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蛇禦庭番眾的忍者都是這樣神出鬼沒,更何況是他們的隊長。


    福祿壽是禿頭,他的頭蓋骨非常的高,他的耳垂又非常的長。


    二十多年前,他背叛了當時的光月壽喜燒將軍,投靠了黑炭大蛇,之後一路扶搖直上,成為了黑炭大蛇的心腹。


    福祿壽的賣主求榮令人唾棄,可是他獲得的回報的確是豐厚的。


    又是一個叛徒!傳次郎暗暗地罵了一句,然後退到了一邊,默不作聲。


    “稟報將軍大人!”福祿壽高聲說,“戴維·瓊斯海賊團已入侵到和之國附近。”


    “什麽?!”黑炭大蛇騰地站起身來,臉上驚恐不已,“凱多是怎麽回事?他明明跟我說好,隻要我按他說的去做,就一定萬無一失!怎麽戴維·瓊斯海賊團都打到這裏來了?”


    福祿壽連忙說:“將軍大人莫慌!”


    “戴維·瓊斯海賊團的艦隊並未能攻入和之國的瀑布,奎因大人的毒汙水與水雷已投入大海,燼大人的部隊在空中待命,凱多大人坐鎮鬼之島,我們的防線依舊穩固。”


    黑炭大蛇聽福祿壽說完下文,這才鬆了一口氣,又坐回到座位上:“這種事你倒是一口氣說完啊。”


    “是,將軍大人,是我思慮不周。”


    “算了算了。”


    黑炭大蛇說是這麽說,但一直未能放下這件事,不斷地追問福祿壽,瀑布、外海、主島、花之都四道防線有沒有出現紕漏。


    “將軍大人請放心,一切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福祿壽說,“我們的防線一環扣著一環,我們與百獸海賊團的士兵到處都是。”


    他想了想,又補充說:“最近隻發生過一次意外事故。”


    “意外事故?”福祿壽的話挑起了黑炭大蛇敏感的神經。


    “百獸海賊團一艘巡邏外海的艦船,在回到九裏海港的途中失火,船身傾覆,沉入海中,死了幾人,其他就沒什麽了。”


    “嗯?是什麽原因失火?”


    “聽說是一群‘給賦者’在船上玩火,引燃了船艙導致的。”


    這樣啊……的確是那群目無法紀的海賊幹得出來的事情。


    黑炭大蛇連連搖頭:“唉,我早就說,凱多得約束那幫手下,你看,放縱得多了,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他一會兒埋怨凱多,一會兒詛咒戴維·瓊斯,表情很是不快,直到聽見有人稟報,小紫來了,他的神情才舒緩下來。


    “快,讓她進來。”黑炭大蛇一聽,頓時眉開眼笑。


    不一會兒,花之都花魁“小紫”和她的小侍女小南子,就邁步走了進來。


    小紫換上了華服,姬發式如雲黑發上插著數根精美珠釵,白色粉末塗抹的臉上又有腮紅、朱唇。


    不需要黑炭大蛇張口,小紫就主動坐在了他的懷裏,笑著說:“聽說將軍大人生氣了,我就連忙過來啦。”


    “我哪有生氣?手下的人胡說八道!”


    黑炭大蛇一陣大笑,摟住小紫,然後朝著歌伎、舞伎喊道:


    “你們愣著做什麽,和之國固若金湯,花之都穩如泰山,伱們接著奏樂,接著舞!”


    ——


    和之國,兔丼,囚犯采石場。


    月黑風高夜,就算是囚犯們也陸續歇息了。


    這倒不是看守們體諒囚犯的辛苦,而是看守自己也困頓了,於是就像是趕牲畜一樣,把囚犯們趕回到籠子裏,關了起來。


    原花之都的黑道老大、如今的階下囚——兵五郎躺在稻草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以往睡不著的原因有很多,像是稻草裏太多虱子,牢房裏太多蚊子,天氣太冷或太熱……


    但是,這些都不是他今夜失眠的罪魁禍首。


    他隻是想起了大約十天前遇到的那位熟人——以藏。


    自從以藏跟隨光月禦田大人出海,真是二十多年未見過他了。


    兵五郎已經容貌大變,原本魁梧的身材也像是縮水了一般,滿臉都是皺紋。


    他老了,快七十歲了。


    以藏卻不一樣,他還是二十多年前那俊美的模樣,與他的弟弟菊之丞如出一轍。


    歲月為什麽不會摧殘他們呢?


    兵五郎暗自感懷。


    以藏那一趟來了,既告知了他外麵世界的消息,又順帶打聽囚犯采石場的布局與監視情況。


    兵五郎一聽就知道以藏在打什麽主意,於是力勸他不要打草驚蛇,趕緊離開。


    他對此並不後悔。


    盡管囚犯采石場裏幾乎都是反抗凱多的武士與黑道,可是即便以藏救下他們,集眾人之力,也無法活著離開。


    一來,他們身上沒有使得最好的武士刀。


    二來,他們手上的鐐銬,要麽是爆炸手銬,要麽是海樓石手銬,限製太大。


    三來,鎮守在囚犯采石場的“疫災”實在是太可怕了。


    “疫災”奎因,他一人就拉升了整個囚犯采石場的防備力度,更別說,近來從鬼之島又調來了一位強者——“滿篩”笹木。


    這位可是原來的“飛五胞”之一。


    不過,最近看守們都不敢再提“飛五胞”這個稱號,似乎成了什麽禁忌,兵五郎對此暗感奇怪。


    但是,不管怎樣,他都不懊悔讓以藏離開。


    他與河鬆,已經忍耐了快二十年了,再忍忍也無妨。


    畢竟再等一年,就是禦田大人與時夫人預言的那一年了。


    想到這裏,他卻翻來覆去,依舊怎麽都睡不著,隻覺得越發煩躁……


    以藏不該來的,給了他希望,讓他有了不切實際的想法。


    兵五郎想到了以藏提及的戴維·瓊斯。


    如果他真的有實力,能夠打入和之國……隻是如果,如果而已……這麽一來,我要向他臣服嗎?


    光月家族是和之國的天。


    光月壽喜燒疑似被黑炭大蛇所害,那麽光月禦田就是正統繼承人,光月禦田慘死,就該輪到光月桃之助。


    隻是,光月桃之助殿下,現在在哪裏?


    他真的會像禦田大人和時夫人所預言的那樣,在二十年後歸來,解救和之國嗎?


    唉……


    他又不由自主地想到戴維·瓊斯與以藏。


    如果說桃之助殿下是一年之後的“遠水”,那麽他們就是眼前的“近水”。


    借助他們的力量,撲滅和之國的大火,也是可以的吧?


    難道要看著兄弟們一個接一個地死在這個鬼地方嗎?


    不不不,這是犯上作亂的想法,和之國的將軍隻有光月家的人能當,我怎麽可以……


    可是,戴維·瓊斯占據和之國,桃之助殿下也能成為將軍……不行不行,這不就是傀儡將軍了嗎?


    兵五郎左思右想,腦海裏天人交戰。


    光月家族八百年前就統治和之國,比海外的天龍人統治世界的時間還要長。


    光月家族的血脈至上幾乎已成了和之國人的思想鋼印。


    可兵五郎又迫切地想要自由,他窩在這個地方,每日起早摸黑,十幾年的時光就這麽沒了。


    也許,這就是四十多歲的以藏為什麽看起來這麽年輕的原因吧?


    他二十多年裏,都在遊曆四方,而我卻在這個囚犯采石場裏虛度光陰。


    啊啊啊啊啊——


    好難受、好難受。


    他騰地坐起身來,又跌跌撞撞地來到牢獄的柵欄邊,雙手抓住了柵欄,把頭塞進了柵欄之間。


    我心愛的妻子死了,我忠誠的兄弟們也死了,都是為了光複光月家族。


    真的好難受。


    明年真的就解放了嗎?我真的能撐到明年嗎?如果不是,那麽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呢?


    忽然間,他像是一個瘋子一樣,朝著外麵,把心中的聲音大喊出來:


    “啊啊啊啊啊——”


    同一囚牢的人都被他的聲音驚醒,一個個爬起身來,揉著眼睛,咒罵起來。


    可兵五郎卻不管他們,隻是自顧自地大喊大叫,像是要把十幾年的冤屈全都發泄出來一樣。


    他的十幾年壽命、妻子、兄弟,全都搭在了這場為光月家的主君奮死拚搏的道路上。


    本來應該是值得的,應該是值得的啊……


    “啊啊啊啊啊——”


    這時,終於有幾個守衛走了過來。


    其中一人一看就知道是“真打”,因為他的腦袋長在了一隻大公雞的屁股上。


    “喊什麽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公雞形態人造果實能力者”弗特裏克斯手裏提著一柄薙刀,狠狠地踢了柵欄一腳,“瘋了是吧?”


    他的部下都在竊笑,他們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欣賞與嘲弄這群不知所謂的武士。


    兵五郎終於不再大叫,以藏已經走了,一切都是幻夢一場。


    他的雙手慢慢地從柵欄處無力地滑落,整個人跪在了地上,聲音也轉為了嗚咽。


    “嗯?”弗特裏克斯詫異地低下頭,看了看,然後笑了出來,“不是吧,哭了啊,真的哭了啊?”


    他與部下們對視一眼,然後一起發出爆笑聲:“他居然真的哭了……哈哈哈,老大不小了吧,哭成這副模樣,還說自己是什麽武士……”


    兵五郎也覺得丟臉極了,匆忙地用手背抹臉,剛想要出聲反駁,卻忽然聽到了奇怪的嘶嘶聲。


    他仰起頭來,隻見原本站在柵欄之外的弗特裏克斯及其部下,雖然還在那裏,頭顱卻不翼而飛,數股血箭衝天而起。


    這時候,牢獄裏的其他囚犯才發覺不對,尖叫出聲。


    噗噗噗——那幾具屍首倒下,月牙也在這時悄悄地從烏雲後探出頭來,讓兵五郎得以看清楚來者是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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