴維·瓊斯海賊團整體的懸賞金。”


    “這隻是一方麵。”薩坦聖伸出一根手指,“單純提高懸賞金,沒有其他措施,對於這群喪心病狂的人而言,不過是由你們公開給他們佩戴上的勳章而已。”


    他看向cp0,伸出第二根手指:“我們需要知道更多戴維·瓊斯海賊團的內部情況,這顆毒瘤已發展壯大到必須切除的地步了。”


    還是之前那位麵具人站了出來,他說:“薩坦聖,戴維·瓊斯麾下新晉的‘噩兆統帥’之一,有一位‘鐵棒’亞爾麗塔。”


    “她是負責情報的,正是她與她的副手‘紫羅蘭’維奧萊特,讓我們的人損失慘重,相當多在德雷斯羅薩的諜報成員暴露了身份。”


    “亞爾麗塔原本就有自魚人島以來的反間諜經驗,現在加上‘瞪瞪果實能力者’維奧萊特,我們的人很難隱藏。”


    薩塔聖不滿地用手杖敲擊了地板數下,說:“你們手底下就沒有更出色的、還未暴露身份的人嗎?”


    那位麵具人的眼珠子轉了轉,然後說:“還有一位,這人叫作斯圖西,她現在正負責監視摩根斯。”


    “斯圖西啊……”薩坦聖想起來了,“她在摩根斯身邊……正好,讓他們以采訪、報道新聞的名義,潛入到戴維·瓊斯身邊。”


    “是,薩坦聖,我明白了,我這就去傳達命令。”麵具人馬上應道。


    ——


    和之國主島,九裏,原光月禦田大名府邸廢墟。


    這裏一片荒無人煙,隻有一輪滿月懸掛空中,更顯淒涼。


    “雙槍”以藏潛入和之國的數日之後,恰好是鬼之島一年一度的火焰祭典,也是和之國主島的人們得以稍稍放鬆的節日。


    奴隸們當然還要繼續勞作,他們這些平民則可以飲酒作樂,在糊糊塗塗之中又過去一天,這樣的麻木,至少讓人安慰。


    以藏早已換上了和服,再加上原本就是和之國人,熟悉風土人情,因此混入其中,也沒有人意識到他是外來者。


    看著漫天升起的許願燈,像是星星一樣在漆黑的夜色中眨眼,以藏心中隻覺得悲傷。


    他來到了一眾荒墳前,看著墓碑上已被侵蝕得幾乎看不清的名字,一個接一個地低聲念著。


    “光月禦田”、“光月時”、“光月桃之助”、“錦衛門”、“雷藏”、“勘十郎”……“菊之丞”。


    以藏輕輕地摩挲著“菊之丞”這個名字,因為這位亡者,就是他的弟弟。


    相當多和之國的老人,都還記得時夫人臨死前的遺言——“明月不知曉,此願若償,月夜二十載,天落九重影,君便曉黎明炫目”。


    菊之丞他們真的死了嗎?以藏認為沒有,時夫人應當有後手,更別說從始至終都沒能發現他們的屍首。


    就算當時大火燒得再旺,也不可能什麽都沒有留下。


    他又看向光月禦田的墓碑。


    以藏與菊之丞自小得到光月禦田的收養,後來又成了他的家臣,可以說為了還報恩德,盡心盡力。


    隻不過,他當年跟隨光月禦田一同出海,又一起加入到白胡子海賊團之中,很快就迎來了分離。


    羅傑跪下來求光月禦田加入他的海賊團,幫助他完成最後的旅行,光月禦田答應了,並承諾一年之後回歸白胡子海賊團。


    光月禦田跟隨羅傑離開後,而以藏則留在白胡子海賊團裏,直到不久前,白胡子殘黨並入戴維·瓊斯海賊團之中。


    而光月禦田後來也沒有回歸白胡子海賊團,而是徑直回了和之國,他在和之國的故事,以藏已經知曉大概了。


    如果換做是從前,他一定已經跪伏在墓碑前,痛哭流涕,哀慟失去明主。


    但是,現在的他,遊曆過太多地方,經曆過太多心力交瘁的事情。


    尤其是老爹逝世後,他麵對了太多變故,如今再看光月禦田的墓碑,也隻是心中哀傷,歎了一口氣。


    忽然,他的見聞色感應到了什麽,眉頭一皺,轉頭看向不遠處的樹林,那裏枝繁葉茂、樹影婆娑如群魔亂舞。


    “誰?!”他站起身來,等了一會兒,聽到一陣窸窸簌簌的聲音,然後就看到兩個身影從黑暗之中走出,慢慢地來到了月光之下。


    他問:“你們是誰?”


    當先一人,留著一頭非常誇張的飛機頭,幾乎要把這人的脖子都壓彎、壓斷,稍慢幾步的是一個女人,身材婀娜,走起路來有幾分媚態。


    “你是以藏,對嗎?”留著飛機頭的男人禁不住興奮地顫抖起來,“不記得我了嗎?也是,我的樣子變化太大了,又過了快二十年。”


    以藏聽了,仍舊警惕地摸到腰間的兩柄燧發槍的槍柄上。


    “放鬆。”那個男人注意到他的動作,說,“是我,傳次郎。”


    以藏吃了一驚,因為傳次郎這個名字,他太熟悉了,這是最初跟隨光月禦田的兩人之一!


    傳次郎狐狸一般的雙眼彎了彎,又讓開身位,指了指後方,說:“你看,這是誰?”


    以藏看了過去,隻見跟在疑似傳次郎的男人身後的女人,在月色下朝著他微微頷首。


    這個女人已經卸掉了妝,又換上素服,可是看起來依舊很美麗。


    “以藏,她是禦田殿下的女兒——日和殿下啊。”


    光月日和?以藏一陣驚愕,沒想到這麽快就見到了這一趟要見到的人。


    光月禦田的女兒——光月日和未死,這在和之國並不算什麽秘密,就連豎立在這裏的墓碑裏,都沒有光月日和的名字。


    其實,相當多人認為,光月桃之助也未死,隻是被家臣錦衛門等人帶走了而已。


    至於帶去了哪裏,又為什麽消失了十九年,那就無人知曉了。


    唯一確認死去的,隻有光月禦田與光月時夫婦,他們的屍首都被埋在了這片荒塚裏。


    可是,眼前的這兩人,真的是光月日和與傳次郎嗎?


    以藏不敢完全放心,他注意到黑炭大蛇加強了全島戒備,不少斥候進出花之都,打探情報,說不定眼前兩人就是來釣魚的探子。


    傳次郎看出以藏心中還有疑慮,於是說出了當年與他相處時的種種細節,這才讓以藏確信他們兩人的身份。


    “日和殿下,傳次郎,真的是你們……”以藏不由地感慨萬分,心中對菊之丞未死一事更有信心了。


    “以藏,你這個時候歸來,一定是為了禦田殿下的‘二十年之約’吧?”傳次郎忍不住大笑。


    “太好了,又有一員大將歸來,等到明年,桃之助殿下回歸,我們必能大勝凱多與黑炭大蛇!”


    光月日和在一旁淚眼朦朧地說:


    “是啊,終於能見到哥哥他們了……母親當年把他們以‘妖術’送往二十年後,算算日子,肯定是明年了。”


    所謂的“妖術”,其實就是光月時的惡魔果實能力。


    以藏直到這時才知道桃之助等人的下落,原來是被送到了未來,怪不得之前杳無音訊……


    這麽說來,菊之丞也一定是……


    以藏思慮了一陣,想起老爹、艾斯,又想起戴維·瓊斯,不願隱瞞,把回來和之國的真實目的,和兩人說了。


    傳次郎肉眼可見地神情陰沉了下去。


    “叛徒……你這個叛徒、三姓家奴!你竟然敢說這種話,汙了日和殿下的耳朵!”


    他氣勢洶洶,幾乎要拔刀相向,可是卻被光月日和按住了劍柄,又對他搖了搖頭,這才製止了他。


    以藏被罵得臉色也有些發黑,但按捺了下去,說:“我們不必等到明年,與戴維·瓊斯船長結盟,今年我們就能光複光月家!”


    “日和殿下完全可以攝理朝政一年,等到桃之助殿下歸來,登上將軍之位,與戴維·瓊斯船長簽訂盟約,就能讓和之國開國了。”


    “也許,這就是禦田殿下與時夫人的‘二十年之約’的真正涵義。”


    讓和之國開國,一直是光月禦田的心願,但他卻執意要等到二十年後,很可能與他在拉夫德魯看到了什麽有關。


    傳次郎也禁不住猶豫了一下,隻是,他記得光月禦田大人明明預言明年和之國才會徹底解放,怎麽可能會是今年?


    早一年,就不是預言了!


    傳次郎眉頭緊皺,猶豫躊躇起來。


    光月日和則緩緩地繞過傳次郎,走到了以藏的麵前,挺起胸膛,冷清地說:


    “請回報你的主子,不必了,明年和之國就會順利開國,凱多與黑炭大蛇都會伏誅。我們不需要借助你們主子的力量。”


    “可是……”以藏還想要再勸說,“我這幾日在和之國轉了一圈,見到餓殍遍地、民不聊生,他們要怎麽支撐到明年?”


    “我幫助我的好友艾斯,去找了他認識的一個小女孩阿玉,我見到她時,她已經餓得皮包骨頭。”


    “她收到艾斯的信件後,才重燃生的希望,卻不願意成為我的累贅,去山上投奔熟悉的、自小收養她的人家去了。”


    “同為禦田殿下家臣的阿修羅童子,他的部下在反抗凱多、黑炭大蛇之中盡數戰死,他隻能做回以前的山賊勾當,終日酗酒。”


    “我勸他一同出發,他卻醉得呼呼大睡,不再理會我。”


    “我又見到隱姓埋名的原白舞大名霜月康家,他吃下了失敗的人造惡魔果實,變得隻會狂笑,明明每日貧苦度日,還要去幫助他人。”


    “他也不願意隨行,因為他認為他就該待在平民之間,竭盡所能地救濟扶貧。”


    “在囚犯采石場裏,我聽說,另一位光月家臣河鬆以及曾經的黑道老大兵五郎就在這裏,他們一個被關在牢獄之中,另一個每天都在挖礦。”


    “我想要救他們,卻看到‘疫災’奎因進出,守備嚴密,兵五郎也勸我不要輕舉妄動,反而暴露了身份,遭到全島追殺。”


    “我們能等一年,他們怎麽等?他們中有些人,甚至已經等了快二十年了!再等一年,他們也許就……”


    光月日和熱淚盈眶地捂住櫻桃小嘴,驚呼出聲:“河鬆……河鬆他還沒死麽?”


    “他沒死,隻是被關在牢獄裏,又隻能吃一些有毒的食物,喝一些毒汙水,我都不知道他是怎麽支撐到今天的。”


    “我……我以為他死了……”光月日和哭泣起來,“當初,母親送走了哥哥與錦衛門他們,讓河鬆護我離開。”


    “我不想成為河鬆的負擔,就獨自離去,直到遇見了潛伏在黑炭大蛇身邊的、伺機而動的傳次郎。可是,我再回去找河鬆時,他已不見了……”


    “這麽多年來,我還以為他已經……沒想到……他竟然被關在牢獄中十幾年了……”


    以藏搖了搖頭,說:“河鬆未死,隻不過我沒法進入采石場內,看清他的現狀,河鬆的狀況都是兵五郎告訴我的。”


    “日和殿下,請您為他們想一想吧,不說一年,他們能不能撐過年底,都是一個問題。我們與戴維·瓊斯船長內外呼應,一定能大勝敵軍!”


    “我……”光月日和抬起清麗的臉龐,如鯁在喉。


    “夠了!”這時,傳次郎怒斥出聲,“你是在指責日和殿下嗎?你以為,這些年來,就他們在默默忍受痛苦嗎?日和殿下也在忍辱負重!”


    “為了隱瞞身份,她不得不藏身青樓之中,化身名為‘小紫’的花魁,還保護了霜月康家大人的養女小南子。”


    “為了打探消息,她更是不得不委身……承受黑炭大蛇等仇人的……‘羞辱’!”


    “日和殿下受辱之時,我都恨不得拔刀砍死那群畜生。”


    “隻是日和殿下力勸我,為了‘二十年之約’,為了‘二十年之約’,否則我必定……”


    光月日和取出手帕,抹了抹眼角的淚珠,又勸慰道:


    “傳次郎,不必這樣……不過是被摸了摸而已,就當是摔了一跤,落到淤泥裏了,隻要能光複光月家,這些羞辱算得了什麽呢?”


    忍辱負重嗎……


    以藏卻看著光月日和的臉,滑嫩白皙,再看她的手,十指不沾陽春水,如同玉石一般美麗,想必一直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吧?


    她與傳次郎,真的死守著“二十年之約”,從未去找過阿修羅童子、河鬆、兵五郎等人,更別說那些無名小卒。


    以藏明白了,胸中卻有一股氣無處發泄。


    傳次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說:


    “你趕緊走吧,你不要暴露了我們,我們也不會暴露你的身份。我們還要祭奠禦田大人與時夫人,請不要在這裏打擾到我們。”


    “還有,告訴你的主子,和之國是光月家的和之國,不是黑炭家的,也不是凱多家的,更不是戴維·瓊斯家的。”


    “如果不是光月家來真正地、獨立地統治和之國,就算和之國得到解放,那又有什麽意義?”


    待加更0/1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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