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千裏的路,四人不到一日便趕到了。


    北境果然是一望無際的古叢林,與南境由一條東西天塹隔斷,天塹縱寬兩百丈,橫長八百裏,深約一千七百丈,峭壁鋒濕,沒有可攀之物,南北間更沒有任何橋梁,要想過,隻能飛。


    四人站在懸崖邊往下瞧,如南一個趔趄險些暈栽下去,還是曲越至及時拉了他一把。本打算繼續乘著小船給到對岸,誰料天塹底不斷向上湧著寒流,威力不俗,其聲悶如夏雷,時緩時急。


    孫梓凱說道:“這是獸鳴,底下有一頭獸。”


    程旭接話道:“當然,此方天下共有三頭彧獸,為獸中之王,朝歌吳氏獨占兩頭,一頭就沉在這天塹之地,這寒流是它呼吸所致,那艘船抵不過兩道氣浪,就會散,就算我一人踩著笛子通過,也會被吹倒。”


    曲越至說道:“那我們就飛得高一些。”


    如南立即否決道:“不行,這邊境處肯定有朝歌吳氏的眼線,被發現就糟了,吳氏有言在先,未呈文報備而進北境,將被視為宣戰!”


    孫梓凱沒有多言,作勢一蹲,突然跳出,在三人親眼見證下一躍跳出兩百丈,接著走入叢林之中,身影消失後,在一顆大樹上種上了自己的能量脈絡。


    一瞬間回到了燕明宗,立即去外門修處室買了兩根百丈長的繩子,接著瞬間回到了那棵大樹旁,再次回到三人視線內,孫梓凱已經將那兩根繩子綁緊,並係在了一根粗樹幹上,接著蓄力一躍,跳回到三人身邊。


    程旭還好,他見識過了,可如南和曲越至卻更淩亂了,孫梓凱手一扯,繩子被繃緊,又跳到個塊大青石上,與對麵形成了高度差,他淡定道:“過去吧。”


    程旭聳了聳肩膀,將梅花笛別在腰間,接著用胳膊勾住繩子,深吸口氣,跳出懸崖,十幾息功夫就滑到了對麵,站定後,還朝著這邊招了招手。


    如南很害怕,曲越至更是死活都不過去,孫梓凱發了威,二人才不再廢話,先後勾上了繩子,眼睛都未敢睜開,跳了出去,可剛好有一道寒流衝起,二人勾的不緊,直接被衝飛,孫梓凱見狀立即禦風而躍,於天塹之間抓住二人肩膀,接著踏空而二躍,落到了對麵。


    曲越至趴在地上,如南更是幹嘔不止,還不忘質問道:“你憑什麽練得這般身手?你該去器派做門主吧,虎門主也不可能一步跳出這麽遠啊!”


    孫梓凱考慮了,這一路都要在一起行動,免不得暴露身手,隻要別太過火就行了,他收卷著繩子,說道:“所以你們兩個要給我保密啊,別說出去,對了!”


    “啊?”二人轉過頭來。


    孫梓凱的目光中竟顯出殺氣,一股恐怖的戾氣從體而生,“要是說出去的話,我會殺了你們,這事,我很在行。”


    “我知道...我知道...”曲越至不敢抬眼,隻顧點頭,如南哦了一聲,也不敢多言語。


    將繩子卷成卷,擱到了樹底,孫梓凱說道:“記著在哪,回去的時候還得用。”


    “這繩子怎麽這麽像燕明宗的繩子?我前些日子剛在那裏買過一根,隻是沒有這麽長。”如南打量著那繩子。


    孫梓凱頭也不回,隻留下一句,“那誰能知道?”


    四人剛走進叢林十步,便陷入了綠沼,多虧了孫梓凱力氣大,好不容易才帶著三人爬了出來,剛鬆口氣,又聽見百十道不同獸鳴。


    程旭開口問道:“孫師弟,話說...祁嶺將軍域在哪啊?”


    “我怎麽知道,我又沒來過。”


    “唉,我也沒來過,師父說帶我來試一試,她也不認路,偌大的北境,咱們得轉到什麽時候才能找到目的地。”但程旭心態樂觀,又道,“不過來見識見識一番也挺好,旁人可沒機會來這裏遊走。”


    如南這時問道:“你不是說你師父給你留寶貝了嗎?該用了吧。”


    “我騙你的啊,這你都信,我師父手裏有什麽料,你們不都一清二楚嗎?”


    如南歎了口氣,扶著樹搖著頭,可孫梓凱說道:“急什麽,我又不是沒有法子。”


    曲越至說道:“你有什麽法子?可別帶著我們進去了出不來,那裏麵肯定都是這種暗沼。”


    孫梓凱抬頭望著天,天地靈氣雖說沒有規律,但稀薄和富蘊是成片出現的,稍有變化都會留下印跡,多日前那艘由多位金丹境強者用靈氣托起翱翔的大船,果然在天空留下了痕跡,他看得透能量,更是捕捉到了清晰的路線。


    隨後說道:“跟著我走就行,別問,問就回懸崖那呆著,來到了北境,全都聽我的,莫要廢話。”


    孫梓凱在前麵開路,這一次他格外留意地表的情況,盡量走些好路,但北境的獸實在太多了,沒幾步就能遇見大獸,轉了個彎,眾人躲不過去。


    那是一頭“遜遊”,體型不巨,但身分兩段,十分靈活,它早就發現了眾人,專在此處堵著。


    眾人對獸根本一竅不通,孫梓凱隻說無事,你們從旁邊過去即可,而他走在最外側。三人忐忑地走著,那“遜遊”的臉一直隨著眾人旋轉,待到孫梓凱靠近,它動作幅度變大,孫梓凱一抬手,抓住了它的腦袋,可它的脖子竟可以旋轉,身軀從正到反,而它的第二段身子彎了過來,也有一顆頭,比剛才那顆要醜陋得多。


    “滾,如果你還想活著。”孫梓凱冷道,恐懼的戾氣從身軀迸發,他的眼睛也有些變色,一股暴躁的殺意已按壓不住,他又感覺自己的情緒要失控了。


    好在那戾氣對獸也是管用的,那本就是拓印了人極度恐懼之氣的結構,而生成的恐懼之“術”,萬物的恐懼之心,好像是共通的。


    那“遜遊”驚恐地退出去,再望了孫梓凱一眼後,慌忙逃進了深林。而孫梓凱淡然地轉回頭,道了句:“走了。”


    一個時辰後,他們才走出去五裏,這裏根本就沒有路,古老之林,有太多千年之木,地形複雜程度難以想象,程旭、如南和曲越至都沒有煉體過,他們的靈術在此沒有任何作用,就這五裏路,就累得他們腰酸背痛了。


    孫梓凱一直在釋放著恐懼戾氣,他將這種氣息正式命名為“亡氣”,而由於火焰的靈魂覺醒,他似乎也開始產生一種暴躁的亡氣。


    這氣息讓三人很不舒服,卻也令任何獸不敢靠近,在它們的感知裏,這個位置有一頭“惡獸”正在經過,沒有哪個願意冒頭來找死。


    如南的膽量真不小,她敢問別人不敢問的,“你身上這種奇怪的殺氣,是從前殺蠻人練出來的嗎?”


    “嗯,可以這麽說吧,你拿一把刀,去砍幾千顆頭,也會有這出息,更何況那幾千顆頭可不會任由你砍,不狠的話,被砍的就是你了。”


    “你真可怕。”


    “嗯。”


    休息了片刻,孫梓凱催促眾人繼續趕路,程旭說了句公道話,說道:“不能繼續了,我們不像你,再走幾裏路,我們會達到極限,到時候就真成了累贅,我甚至懷疑咱們現在都不能原路返回,這裏比夏柯山脈要凶險太多,連我都感知得到,許多獸一直跟在我們後麵,要殺出去的話,最好現在就要殺。”


    孫梓凱無奈地摸了摸額頭,他沒料到這些家夥會這麽累贅,便道:“既然如此,我們就飛吧。”


    “不好吧,會被發現的。”


    正此時,如南大叫了一聲,因為她摸到自己屁股下的石麵動了,緊接著所有人腳下的石麵都動了起來,他們跳出去四五步,回頭再望,吃了一驚,那東西似蟒,皮如老樹,而他們一直靠坐的這整棵大樹都是那物的身軀。


    程旭說道:“是蟒?不對,是蛟..”


    “哪有地上的蛟...這不是。”曲越至又退了兩步。


    那獸早就想吞了這些弱小的人類,卻一直忌憚著孫梓凱的恐懼亡氣,所以才沒有行動,而孫梓凱突然拔出腰間長刀,那獸不再忍耐,嗜血之心戰勝了理智,開始行動了。


    眾人以為它行動會相當遲緩,卻被接下來的景象驚住,那“參天大樹”瞬間散化,眾人的眼睛都沒跟上,好似那樹根散到了各處,眾人的視線還存留在各處地麵上,隻聽前方砰的一聲,轉頭去看。


    孫梓凱已經單手抓住了那獸的嘴巴,那獸的力氣可不小,嘴巴比巨蟒之獸還要大,可就是張不開。


    孫梓凱另一隻手握著刀,金之同化完成,刀身變得堅硬有彩,接著橫空一跳,再一刀插穿獸的上下顎,火焰在刀身上燃起,燒爛了肉,並緊緊將獸嘴封住。


    那獸痛的很,卻張不開嘴,叫不出聲。孫梓凱踩著他的嘴,來到了它的頭,在空中攥出拳頭,一蓄力,忽的砸落,卻離著其頭顱片寸時停住。


    獸不再動彈,它於方才之刻感受到了死亡之兆,那一拳足可以將其轟成碎渣,它終於明白頭上這人類的強大。


    孫梓凱招呼眾人趕緊坐到這怪物的頭後,接下來要以此物為坐騎,向著祁嶺將軍域出發了。


    眾人聽話地相互攙扶著爬了上去,孫梓凱向前彎身子,低著頭,眼睛和獸目相對,什麽都沒說,就這麽安靜地瞧,但獸的心已經被擊穿了防線,徹底沒了戾氣。


    孫梓凱抬起頭來,坐在了獸頭之上,點了點右前方,那獸心有靈犀,立即乖乖向著那爬去,速度果然極快,而且它在北境之地生存多年,所行之道皆是最優路線,更難相信的是,它在叢林中滑行的速度,竟絲毫不比他們在天上之時的慢,趴在獸頭後麵的三人,必須要拚命抱緊才不至於掉落,久了,胳膊都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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