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之丞的傷口肉眼可見地止住了血。


    但是,馬爾科的“不死鳥青炎”對待他人的作用,遠沒有對自己強,因此傷口未能迅速愈合。


    不過,作為緊急處理,這樣就足夠了。


    “你扶他起來,到後麵歇息去吧。”


    “馬爾科,謝謝你。”


    “都說了,自己兄弟,不要客氣。”


    以藏將搖搖晃晃的菊之丞扶了起來,然後對桃之助、阿忍怒目而視。


    他忽然大喝一聲:“你們還在等什麽?還不動手,拿下他們?”


    桃之助以為以藏是在喊那些士兵,大吃一驚:“堪十郎、阿忍,快保護我。”


    錦衛門已死,能保住他性命的忠臣,眼前就隻有這兩人了。


    阿忍原本還震驚於錦衛門的慘死,聽到桃之助的話,連忙湊近過去。


    “桃之助殿下不必驚慌!”阿忍圓滾滾的身軀護在了桃之助的麵前,“我來保護伱!”


    他們還心存僥幸,想著也許撐過這一仗,躲進山野裏,再與海外的雷藏、犬嵐、貓蝮蛇匯合,那麽還能東山再起。


    桃之助心慌意亂,阿忍緊張忐忑,一時間都忽略了從後方靠近的堪十郎。


    他們都不知道,以藏的話,是說給堪十郎與那群武士聽的。


    堪十郎手裏拿著巨大毛筆狀的兵器——辻死梅,用筆尖描出來一柄匕首,匕首見風就長,竟然成了真的利器!


    原來,他是“筆筆果實能力者”,幾乎畫出來的一切,都可以具現化,還擁有一定的功能。


    堪十郎提著黑白分明的匕首,一聲獰笑,就將它噗嗤一聲紮在了對堪十郎毫無防備的阿忍脖子上。


    “啊!”


    阿忍突然著道,脖頸劇痛,血箭噴射而出。


    “誰?!”


    她急忙捂住傷口,轉身看去,卻驚愕地發現,竟然是堪十郎捅了她一刀?


    怎麽會……怎麽會偏偏是你?


    阿忍不敢置信。


    她脖子上噴出的血全都淋在了桃之助身上,桃之助卻張大著嘴巴,渾身顫抖,完全弄不清楚狀況。


    “阿忍啊,泄密的人是我,不是菊之丞啊。”堪十郎興奮地笑著。


    “多虧了你配合,桃之助才會走上絕路……我還再三問過了,才確信你不是和我一樣的臥底。”


    “這不禁令我感慨,有時候,腦子不清楚的家臣,危害與間諜一樣大呢。”


    阿忍伸出手指,驚恐地指著堪十郎,她想說些什麽,喉嚨裏卻隻能咕咕咕地發出怪異的顫音。


    又從指縫間噴出一團血箭後,她再也承受不住,仰麵朝天地倒下,雙目圓睜、臉色蒼白地死了。


    她最後的表情扭曲異常,說不出是驚懼,還是憤怒。


    “阿忍……也死了……”


    桃之助怔了怔,才意識到眼前的情況。


    錦衛門、阿忍已死,堪十郎忽然反叛,他陷入重重包圍,雷藏、犬嵐、貓蝮蛇等援手遠在外海……


    “為什麽?”他忍不住問。


    “為什麽?”堪十郎笑著走了過來,毛筆畫出的匕首,架在了桃之助的脖子上,“就因為我姓黑炭,我一直都是黑炭家的人。”


    “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你們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嗎?”


    桃之助完全懵了。


    不光是他,遠處在以藏的攙扶下站起身來的菊之丞,也望著這古怪的一幕,懵了。


    堪十郎可是在桃之助出生之前,就已跟隨父親的家臣,一向忠心耿耿。


    光月家都已失勢,堪十郎還不惜追隨桃之助來到二十年後的今天。


    為了光月家複辟,堪十郎又盡心盡力,不斷地找來武士幫手,拉起了一支隊伍。


    他是叛徒……怎麽會呢?


    實在想不通,一個叛徒,怎麽可能做到這種地步?


    況且,如果他是黑炭家派來的叛徒,豈不是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是凱多與大蛇的手下?


    桃之助隻覺得天旋地轉,思緒混亂不已。


    錦衛門與阿忍不是說,菊之丞才是叛徒嗎?為什麽會是堪十郎?


    為什麽?!


    怎麽可以是他?!


    黑炭堪十郎仰天大笑起來:“壽喜燒、禦田、桃之助,你們也有今天,我總算是親眼看見了!不枉我數十年如一日的隱忍!”


    鋒利匕首割破了桃之助的皮膚,他不由地又陷入驚恐之中。


    他扭過頭來,朝著那群武士們大喊:“快來救我!我是你們的主君啊!”


    那些武士麵麵相覷一陣,非但沒有來營救桃之助,恰恰相反,他們轉身走向深海帝國的士兵,丟掉了佩刀,舉手投降。


    黑炭堪十郎找來的這群人,其實都是各大世家的人,他們跟隨黑炭堪十郎前來的目的,從頭到尾就隻有一個。


    世家們,要確保光月家不會卷土重來,讓他們現在好不容易獲得的、掌控的,再度失去。


    開國之後陡然呈現的大蛋糕,讓忍饑挨餓二十多年的他們,總算找到了翻身做強的機會。


    “你……你們……”桃之助看到這裏,哪裏還會不明白,“你們也是叛徒?”


    “叛徒……叛徒……都是叛徒……隻有錦衛門、阿忍……菊之丞……啊啊啊……”


    桃之助雙手抓在已淩亂不堪的黑發上,眼窩深陷,恐懼與迷茫之色來回閃爍,渾身顫抖的他已沒有了體麵,很快就身下一熱。


    嘖,這小子尿褲子了……


    黑炭堪十郎嫌棄地皺了皺眉,想要退後,卻又想起眼前狀況,反而上前一步,緊緊貼著桃之助。


    “堪十郎!”馬爾科提醒說,“你的任務已結束了。”


    “不不不,還沒有結束。”黑炭堪十郎搖頭,臉色陰沉,雙眼之中噴出的是複仇烈焰。


    “我數十年藏身在光月家的陰影裏,不為權,不為錢,不為美色,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麽?!”


    “隻有光月家絕戶,我的任務才是結束了!”


    他一抖衣衫,露出綁在身上的炸藥,又丟掉辻死梅,隻拿著匕首,取出了火柴盒。


    “你……”馬爾科大驚失色,他沒料到黑炭堪十郎竟然會仇恨光月家到這種地步。


    以藏與菊之丞也是咂舌不已。


    桃之助隻低頭看了一眼那一圈炸藥,就魂飛天外,尖聲大叫。


    可是他又不敢推開黑炭堪十郎,生怕架在他脖子上的匕首會割破他的喉嚨。


    他像是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望向馬爾科、以藏與菊之丞:“救我……救我啊……”


    “我投降了……我投降了……以後不會反叛……沒有光月家了……我投降了……”


    桃之助語無倫次。


    “哈哈哈……”黑炭堪十郎用火柴點燃了引線,匕首紮在桃之助的肩膀上,然後雙手緊緊地抱住了他,享受著他身上傳來的顫抖。


    “光月一族的人們啊,讓我們在地獄中再相見吧!”


    “別……救我……誰都好,救我啊……我不想死……”


    嘭——


    爆炸的烈焰衝天而起,如同一朵盛放於九裏的玫瑰。


    震動的聲響吸引了眾多百姓,走出房門,安靜地圍觀。


    他們還不知道,這場爆炸意味著什麽,他們隻是默默祈禱,和之國不要再出亂子了,他們才好不容易過上幾個月安穩日子啊。


    戴維·瓊斯站在迎風坡上,遠遠地都能嗅到炸藥的味道,他順著那滾滾濃煙,朝著夜空看去。


    隻見一輪滿月掛於空中,好似被這煙霧給染黑了一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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