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淞端著茶杯,仔細端詳白瓷外麵一圈圖案。


    他的長隨正站在牆邊,貼耳聽隔壁講話。但不知道是對方收了音,還是有外因幹擾,隻能聽到女子偶爾的嬌笑聲,具體說了什麽卻完全聽不清。


    長隨回頭看向張淞,張淞淡淡道:“不必聽了。”


    興許是他太過敏感。


    他與太子相約無人知曉,又怎會有人特意出現在隔壁,來竊聽他們談話呢?


    而且,那女子好像也是在等人。


    張淞放下茶杯,起身道:“走罷。”


    長隨忙道:“公子不等太子殿下了?”


    張淞背著手緩緩往外走:“趙淵昨日給他傳了消息,想必他也知道,如今和胡家杠上並非好事。所以,他今日不會來了。”


    長隨聞言,便安靜的轉身跟上。


    兩人剛出門,就和隔壁走出雅間的芷娘撞了個正著。


    一瞧見張淞清俊的臉,芷娘便眼睛一亮。她嬌媚的湊上來,仰起頭柔柔開口:“奴家見公子甚為眼熟,可是在哪裏見過?”


    張淞:“……”


    他瞥一眼芷娘,並未理會,隻往樓梯口走去。


    芷娘連忙跟上去,卻被身後長隨粗魯的攔下來:“不準對我家公子無禮。”


    芷娘“哎喲”一聲:“你這小哥講話好沒有道理,奴家隻是覺那公子似曾相識,想與他敘敘舊罷了,怎得就無禮了?且你家公子未曾言語,說明對奴家並不排斥呀!”


    說罷,她輕巧的推開長隨手臂,又追上了張淞。


    “公子~”這一聲又嬌又繞的,叫周圍人聽著心都酥了。


    可張淞隻是冷下臉,側臉看她:“姑娘自重。”


    芷娘一臉受傷:“公子怎得這般冷酷,奴家隻是想與公子認識一二而已。”


    張淞冷哼一聲,喝道:“阿右!”


    長隨立刻三兩步衝上來,把芷娘推開。


    芷娘作勢摔倒在地,眼睛都紅了,哀哀戚戚道:“公子好狠的心。”


    留下這句似是而非的話,她就掩麵上了樓。


    張淞默了默,察覺周圍人正在看著這邊,揣著一肚子火氣出了門。


    等人走後,芷娘扭著腰肢回了雅間,對喬鳶飛道:“年紀二十來歲,怎麽瞧著還像是個雛兒,純情得很呢!”


    冬葉嘿嘿笑:“芷娘姐姐去試探這個了呀?”


    芷娘歪著身子,蔥白似的指尖端起茶杯,笑眯眯道:“男人嘛,不試這個試什麽?”


    說完,見喬鳶飛不說話,她又撐腮看向喬鳶飛道:“小公子,這人什麽來頭?”


    喬鳶飛講了張淞的身世後,芷娘“喲”了一聲:“皇帝的小舅子哇,那倒的確金貴。怪不得我方才瞧著,他一臉矜傲,連個纏上來的女人都沒法子利索解決掉,明顯是沒吃過什麽苦。”


    喬鳶飛猜測道:“他今日大抵是來等人的。”


    芷娘慢悠悠道:“等誰?”


    “應當是太子。”喬鳶飛說了胡家的事,芷娘一臉嫌棄,“一群官兒,當到最後變成了閹人的走狗,連皇子皇孫都要對閹人禮讓三分,也是可憐。”


    冬葉忙道:“芷娘姐姐小聲點,莫叫人聽去了,那胡公公的爪牙可多了。”


    芷娘歎口氣,倒也不再說了。


    三人又坐了片刻,等到芷娘的人都到齊了,才下樓各自散去。


    ……


    張淞回到府中,叫了人來問話。


    得知隔壁雅間是譚府那位喬氏表姑娘,他還有些詫異。


    頓了頓,又問:“那個舉止輕浮的女人呢?”


    長隨偷瞄他一眼,道:“好似是喬姑娘鋪子裏的掌櫃,專做胭脂、綢緞生意的。她們一出茶樓,就去了幾個待轉售的鋪子,大抵是準備在上京做生意。”


    張淞聽到這話,冷嘲一笑:“上京這個地段,狼多肉少,她以為她一個女人就能擠進來?”


    長隨也不知道自家主子說的是喬鳶飛,還是那個舉止輕浮的掌櫃,小心翼翼接話:“屬下打聽消息的時候,那掌櫃好像與原來的東家已經談妥了。兩個鋪子都是連著的,位置離邀約茶樓不遠,瞧著好像還不錯。”


    張淞猛地沉默下來。


    好一會兒後,他才冷眼看著長隨道:“你倒是知道的詳細,平日裏我叫你做事,你怎麽做不到如此事無巨細?”


    長隨低著頭,暗罵自己嘴巴長。


    張淞卻也沒有再多說,隻叮囑長隨盯著趙淵那邊。


    長隨應下來後,問道:“公子,六公主的賞花宴……”


    張淞有些煩躁的按了按眉心:“不去。”


    長隨勸道:“娘娘特意叫人傳了話來,讓您去宴上,她知道您不喜熱鬧地兒,也說給你備了單獨的宴。畢竟,萬一在那裏遇上了合眼緣的貴女呢?再者,您年紀也不小了,老爺對您不上心,也就娘娘……”


    “行了,囉裏囉嗦的。”張淞惱怒的打斷他,狠狠瞪了一眼。


    長隨卻沒害怕,隻歎了口氣:“娘娘是好意,六公主若是見您不去,恐怕也會失望的。”


    張淞想起那個小丫頭,神情微動,最終還是無奈的應了下來。


    ……


    眾人都安安心心等待起了賞花宴。


    喬鳶飛卻在這幾日,忙著與芷娘張羅起了新鋪子。


    上京寸土寸金,鋪子的價格自然也是高昂的。原本芷娘還想野心勃勃的把鋪子買下來,誰知那鋪子的主人咬死了牙不賣,最後隻能按周年租賃。


    不過租賃的價錢,也是好大一筆銀子。


    芷娘暗中和喬鳶飛咬耳朵:“幸虧早有準備,不然這宏圖大業就要被掐死在第一步了。”


    喬鳶飛輕笑一聲,推著她趕緊去忙活。


    幾個鋪子同時動工,給足了錢,幹活的效率便也很高。


    六子知道自己以後要跟著芷娘幹活了,便一口一個“師傅”叫,芷娘雖不大耐煩小屁孩,卻也點著他腦袋誇讚道:“怪不得東家能看上你,至少不是個木訥的。”


    鋪子的裝潢與進貨同一時間進行,短短幾日,就有了雛形。


    大抵是這邊每日都熱鬧,還引了好些人來看。


    芷娘搖著扇子道:“不怕人看,就怕人不看。有這麽多人口口相傳,還怕開張那日沒人來嗎?”


    這邊熱火朝天的忙著,賞花宴也如期到了。


    喬鳶飛沒再過去,而是帶著冬葉前去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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