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能一起來了,否則傳出去可丟了臉。


    五嗔宗的怪派少年最先走出,因為他看到孫梓凱腰挎著木刀,認為其是個用器之人,所以迫不及待地要先來奪個頭功。


    那少年使的是一根鐵杖,重四十斤。他是五嗔宗怪派的新一代絕對精英,實力僅次於已死的謝家明。但與謝家明不同的是,這少年顯然沒有做到心清似水,練器之人的眼神即便暴戾,但也不會混雜太多東西,更不應被世俗之事牽動情緒,可這少年立功之心迫切,顯然是沒把孫梓凱當人。


    孫梓凱並未詢問對方姓名,既然他著急,自己也就趕緊將他送走,右手抽出了木刀“大滅”,手一鬆,刀尖垂落,卻忽然筆直地立挺在了地麵之上四寸處。


    且刀尖之下,水波蕩漾,哪來的水?眾人都看得奇怪,這刀又憑什麽立著。


    五嗔宗怪派之主心道不好,燕明宗此時是困獸之局,怎可能派出一泛泛之輩,此人定是強中之首,可他自家少年見風頭被搶,直接持杖衝了上去。


    孫梓凱手隨意一撇,刀柄被彈飛,但飛動之時,似在水中滑行,孫梓凱一個墊步衝出,手握刀柄,而握住的那一刻,刀尖處的水浪忽然變得清晰可見,那是一條條天藍色的水紋,一道是浪,二道成瀑,三道如湍急之河淙淙不斷。


    而孫梓凱遊舞於浪中,不知是在浪前還是浪尾,在浪上還是浪下,但其身形與水相融,卻又似遊刃之風,斷斷續續的消失,又出乎意料地出現。


    此間各處變得十分安靜,眾人仿佛失音,隻看一條天藍色浪花穿過五嗔宗少年的身體,接著回旋轉了三個彎,隻見水流卻不見刀刃,而孫梓凱已經蹲在了少年的身後,左手握住刀鞘,右手正慢慢將刀按回,一聲入鞘之音,打破了寧靜,而被水流旋在空中的少年,忽然斷成兩截。


    當然了,在這種場合,孫梓凱肯定不能真殺人,所以斷開的,是少年的衣裳,少年裸著上身,而斷衣處,皮膚上有一圈劃痕,孫梓凱但凡多使一點力氣,少年的結局可想而出。


    這第一仗,贏得如此之快,甚至靠外的長老和弟子根本不知道已經開始比試了。雙方宗主也沒來得及說一句話,甚至這兩個少年的名字都不為人知。


    此戰令所有人不寒而栗,因為孫梓凱的手段太詭異了,強到離譜就是詭異,最不可思議的是,孫梓凱明明才練氣一段。燕明宗的器派獨樹一幟,但自古以來,也不可能贏過五嗔宗怪派在練器上的造詣,就算能贏,也不該差距如此之大。


    那少年,手中還握著鐵杖,但那四十斤的鐵杖,與他一同被水流旋到了空中,鐵杖從手中脫落,他多年的驕傲在這一刻全都覆滅,怔怔地問道:“你是誰。”


    孫梓凱抬頭麵對眾人淡然道:“燕明宗,富哲門主大弟子,孫梓凱。”


    “孫梓凱!他就是孫梓凱!那個害了其他宗門弟子的罪魁禍首?”人群立即沸騰起來。


    而各宗門大人物們也都湊了過來,仔細地打量起了這個十三歲的少年,他們之前從未將這家夥當回事,現在來看,真是後悔莫及。


    有人大喊道:“就是你,害死了欒雨師妹!”


    燕明宗之人急著要開口辯證,結果孫梓凱冷道:“我為何要害她!”


    “害了各宗新一代最強弟子,你好一家獨大。”


    “胡說!”薑鈺瑾站了出來,“那動塵宗的程旭也沒有死啊。”


    人群中的文依茹聽到了薑鈺瑾的聲音,立刻探著頭往這邊觀望。


    程旭也來了,一聽此話,當即要站出來為孫梓凱作證,卻被牟秋禾攔住了。


    孫梓凱冷道:“你的意思是,他們的實力,可與我相當?”


    眾人啞口無言,孫梓凱又冷道:“既然如此,在下代表燕明宗,不能給宗門留人口實,說我欺負軟弱無能之輩,來的可是數代的精英弟子,那煩請四宗門上一代的最強弟子,來與我一戰吧!”


    此話一出,崔清睿驕傲的臉上也掛不住了,在其他宗主發火前,趕緊說道:“休要胡說!上一代弟子個個已經築基大成,讓他們出麵,豈不將你當做豬羊宰了,不過....”崔清睿可是知道孫梓凱實力的,他可不會放過這個長臉的機會,話鋒一轉,說道:“要是各宗覺得實在委屈,挑一兩個上一代的中等弟子,和這小子比比也是可以的,期望你們多多留手,別鬧出人命。”


    崔清睿看向五嗔宗宗主,說道:“三季老弟,剛剛這場不算,你們另挑個弟子吧。”


    五嗔宗宗主歸忽三季臉色發青,壓著火,冷道:“輸就輸了,哪那麽多廢話,五嗔宗技不如人,甘拜下風!”


    那弟子撿起了鐵杖,垂頭喪氣地走了回去,一路上仍沒有從那巨大的落差感找回心神。


    而再也沒有人敢覺得這是場壓倒性局麵的博弈了,其他三宗門也不敢輕易地派弟子出來,而是紛紛聚集在一堆,暗地商議該派誰出戰。


    動塵宗長老對廣盛吳文低聲道:“富哲我知道啊,那小子被廢得很早,沒什麽本事啊。”


    另一人說道:“你可別忘了,那小子被廢之前,也是這片地上響當當的天縱之才。”


    牟秋禾適時說道:“是的,他的天分很高,遠高於我。”


    “真沒想到啊,燕明宗玩了一手大的,這下好了,誰能贏過那小子。”


    廣盛吳文說道:“別那麽慌張,他隻是個孩子,隻是手段新奇了些,應該是修著術,又練著器,往年咱們也見過多少次這樣的苗子,不都在修行的後段沒落了嗎?”


    “是是是,修術和修器本來就犯衝,這小子走不了太遠。”


    廣盛吳文沒有將此戰看得很重要,甚至覺得燕明宗贏了也能接受,因為燕明宗若是輸了,肯定不會乖乖按著協議去等死,大戰或許還會來臨,燕明宗能不能進五化梯,動塵宗都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更何況,兩宗門之間的關係一直不錯,新一代弟子程旭和孫梓凱的關係也不錯。


    一想到此,廣盛吳文直接回頭對程旭說道:“程旭,你去吧。”


    程旭直接回道:“宗主,我打不過他,我早就知道他的實力,我不可能贏。”


    “那派誰也贏不了,你和他認識,不如去見見麵吧,打不打隨你。”


    “好的。”


    程旭從人群中走出,孫梓凱看到了程旭,冷漠的臉緩和了幾分,說道:“程哥,他們真派了你出來啊。”


    程旭有些局促,苦澀地說道:“孫師弟,上次一別,你可安好啊。”


    孫梓凱點了點頭,他聽說了那次在蠻人領域,妖人也襲擊了動塵宗一行人,唯有程旭逃了,但動塵宗並沒有找自己的麻煩,說明程旭並沒有將當日他斬殺枯芥三下的事說出,而是將所有罪都推給了鬼幽妖人。


    孫梓凱是心存感激的,但還是說道:“事關宗門大計,我不可留手,更不能敗,望程哥見諒,程哥之恩,我銘記於心,事後定要款待你一番。”


    “沒那麽麻煩。”程旭知道自己打了也是輸,他也沒有好鬥爭勝之心,索性輸得漂亮一些,就拱手對左右說道:“我與孫梓凱早就比試過了,自知不敵,就不打了。”


    其他三宗皆麵麵相覷,持溪宗和天藥宗對動塵宗的態度十分不滿,天藥宗曆來仇視他宗精英骨幹,轉手便派出了一人。


    那青年十七八歲,他一出麵,眾宗都看不下去了,廣盛吳文對天藥宗宗主說道:“欒老弟,過了吧,你的大孫子可是上一代天藥宗的最強弟子,沒記錯的話,不久前剛剛達到積靈境三層,放在同輩中,就是無敵啊,你讓他去跟個練氣一段的小鬼打,天藥宗無人了?”


    誰料天藥宗宗主欒索看著孫梓凱,冷道:“你自己誇下的海口,認不認?”


    “認,但弟子有一言在先。”


    “講!”


    孫梓凱淡然道:“既然實力差距太大,出手難免失了分寸,若是比試之時,傷了性命..”


    眾人以為孫梓凱怯了,可沒想到這小子繼續說道:“天藥宗不能在此或之後找我燕明宗的麻煩。”


    欒索一愣,怔了好一陣,隨後哈哈大笑道:“好,你若殺了他,是他活該,欒某在此向諸位立下一言,若我孫兒輸了或死了,天藥宗絕不找燕明宗任何麻煩!至於你要是死了怎麽樣,我管不著...”


    富哲和崔清睿怎能答應,還想阻止,誰料孫梓凱立即接話道:“我死了就死了,我隻不過是燕明宗一磚一瓦,不足掛齒。”


    “放肆,休要胡言!”富哲惱道。


    孫梓凱回過頭,目光十分堅決,富哲看後一怔,覺得這孩子是刻意為之,好像誓要殺了對方一般,孫梓凱說道:“師父,莫要擔心,弟子生死有命!”


    崔清睿臉上有些慌色,他知道孫梓凱很強,可不至於強到對戰積靈境啊,他倒是出盡了威風,可他若輸了或死了,燕明宗就完了啊。


    但持溪宗也開始起哄,其他宗門皆隨聲附和,不給崔清睿反悔的機會,就算勝之不武,回頭他們要求再重新比,也沒關係,隻要把這個實力強的詭異的小子滅掉....


    風玥宜和如南都急了,楊歡曼急的低聲喊了句:“哥!”


    可薑鈺瑾一臉鎮定,她知道孫梓凱不會輸,隻是不知道他會怎麽贏,要贏得不誇張,贏得讓別人懷疑不到他。


    孫梓凱早就有了對策,他聽聞天藥宗的宗主已經執掌大權幾十年了,那麽八年前,他爹娘的慘案,定是有他的手筆,他要先宰了他的孫子,讓他嚐嚐痛的滋味。


    欒索對孫子欒罡附耳低語道:“去,殺了他。”


    他孫子麵露殺意,看起來是個狠心的主,孫梓凱的聽力淬煉增強了數百倍,自然聽得一清二楚,他淺淺地笑看著那人。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孫梓凱該怎麽贏,包括崔清睿和富哲。


    廣盛吳文看不下去了,低聲冷道:“小子,認個錯低個頭,還能有命!”


    “謝前輩提醒,待小子我殺了這人,再認錯吧!”


    欒罡曆來心狠手辣,單手打出符式,孫梓凱怎能給其機會,瞬間跳到了他身前,速度太快了,欒罡沒當回事,隻是下意識後跳,可孫梓凱單手在地麵一劃,一條湍急筆直的溪水出現。


    欒罡直接滑倒,而孫梓凱借此機會,抱著他的身體,順著溪流,衝出去兩丈,直接跳進了深淵之中。


    也是所有人都沒把孫梓凱當回事,包括欒罡,才給了他這樣的機會。


    但這個舉動,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唯有薑鈺瑾在驚訝過後,心裏卻感歎道:“這家夥,總是有主意!”


    是的,他不能動用真實力殺了欒罡,所以得借助點東西,深淵裏的彧獸是再合適不過的“替罪羊”了。


    恐懼的戾氣空間轉移到了彧獸身上,驚恐而暴怒發狂的彧獸,控製著那個可變幻萬物的“泥巴怪”,直接撲殺過來,而孫梓凱立即推開了欒罡,在山石中四處跳竄。


    彧獸的目標是孫梓凱,卻不敢直接對孫梓凱動手,因為那恐懼亡氣,它一直將孫梓凱當成了更高階的對手,反而那微不足道礙眼的欒罡,成了發泄的對象。


    泥巴怪變成了四頭鞭蛇,直接甩在了欒罡身上,欒罡大吐鮮血。反手凝聚靈術,欒索在上看著急迫大喊道:“罡兒!千萬別動手!”


    欒罡不管不顧,直接朝著泥巴怪打出一術,此術殺傷力很大,但打在泥巴怪身上像沉入了海綿,泥巴怪瞬間變成巨口,將欒罡吞了進去。接著又吞向了孫梓凱,孫梓凱假意逃脫不及,也被吞了進去。


    一進去,便找到失魂落魄的欒罡,上去就是三拳,一拳震碎其五髒六腑,一拳針碎其渾身骨肉,最後一拳,反而打在泥巴怪上,泥巴怪絞痛不已,變形成長條手臂,而欒罡和孫梓凱掉落出來。


    欒索立即跳下來去救,可吃痛的泥巴怪,一掌拍在了欒罡身上,那驕縱之子,在空中被拍成了一灘肉泥,灑了下去。


    而孫梓凱踩著山石,連跳十幾下,一步躍回崖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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