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冰可手中拋著銀袋子走在大街上找書鋪。


    方才,雲卿讓她撤出反間計,可她明明已經收集了那麽多有用線索,怎能在兵變前的關鍵時刻抽身?


    倘若她能鋌而走險在何晉緯身邊多探聽到一些有用線索,就可以減少友軍傷亡,趁機扳倒大奸臣。


    楚冰可走進書鋪,在書架上挑選給陳雪年往年狀元的策論集,從裏麵挑出一本結賬時忽然覺得有些惡心想吐……


    扶住書櫃便幹嘔了一聲。


    難道是近來太過忙碌,沒有好好吃飯,所以胃病犯了?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身體不能出問題,楚冰可帶著書本轉身走進隔壁的藥鋪。


    醫師一邊捋胡子一邊把脈,隨後恭賀道:“恭喜這位姑娘,您有喜了。”


    驚的楚冰可從板凳上坐了起來,按捺中內心的狂跳,遲疑道:“老先生莫不是把錯脈,我怎麽……怎麽可能……?”


    “老夫行醫數十年,最簡單的喜脈還是能把出來的。”


    楚冰可匆匆放下幾粒銅板,落荒而逃般離開醫館,又去接連找了三四家坐堂醫師把脈,全無例外,回答的都是……喜脈。


    不到一月,約莫二十多天。


    喜脈很微弱,但確實是喜脈無疑。


    二十多天前……


    那毫無理智且不克製的一晚……


    楚冰可臉上飛過一抹紅暈,捂了捂發燙的麵頰,深一腳淺一腳地踏進院子,險些被門檻絆了一跤,陳雪年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擔憂道:“你今日好奇怪,怎麽這樣心神不寧?”


    “可是病了?”陳雪年見她不說話,又問。


    楚冰可搖了搖頭,心情忐忑又雀躍,極力按捺那些瘋狂往外鑽的心緒,緊張兮兮地抬頭看陳雪年:“書呆子……你……你喜歡帶孩子嗎?”


    “帶孩子?什麽帶孩子?”陳雪年像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楚冰可暗說了一句傻子,扯了扯嘴角想要說出此事,卻還是猶豫了,大概是她還沒做好準備,也沒想好怎麽說,有些難以啟齒,而且二人還沒成婚。


    就在她猶疑之時,陳雪年道:“等太子大殿一過,便是殿試。等殿試若高中,我……我……我們成婚。”


    “……好啊。”楚冰可臉上綻放笑容,笑的十分燦爛,“到時候,我告訴你一個驚喜。”


    “什麽驚喜?”陳雪年好奇,楚冰可不是會準備驚喜的人,那麽驚喜是什麽?


    “現在還不能說。”楚冰可笑道,“都說是驚喜了,怎麽還問?說了還怎麽算驚喜?你真是呆瓜。”


    陳雪年摸了摸鼻尖,滿眼寵溺地看她,拉著她來到小廚房,便嗅到了撲鼻的飯菜香:“你這段時日總是神出鬼沒,好似人都餓瘦了,今日給你做了清蒸鱸魚、紅燒雞翅、八寶飯、糖醋裏脊、郵亭鯽魚……”


    “好豐盛啊!”楚冰可眼睛都看直了!


    也不知是不是有孕的緣故,楚冰可飯量陡然變大,從前能吃一碗半,如今要吃三碗。


    ……


    太子府。


    祁承翊於一樹秋葉之下負手而立,神色平靜,眉梢自帶冷冽,淡聲問道:“找到玉璽下落了?”


    “正是。”沈淮序按捺住心裏的激動,順手捧著一方鎏金錦盒,半跪在地,呈過頭頂。


    按下機擴,錦盒自動緩緩打開。


    現出一樽前後左右四麵嵌金龍的漢白玉印璽,兩個掌心大小,頂部以彩繪形式鎏著江山圖,印璽底部雕刻轅國先祖圖騰密語,以及四個龍飛鳳舞的字:國運昌盛。


    宗政燼居高臨下,睥睨這方玉璽,目光晦暗如深,湧動著令人看不穿的情緒。


    轅國玉璽掉落一事,還沒傳開,隻有皇室幾人知曉,宗政康隆命他尋回玉璽,也命賢王宗政澤宇在尋找。


    但如今這方真玉璽在他手上,那麽,宗政澤宇便會慢他一步。


    他伸手攫取玉璽,放在掌中把玩,漢白玉璽的四麵金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象征無上至尊的權利。


    這方玉璽,早已引起無數殺戮。


    宗政燼摩挲著玉璽上凸出的金龍,眼底是對權欲毫不掩飾的猖獗野心。


    野心如狂火燎原,燒毀萬事萬物。


    或許,沒人能真正了解宗政燼的過往,但是,所有人都會知道,有朝一日他必能榮登寶座。


    祁國,不過是他政治生涯布局中微不足道的一道路程而已。


    隻是,在這一段不足人道的路程裏,多了個叫扶雲卿的女子,如蝴蝶振翅,在他生命裏引起微風輕動。


    他拿著那方玉璽,忽然有些恍惚。


    “既然玉璽已經得手,不知王爺打算何時回臨安?三十萬冀州軍隊,已經一年未見晧王,需您回去主持大局。另外,臨安格局也有變化,您不在的這些日子,賢王、吳王、晉王也都蠢蠢欲動……”


    “處理完扶何兩家之事便離開。”宗政燼淡淡道,“不會超過半月。”


    沈淮序動了動嘴角,但還是不敢催促,隻是道:“那麽屬下,便開始收網,陸續撤走駐守祁國的暗線與組織。”


    “可。”宗政燼點頭。


    留給宗政燼做祁承翊的時間不多了。


    他想起了扶雲卿。


    想到她,便去見她。


    畢竟,日後不會有見麵機會。


    祁承翊去江府時,正好是黃昏時刻,扶雲卿正杵著拐杖在江行危的院子裏做康複。


    江行危總怕她摔到,時刻護在她身邊,卻又秉持禮節不會靠的太近,可謂是君子端方、雅正高潔。


    宗政燼識人無數,見過太過陰謀詭計,但他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的一點是,江行危對扶雲卿的心思很幹淨。


    同為男人,他心裏有極其微妙又瘋狂壓抑不住的奇怪情緒,他一向是個很清醒的人,可現在,在某一種情感上,他有些失去思考能力。


    比如……


    扶雲卿嚐試丟掉拐杖,朝前行走時,腳下一跌,迎麵超地摔去——


    江行危著急地一個箭步上前,扶雲卿便不慎撲在他懷裏。


    祁承翊真是看得心理扭曲。


    他站在茂密樹葉間,不太敢上前一步。


    扶雲卿似乎有些扭到腳了,被江行危攙扶手腕的她,略微抬眸,看向右前方的大樹,眉梢微皺,隨即又恢複如常。


    她本想推開江行危,可好像真的扭到腳,為難地看向江行危。


    江行危麵皮薄,耳垂掠過薄紅:“失禮了。”隨即將她攔腰抱起,朝前方走去,將她放在石凳上,身姿筆直半跪在地,替她揉捏崴疼的腳踝處,溫柔地問:“還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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