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田找到二人時,已是兩日後。


    譚幟和陸令宜在這山裏都待了整整八天。


    這八天裏,陸令宜退了燒,身子也好了許多。而譚幟實踐了許多自己學到的本事,甚至還帶著陸令宜找過食物已經回上京的路。


    若不是老田敏銳,他們說不得還要在這裏住好長時間。


    雙方在山裏一見麵,譚幟格外驚喜,老田卻很震驚:“二、二公子?”


    譚幟把臉上髒兮兮的泥巴抹去,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是我,是表妹叫你來找我的嗎?”


    “是。”老田看著他渾身破破爛爛的樣子,欲言又止,“你……二公子這些日子受苦了。”


    譚幟卻樂嗬嗬的揮手:“不苦不苦,我一個大男人有吃有喝的,苦什麽?”


    兩人寒暄片刻,老田忙道:“你與陸小姐在一起嗎?陸小姐她怎麽樣?”


    “她沒事。”譚幟樂嗬道,“我兩被河水衝走後,又一起被那大樹樁給攔住了。這幾日我兩一直待在一起呢,走,我帶你們去找她。”


    譚幟循著自己踩出來的小路下山,老田遠遠就看到了兩個棚子。


    一個木棚稍微大點,四周還能遮風擋雨,一個則藏在灌木叢中,看著很是隱蔽。


    老田不由驚道:“二公子還會搭木棚呢?”


    “都是阿鳶教的,可算是派上用場了。”譚幟說這話時還很自豪。


    他帶著老田等人過去,快到木棚那邊時就停下腳步喊了一聲:“陸姑娘,我回來了。”


    很快,陸令宜就從木棚裏冒出了頭。


    原本她臉上還帶著笑意,一見站在譚幟身後的老田等人,立刻變了臉色。


    譚幟忙走過去安慰道:“不用怕,是阿鳶的人,她叫人來尋我們的。”


    陸令宜聽到是喬鳶飛的人,才微微鬆了口氣。隻是將這幾日在譚幟麵前露出來的活潑收斂起來,人也變得文靜端莊許多。


    老田打量著她,雖然陸令宜的衣服也有劃破的地方,但看著幹幹淨淨也很整齊,顯然她被譚幟照顧得很好。


    老田放下了心,抱拳道:“陸小姐,叫你受驚了。”


    陸令宜抿抿唇,看了眼譚幟才說道:“還得多謝譚二公子,若沒有他,我早就沒命了。”


    譚幟卻隻是傻憨憨的咧嘴一笑,並沒有說什麽。


    雙方見了麵,老田也不多說別的了,安頓好兩人就要走。


    陸令宜在路上問道:“我們消失了這麽久,京中怎麽樣?”


    老田也沒瞞著她,一五一十的把所有事情說了一遍。聽到京中謠言四起,陸令宜臉色倒也沒有怎麽變化,隻是愧疚的看了眼譚幟。


    “又把譚二公子拖下水了。”


    譚幟卻擺擺手說道:“我一個大男人,被說幾句又掉不了肉。倒是陸小姐你,馬上都要成親了……”


    女子清譽有多重要,大家都很清楚。


    陸令宜這般好的女子卻被自己影響了,譚幟心中多少有些過不去。


    陸令宜卻坦然道:“趙世子若覺得我不清白,要與我退婚,我也別無怨言。可他們不該造謠你,譚二公子秉性如何,我心中清楚。”


    譚幟聽著這話,感覺有些高興,又有些高興不起來。


    片刻後,他按捺不住道:“什麽人如此長舌,竟給我們編造這樣的瞎話?世子和陸大人他們,就任由這些人亂說嗎?”


    老田聞言,先看了眼陸令宜這才道:“世子叫人去查了,這流言是從三皇子那邊傳出來的。”


    陸令宜猛地停下了腳:“誰?”


    “三皇子。”老田道,“先是三皇子那邊造謠二公子與陸小姐有私情,所以才前往金雞山赴會。後來譚家大房的公子譚暉,也加入其中,叫人把流言四散……”


    話還沒說完,陸令宜就立刻道:“不可能,三皇子不會做這種事。”


    老田卻平靜道:“這是世子查出來的消息,我家姑娘也叫人去查過……”


    他頓了下,才繼續道:“查出來的也是三皇子。”


    陸令宜才紅潤沒多久的臉瞬間變得一片蒼白,許久之後,她才喃喃道:“為什麽?”


    譚幟不明所以,湊上去道:“陸姑娘,你沒事吧?”


    陸令宜閉了閉眼,再睜開後神色冷靜許多。她搖搖頭,輕聲道:“我沒事。”


    譚幟擔心她的身體,連忙道:“這山路難走,不然我背著你吧?等到了大路,就可以坐馬車了。”


    可陸令宜卻搖著頭拒絕了。


    她也不知在想什麽,隻咬著唇用力道:“不用,我自己走。我會自己走回去,問問他到底為什麽?”


    後麵這句話低若蚊蠅,譚幟沒有聽清楚,老田卻垂下了眸子。


    眾人爬山涉水大半日,終於到了好走的大路上,老田留下的馬車就在這裏。


    譚幟扶著陸令宜上了馬車,這才湊到老田跟前問道:“陸姑娘之前還好好的,現在是怎麽了?”


    老田笑著拍拍譚幟的肩,說到:“二公子別想這麽多,家裏人還擔心你呢,先回去再說。”


    “哦,好。”譚幟立刻鼓起勁兒來,“先回去。”


    他跟著老田一起騎馬,來時坎坷的路,回去卻很快。


    到了第二日正午,幾人就回到了城中。


    老田沒有把這事告知任何人,先把陸令宜悄悄送回了陸家,才又帶著譚幟回到譚家去。


    而此時的譚家,二房愁雲慘淡,大房卻在興致勃勃的給譚玲準備喜事。


    譚幟記得老田說過,京中關於自己的流言還有譚暉的手筆,他便也沒有叫人通報,隻是偷偷回了西院。


    一見到譚二爺和喬氏,譚幟就咧開嘴高興道:“爹,娘,兒子回來了。”


    喬氏盯著下麵那個落魄又灰頭土臉的年輕人,不敢相信,也半晌都不敢說話。


    還是譚芸“哇”的一聲先哭出來:“哥哥,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死在外麵了……”


    她剛哭出來,就被喬氏迎頭一巴掌:“呸呸呸,說的什麽晦氣話?”


    隨即三兩步奔到譚幟身前,紅著眼上下打量道:“你這個臭小子,還知道回來。你……你沒事吧?哪裏可有傷著?”


    “我沒事。”譚幟看譚芸被拍了一巴掌,還在傻樂。


    甚至見他爹娘不相信,又得意的轉了一圈:“看我,真沒事。沒缺胳膊也沒缺腿,全乎著呢!”


    這話剛一說話,喬氏就一巴掌朝他腦袋上扇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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