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武昌文昌門的城門樓上,達素神色複雜的眺望著陳凱的大旗遠去。同時離開的還有白日裏在城外“發呆”的那六個鎮的明軍,但隨之而來的卻是另外的四個鎮——由杜輝統領的中衝鎮、後衝鎮、中權鎮、後勁鎮這四鎮明軍,徑直的進入了明軍在白天修建了一整天的營盤,而那四個營盤的分布,恰如是一個盤子將蟠桃似的土山進獻到了守軍的麵前。


    有本事,你就來拿!


    陳凱和杜輝當著他的麵兒玩起了晝夜輪班,這讓他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家的心情。可是有一點,陳凱已經將穴攻的牌亮明在了牌桌上,絲毫不怕他知道用意為何,這份輕蔑卻著實讓他怒火中燒。


    為此,達素下令在文昌門附近的這片城牆內側挖掘壕溝,並抓來了城裏的盲人在倒扣的甕上聽聲辨位。但是,還有一層隱憂存在,那就是明軍可能會使用放崩法,就像是明軍昔年進攻新會時那樣。


    隻是,對於這種新式戰法,滿清方麵的防禦經驗就顯得過於可憐了,達素不太清楚在城內該如何應對。但是,有一個辦法卻是可以借鑒的,那就是堵死隧道的入口,將內裏的明軍盡數憋死在地下!


    但是,這裏麵兒就又存在了一些問題。首先便是兵力,守衛武昌的清軍確有兩萬之眾,其中也不乏精銳部隊,而武昌城則有足足二十裏的城牆周長,平均一米站兩個人倒也夠用,可問題在於這筆賬卻並不是這麽算的。


    漢陽門和平湖門附近確實不需要太多部隊,但也要看守住城門,以及更加至關重要的船隻。


    城內的各處要點,比如衙門和倉儲確有諸如衙役和庫丁、守庫衛兵之流,可卻也同樣需要守軍分出一些精力來巡視、監控,畢竟人心隔肚皮,誰知道明軍會不會安排細作或是策反官吏在這上麵做文章。


    不在城門附近的大段城牆確實可以隻安排少量守卒放哨,但為了防止在敵軍突襲之下出現援兵來不及救援的情況,就要在大片虛守的城牆後方設置援兵大營,隨時做好登城的準備。如此,節省下來的部隊實際上就要再打上一個折扣。


    除此之外,明軍的兵力優勢過大,所以除了城南的中和門和城西南的文昌門外,城北的武勝門有賀九義的部隊,城東的忠孝門有柯辰樞的部隊、賓陽門則有黃山的部隊,每個城門外戰兵都不下萬人。白文選、和王秀奇的部隊則壓根兒就沒有亮相,很可能在某個他們不知道的地方待命,隨時準備馳援。


    如此一來,清軍的大量兵力就不可避免的要分散到這三座城門,哪怕是明知道這三座城門外的明軍並非是主攻,但他們仍不敢大意。畢竟,城外的可是陳凱,誰知道那個家夥有什麽招數可以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化虛為實。


    這麽算下來,這兩萬大軍放在這武昌城裏就好比是一大桶水,看上去不少、提起來也挺沉,可將之倒進浴缸裏,大概也就夠沒個底兒的。更何況,守城也從不是將軍隊在城牆上排排好就夠了,晝夜顛倒的輪替,更重要的是須得留有大量的機動兵力以應對來自城內外各種威脅之用……


    對此,達素在發現了明軍的意圖後果斷的調整了布防——劉光弼守武勝門、劉應誌和餘下的湖廣綠營守忠孝門和賓陽門、胡茂禎守中和門和文昌門,同時兼顧這兩門之間的望山門和保安門,而他則坐鎮文昌門左近的都司街上的明湖廣都指揮使司衙門、也就是現在的大清湖廣提督衙門那裏居中策應。這樣安排還有一點好處,那就是胡茂禎和陳凱麾下的那些李成梁的舊部一樣,都曾是高傑的部下,他必須防著一手!


    “章佳大人,這守城最忌悶守,逆賊陳凱已經是擺明了要用穴攻了,咱們必須出城把洞口填了才行。”


    胡茂禎在高傑麾下時就是先鋒大將,勇猛無匹,說話也是習慣直來直去。此間見得達素還在猶豫,他便直接將話挑明了。對此,達素雖然心中不悅,但也仍要耐著性子解釋一二:“出城襲擊是必須的,可城外的梅花樁陳凱並沒有清理,擺明了就是給咱們留著的。另外,胡帥你看,那土山背後已經用圍牆圍了起來,外麵挖了壕溝,壕溝與圍牆之間還擺了那麽多鹿角丫杈,隻留下麵向賊寇後方營寨的一處出口而已。”


    這項工作明軍已經做了好幾天了,與那些炮台一樣,明清兩軍反複爭奪了好幾次。原以為明軍是打算如江畔那般在土山上修炮台的,結果到了最後卻成了護衛穴攻洞口的寨子。歸根到底,還是因為雙方的兵力差距過大,他們才會被明軍逼回城中,否則也不至於看著明軍這麽大搖大擺的挖地道。


    “可也不能就這麽幹瞧著啊,末將問過城守的綠營和本地的胥吏、衙役,他們都說那片牆曾被獻逆炸開過。城外麵,可是有獻逆的幹兒子在的,他肯定會把這事情告訴陳凱,否則陳凱怎麽敢做得這麽有恃無恐?”


    “本帥知道!”達素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但也要按部就班的來做,否則出去了也隻是送死。所以,本帥決定,今夜從文昌門、望山門、保安門各派出一支部隊,去拆那些梅花樁。最起碼,也得先拆出一條可供騎兵奔襲的道路才行。”


    達素也很無奈,外麵的梅花樁是他抓緊一切時間,甚至不惜犧牲掉了一些綠營魚腩部隊才好容易插起來的。現在倒好,陳凱壓根兒就不搭理這些東西,反而是他們想要進攻明軍就得先把自家的防禦設施拆了,那此前又何苦來哉。


    奈何,誰也猜不到未來會如何,陳凱更是個最難以琢磨的對象。好在,他們還是有辦法對陳凱的打法做出應對的,總好過徹底憋死在這武昌城裏吧。


    是夜,清軍便從文昌門、望山門和保安門驅趕了一批百姓出城砍伐梅花樁。為了防止他們逃跑,更是將這些百姓的家人關進了從前楚王府的閱馬場,也就是現在滿清在城內規模最大的一處兵營裏麵。


    為了防止明軍騷擾,他們連火把都不敢點,隻能憑著微弱的月光,小心翼翼的清理著梅花樁。果不其然,等到了第二天太陽升起,無論是從明軍這邊兒,還是從武昌城頭都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城外梅花樁的清理行動進展非常之差——不光是拆除的數量有限,就連那些已經拆除了的,實際上也存在問題,其中最多的就是他們學著線國安那邊兒砍伐梅花樁,往往僅是砍掉了一半,另外的一半仍舊矗立在外,隨時可以給我大清的鐵騎們拌個好歹。


    對此,達素可以說是非常之生氣,他很想把這批百姓都宰了了事,但他剛剛想要下達命令,卻仿佛感受到了城外的一道目光正在凝視著他,告戒他手爪子最好安分一點兒,否則就怎麽怎麽樣來著。


    雖說,現在對方手裏也沒什麽籌碼了,但這一遭下來,這股子氣兒也就泄了不少。於是幹脆拉去鞭打一遍,讓這些百姓入夜後再去清理梅花樁時就不要東施效顰了,反正沒有線國安的部下那般效率,就老老實實的把每一根梅花樁都挖出來。


    又是一晚上下來,靠著兩個夜班的拚搏,城外的梅花樁清理得很是不錯。達素在城頭上看過了,很是滿意,便讓人把那些百姓都放了。可是沒到中午,胡茂禎就傳來了消息,說是城外的明軍有異動。


    匆匆趕到城頭,達素順著臉色鐵青的胡茂禎所指,極目遠眺之下,所見的卻是明軍圍繞著那處土山挖出一個又一個小坑,隨後將約莫三四尺長的木樁子插入其中,留下大半在坑外,再用土將小坑填平、夯實,最後甚至還在每根木樁子中部係上繩子,並用這些繩子將臨近的其他木樁子也都連在一起……


    “他們這是在插梅花樁?”


    “看樣子不隻是梅花樁,他們還在係絆馬索!”


    真是缺德啊。


    說來,他們與陳凱率領的廣東明軍交手也不少次了,陳凱這個人怎麽說呢,很喜歡設法推動大勢,並不會太在這些細節上耍手段。可他們並不知道,他們認識陳凱時已經晚了,當年的陳凱可素來是花招百出的人物,被其坑過的人物不勝枚舉。隻不過後來懶了罷了——能推動大勢就要推動大勢,大勢動了便可以事半功倍。說到底,並非不能為,實在是沒那個閑工夫罷了。


    可是現在,陳凱卻閑到無聊,卻著實惡心了他們夠嗆。對此,他們也隻能唾口大罵了陳凱一番,便隻得重新安排戰術。


    “不能和陳凱見招拆招,咱們肯定玩不過他的。不如,直接出兵!”


    “傷亡隻怕不少。”八旗軍控製著漢陽門外的船隊,就連那些八旗家卷也都集中在漢陽門那邊兒。達素肯定是不會讓南昌駐防八旗去幹敢死隊的活計的,倒黴的自然隻會是他胡茂禎的部下。可是達素有令,他也深知明軍的掘進可能用不了幾天就會到城下了,他們現在不盡快把洞口堵了,這城怕是也守不了幾天了。


    “那就等晚上動手吧。”


    白天明軍在城外“站崗”,他們但凡是有點兒異動那些明軍肯定會立刻撲將上來。到時候,目的肯定達不到不說,還要付出大量的傷亡,那就得不償失了。而到了晚上,雖然明軍仍舊安營紮寨,可那幾處營寨終究是與土山有一定距離的,在暗夜之下,對他們固然不利,可對明軍也未必好到哪去,這偷襲總好過硬衝明軍的戰陣吧。


    胡茂禎如是想著,達素那邊兒倒也沒有讓他獨自承擔這些傷亡。當然,八旗軍自然是不會做敢死隊的,但是從城內的其他各部綠營兵裏抽調些騎兵還是可以的。反正他們也沒打算讓那些騎兵從城北、城東出去撞數倍於己的明軍戰陣。


    按部就班的準備著,直至夜深人靜,各部也紛紛集結於城門後,隻等著達素的軍令下達。抬頭看去,似是熬了兩個夜班,月也有些倦了,幹脆拉上了雲朵,來了個悶頭大睡。沒有月光,此間便顯得分外昏暗,幾近於伸手不見五指。


    這對於清軍而言是個好消息,可以讓他們更好的隱遁行跡。於是,達素便直接下令,未免明軍發覺,對於更遠的保安門和望山門那兩處,也未曾采取號炮、響箭之類的傳訊方式,而是直接派了傳令兵策馬趕到那兩座城門向突襲部隊傳令。


    先是保安門,而後是望山門,城門緩緩打開,馬銜嚼、人含枚,悄無聲息的向東行去。達素和胡茂禎還在焦急的等待著城牆上的觀察哨的報告,他們需要確定了從那兩座更遠一些的城門出發的偷襲部隊進入指定位置才能讓近在遲尺的文昌門開門突襲,這樣才有機會達到想要的效果。


    奈何,天色過於昏暗,城頭根本看不到城下的動靜,出城的偷襲部隊也同樣看不清楚城上的那些火把中到底哪一根才是傳令用的,亦不曉得他們的方位在何處。唯獨值得慶幸的是,他們之前製定計劃時就注意到了一點,那就是明軍的營寨和土山小寨那裏的火把和篝火是徹夜不熄的,他們亦可以沿著護城河行進。待保安門的夜襲部隊在一處隱約能夠看到火光的所在與望山門的夜襲部隊實現了匯合,稍作休整,他們便派出了斥候向那個方向而去。


    那些斥候要麽伏在地上,如蛇般爬行,要麽半蹲在地,盡量壓低了身子,緩緩行進。夜色如墨,仍不見半點兒光亮,這無疑是極大地提升了他們的隱遁潛行。直到良久之後,最前麵的斥候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了一根梅花樁,梅花樁上還綁著根繩索,並與地麵平行著筆直的向兩側延伸而去。


    他們的主要工作就是拆除掉這些梅花樁和絆馬索,為後麵的騎兵開路,同時還要解決掉明軍的夜不收,所以一切的行動都不可鬧出太大動靜。


    一個人太慢了,所以兩個斥候為一組,發現了梅花樁和絆馬索便由前麵的斥候用剪刀剪斷絆馬索,繼而由後麵的斥候將梅花樁拆掉。這項工作還要持續很久,但時間也還充裕。斥候們並不著急,也不能著急,因為他們很清楚,一旦被明軍發現,夜襲就得被迫變成強攻,勝算方麵就要大幅度下降了。


    很快的,最外圍的兩圈梅花樁和絆馬索便被他們輕易的拆除了。距離明軍的小寨還有一定距離,但照著現在的速度,下半夜時應該也足夠為後麵的夜襲部隊打開通路。


    最早發現第一根梅花樁和絆馬索的斥候憑著先發優勢,很快就發現了第三圈的梅花樁。接下來,隻見他熟練的剪斷絆馬索,但卻沒有急於將其丟掉,而是緩緩放下——在第二圈的時候,他發現有的絆馬索上是係了鈴鐺的,明軍的這等布置著實讓他膽戰心驚了一番。沒辦法,今夜多雲、今夜亦是無風,但凡讓鈴鐺鬧出些動靜出來,明軍潛藏在暗處的夜不收肯定立刻就能發現他們的所在。


    確定了剪斷的這根絆馬索上並沒有係著鈴鐺,他仍舊是輕柔的將之放在地上,隨即便向後麵的斥候示意,可以上前來拆除梅花樁了。可也就在他剛打算繼續向前爬行之際,一支利箭直接插在了他的麵門之上。後麵斥候見得他突然撲倒在地,心中亦是猛地一驚,恰恰就在這個刹那,一根響箭飛上天空,尖銳的長嘯更是直接將文昌門外的這頭匍匐的巨獸直接喚醒。


    明軍的小寨,煙花騰空而起,在空中化作了炫麗的花火的同時,從小寨方向,明軍的火銃對著他們這個方向亦是劈裏啪啦的響起,全然不顧什麽準頭兒,隻是單純地盲射而已。這時候,遠處的那四座營寨也突然活了過來,大隊的明軍在營寨中集合,而後舉著火把向小寨方向衝去。


    而此時,文昌門的城門樓子,達素亦不曉得隻是斥候暴露了,還是夜襲部隊已經衝到了小寨近前,本著對戰機稍縱即逝的急切,便連忙打開了文昌門的城門,一支由胡茂禎的本部精銳騎兵組成的夜襲部隊便呼嘯著衝向了小寨的方向。


    文昌門炮聲大作,其他的夜襲部隊也不敢再做猶豫,亦是連忙起身上馬,奔著小寨的方向疾馳而去。


    古代作戰更多的是憑旗幟金鼓來實現指揮官對下級單位的指揮,夜戰最大的問題恰恰就是看不清敵情,也看不到旗幟。雙方隻能憑借火光和熟悉的喊殺聲憑本能作戰,你也不曉得我在向哪裏發起進攻,我也不清楚你在什麽地方組織反擊,很有一種京劇《三岔口》的味道了。就這樣,明清兩軍足足折騰了一晚上,一直到天蒙蒙亮才各自鳴金回營。


    待到日頭突破天際線的束縛,作為防守方的明軍趁勢控製了戰場,將沒來得及逃走和那些死傷的一並收入囊中,從初步來看,交換比上竟然還是大賺特賺。


    自古偷營,九勝一敗,指的是那些沒有搭建起完整防禦體係的營寨。明軍這邊兒的營寨早已大成,無非是小了些罷了,可周圍還有四個營寨可以作為援應,再加上那些梅花樁、絆馬索和夜不收,清軍夜襲的突然性也被大大削弱。而且更重要的是,清軍的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堵死受到土山和營寨保護隧道洞口,而明軍隻要守住小寨就足夠了,雙方的難度係數也截然不同。


    這一晚上下來,算是白折騰了,還損失了不少的綠營精銳,饒是其中不少部隊都是從劉光弼、劉應誌和其他湖廣綠營抽調的,可胡茂禎的本部精銳損失也不小。唯獨是那些八旗大爺,則仍舊是在漢陽門那邊兒高枕而眠,著實可惡。


    天一亮,便是明軍攻城的第四天了。達素的臉色非常之不好看,可他也沒別的辦法,這些綠營騎兵確實已經盡力了。他現在手裏還捏著的籌碼就隻剩下了那些南昌駐防八旗,奈何江山、磨盤山兩戰八旗軍損失太大,鼇拜雖說是暫且保下了他,可八旗軍人數有限,已是再也經不起損傷了,若是南昌駐防八旗再有什麽好歹,就算是他在此戰死了,隻怕也免不了要連累家人。


    換言之,那支八旗軍本就不屬於這武昌防禦戰,早就應該退回長江北岸,或者是移師南京,無非是清廷尚且還需要用這些八旗軍來鎮住城裏的綠營兵罷了。否則的話,可能用不著明軍攻城,這些綠營兵就會把他和武昌城一並賣給陳凱和李定國來換一條活路。


    “那些瞎子聽得如何?”


    夜襲不成,達素便關切起了城內的“雷達定位”效果。對此,胡茂禎亦是無語,那些盲人最多隻能聽個大概方位,而隧道似乎挖到天亮前就開始出現方向偏移了,那些盲人也不曉得到底在什麽位置。


    而且,就算能確定了,又能怎樣?


    陳凱這幾天白天一直用紅夷炮轟擊文昌門附近的城牆,尤其是被張獻忠弄塌過的那片本就修得不甚堅實,現如今更是被轟得牆體龜裂。他們若是敢做提前性挖掘,搞不好都不用明軍下手,那片城牆就直接塌給他們看看,讓他們深刻了解一下安全生產在土木工程中的重要性!


    現在對於清軍而言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經過了昨夜的戰鬥,明軍小寨外圍的梅花樁、絆馬索什麽的都已經被拆得七七八八了,對於清軍的幹擾作用應該已經剩不下什麽了。


    “不行晚上再來一次,沒了那些梅花樁和絆馬索,應該更容易得手些。”


    達素如是說來,胡茂禎也隻是應了一聲便返回中和門那邊兒。那裏,晚上倒是挺安靜的,可一到了白天線國安的部隊就會在李定國本部兵馬的監視下發起進攻。這邊兒防禦工作主要是達素來負責,他便不再插手了。而達素則直接下令,讓夜襲部隊回營養精蓄銳。


    他確實也想補個覺,好為晚上的事情積蓄些精神兒,可心中的擔憂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愈加沉重,壓得他是根本就沒辦法生出半點兒困意來。


    果不其然,剛剛到了正午時分,城頭上就又來了消息。達素連忙起身趕回到文昌門的城門樓子,細細看去,隻見得明軍又開始了挖洞、插木樁、綁繩索、係鈴鐺那一套流程,看上去,似乎比昨天還熟練了不少呢。


    “真是欺人太甚!”


    眼見於此,達素也隻得將手裏一直捏著的機動部隊從文昌門放出去,去騷擾明軍的“防禦設施維護和保養工作”。


    奈何,這大白天的,當著上萬明軍的麵兒出城襲擾距離明軍戰陣不遠的小寨,這就好比是在太陽的暴曬下用水龍頭向沙地灌水,就憑著城門那點兒流量,還不夠明軍塞牙縫兒的呢,隻是襲擾了兩回下來,他便實在受不了了,隻得罷兵回營。


    到了下午,明軍這邊兒的隧道掘進、爆破室加固、火藥安放、引信鋪設等工作均已就位。陳凱看了看已在緩緩落下的日頭,估摸著時間大概還有一個半時辰左右就要天黑了,不由得打了個哈欠。


    “傳令下去,向水師和夔東王師發號炮,其餘各部按照原定計劃,準備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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