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刻,距離宋軍軍需大營南麵幾裏的一處山坳之中,前幾日悄悄率領兩千騎兵出成都城的楚離寒正在眯眼打量著宋軍的軍需大營。


    前幾日楚離寒與張餘各率領一支輕騎兵於東西兩門悄然而出,為避免被宋軍的斥候探馬發現,他們不得不選擇一些人跡罕見的險路怪林前行。


    幾日的晝伏夜行,隱匿行蹤艱苦行軍,終於等到了回報,他們竟然誤打誤撞的找到了宋軍的軍需大營。望著那一座座如同小山一般堆起的糧草營,楚離寒心中狂跳不已,自己竟然無意間摸到了宋軍的死穴。


    宋軍行軍遠道而來,糧草倉促必然準備不足,若是一把火焚毀這些糧草,宋軍短時間內肯定無法籌集足夠大軍使用的糧草,必然會不戰自潰,到時候成都城內的大蜀軍再趁機掩殺,必然一戰定乾坤……


    想到這,楚離寒有些喉嚨幹澀,咽了幾口口水。雖然心中已經翻江倒海,但麵上還是表現的非常從容。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心中盤算著下一步的行動。


    楚離寒喊來一個斥候騎兵,命令他向張餘率領軍隊的方向而去,並讓他告訴張餘,要以最快的速度向這邊的山坳靠攏,以便於協同作戰。


    張餘接到斥候傳遞的信息後,沒有片刻的遲疑,率領軍隊迅速的向楚離寒靠攏。等到了山坳後,張餘望了望楚離寒所指的方向,也是驚喜不已。


    “楚相公,看來你當初的判斷是正確的,宋軍果然驕傲自大,疏於防範,認為我們隻會龜縮城內。偌大個軍需大營,隻派了兩千多人守衛,這是老天賜給我們的良機啊!”張餘激動的說到。


    楚離寒心裏也是得意不已,嘴上卻還是謹慎的說到:“張樞密,我觀宋軍軍需大營,東西距離有數裏,西麵是糧草營,有兩千多士兵守衛,而東麵的軍械營和軍馬營卻幾乎沒有士兵守衛,這說明宋軍也明白糧草的重要性。不如你我兵分兩路,讓其首尾不能相顧。我們其中一路人馬繞行到東麵,先攻打軍械營,若是能把看守糧草營的士兵吸引過一部分去就更好了,另一路人馬則從西麵攻打糧草營,注意要多準備些幹柴燃物,能焚毀宋軍的糧草就是勝利。”


    “千萬不要戀戰,焚毀糧草是首要目的,我們的人馬不多,不可與敵糾纏,此戰之後,我們的行蹤也就暴露了,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都要迅速的撤回成都城內。”楚離寒又補充到。


    張餘點了點頭,說到:“楚相公思慮甚周,就按你的意思辦。隻是你我誰去攻打軍械營,誰去攻打糧草營?”


    這個問題看似很簡單,其實大有學問,攻打糧草營是主攻,而攻打軍械營則是牽製吸引敵人,主次分明,事成後功勞大小自然也不同。


    楚離寒心思細膩自然看出了張餘的心思,他也無意與之爭功,於是笑著說到:“張樞密久經戰陣,作戰經驗豐富,自然是由你率軍攻打糧草營。張樞密先按兵不動,等我率小股軍隊去攻打軍械營,若是守衛糧草營的士兵沉不住氣前去增援,那張樞密就率軍一擁而上,攻打糧草營。記住,進入糧草營四處放火,隻要焚毀宋軍的糧草,我們就勝利了!”


    張餘點點頭,開口說到:“好,我們就再送宋軍一次“幽州慘敗”!”


    想到這張餘又激動起來,若是此次事成,自己就能像遼國戰神耶律休哥一樣,成為決定戰局勝負的決定性人物。


    楚離寒見張餘如此神態言語,心中也是好笑,隨後又正色開口說到:“雖是如此,我們也不可大意輕敵,我見那糧草營的守軍營帳森然有序,士兵巡邏操練雜而不亂,顯然守軍將領也是一個軍法嚴明、善於治軍之人。進攻糧草營時不要與敵糾纏,放火燒糧草才是最重要的……”


    楚離寒又望了望天色,思索了一會兒,開口說到:“我們成事的關鍵在於出其不意,現在天色將晚,我們等明早寅卯之時發起攻擊……”


    張餘不解的問到:“我們為什麽不在夜裏進攻?這樣能使敵人分辨不出我們的人數,分不出攻擊點,更容易造成混亂,更有利於我們趁機發難!”


    楚離寒搖了搖頭,開口嚴肅的說到:“不可,一來入夜之後軍營防備肯定會更加森嚴,能利用的機會不多,二來天色將亮未亮的寅卯之時,是人最嗜睡的時候,這時候發動攻擊,更能奏效。更重要的是,我們就是為了讓敵人看清我們的攻擊點,把敵人引誘到軍械營來,以減輕我們攻擊糧草營時的壓力……”


    張餘點點頭不再言語,天色尚早,他們便命令士兵注意隱蔽,先養精蓄銳,等待著給敵人致命一擊的時刻。


    宋軍軍需大營內,唐鈺和韓子元商量好明日前去拜見王繼恩的事情後,天色已晚,唐鈺便告辭,回到了軍械營安排的營舍。見妹妹唐鳳的房間內燭光已熄滅,知她已經睡去,便打了個哈欠,伸了伸胳膊,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熄滅了油燈,躺在了床上,迷迷糊糊睡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睡眠中的唐鈺突然被一陣聲響驚醒,似乎是馬蹄踏動大地發出的聲音。他以為是軍營內的軍事調動,準備繼續睡覺,忽又驚覺哪裏不對,這天色還未亮,就算大軍調動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除非出了什麽緊急的事情。


    睡意全無的唐鈺決定起床出門看看,畢竟自己代表唐家押運這麽多的軍械前來增援王師,若是這些軍械有個差池,自己也不好交代。正是這種責任感,救了他們一命。


    唐鈺出得營舍門口,十一月的蜀中,淩晨寒冷的北風凍得他呲著牙,一邊蜷縮著身子,一邊向外麵張望,似乎想努力看清外麵聲音傳來的方向。


    望著遠處若隱若現的模糊身影正在朝這邊靠近,唐鈺有種不祥的預感,若是宋軍正常的軍事調動,如此夜色,最起碼會點起火把行軍,而這股騎兵則似乎怕被發現,在刻意隱藏行蹤。


    唐鈺心中忽然生起一股莫名的緊張與不安,他趕緊回到軍械營內,大聲招呼眾人起床,並及時來到軍械營的營衛的房間,讓一個士兵騎馬快速向西麵的軍需大營傳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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