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來到私塾門前,就聽見裏麵傳來孩子們的歡快聲,他緊張的正推開門,就聽見後麵傳來一男孩的罵聲“外戚家的小野人,讓本少爺先進”


    溫玉把伸出了的手收回,慢慢轉身,看見王府陳管家的旁邊,站著一個比自己還大的男孩。


    陳管家見溫玉傻呆站著,怒罵道“還不讓開,這是王府養子,也是你的主子”


    溫玉鬆開緊握的雙拳,讓出了一條路。


    這養子就是他姨娘秦湘因無法生育,王員外十年前從外麵抱來的孩子,名叫王繼祖。


    王繼祖大搖大擺走到溫玉旁邊,一把推向溫玉,溫玉躲閃不及,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布袋裏的兩個雞蛋,陸續滾了出來。


    陳管家看見雞蛋,明白了什麽情況,上前一腳踏爛一個罵道“好一個劉老頭,吃了豹子膽了,居然敢偷雞蛋”。


    溫玉趕緊往前一趴,把另一個好的雞蛋護在懷中,陳管家見狀,踢向溫玉肚子,溫玉吃痛悶哼著,仍不肯放開雞蛋。


    “全部讓開,孔太師之女,孔雀小姐到”一兩馬車急馳而來,跟著許多護衛。


    陳管家見狀,馬上拉著王繼祖讓開了一條路。


    在護衛的保護下,從馬車上走出來一個小女孩,溫玉認識,這個就是喊他野人的小姑娘孔雀。


    一旁的一個護衛趕緊趴下,讓孔雀小姐踩踏他的背慢慢走下來。


    孔雀下了馬車,也看見趴在地上狼狽不堪的溫玉,隻是給了一個白眼,就在護衛的護送下,進了學堂。


    陳管家見人走遠,低聲罵道“神氣啥,不過賣主求榮的太師之女,人人得而罵之,哼”


    他送了王繼祖,轉身往溫玉身上吐了一口濃痰,就往城郊方向離開了。


    溫玉捂著肚子,艱難的爬起,還好雞蛋沒壞,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這是父親給自己買的,幸虧沒有爛。


    望著陳管家離去的方向,溫玉無比擔心,可是這時上課鍾響起,溫玉在不安中,走進學堂,上了他人生中的第一課,李夫子在眾學生之前念著“人之初,性本善”。


    在渾渾噩噩之中,溫玉終於等來了下午的放學,拿著布包往劉家村跑。


    卻看見陳管家帶著四五個家丁拿著鋤頭高高興興的往城中回來了。


    溫玉一言不發的站在小道之旁,目看他們走了過來。


    陳管家路過溫玉身旁時,露出個深深的冷笑,就和家丁討論晚飯吃什麽,越走越遠。


    溫玉大感不妙,瘋狂往劉老頭家中趕去,遠處就聽見了幾個放牛娃的哭喊聲,還有大人的議論聲。


    溫玉跑近,擠進人群,看見劉爺爺門前一翻新的土包旁,圍滿了人。


    幾個放牛娃見溫玉回來,哭得更加大聲了,還念道“劉爺爺,被打死了,嗚嗚”


    溫玉不敢相信,那慈祥的老人家,一條命還比不上兩個雞蛋。


    他跪到在劉老頭墳前。


    “溫玉,我叫劉方仁,劉爺爺咽氣之前還念叨著你的名字”一放牛娃哭著跪在溫玉旁邊


    周圍的大人們唉聲歎氣道“那兩個雞蛋不過是劉大嬸送給劉老頭的,上次劉大嬸的孩子掉溪裏,是老劉頭救上來的”


    “我們給陳管家解釋過了都沒有用,還得打死他,說他老了浪費糧食”


    “是啊是啊,可憐老劉頭,一輩子都沒有吃過雞蛋,唉,都散了吧,這就是命”


    溫玉眼淚掉下來,答應過父親不會再哭,果然還是做不到啊,沒有父親,自己真的隻是個孩子,什麽都無能為力,此時此刻,他希望自己快快長大。


    他從懷中掏出雞蛋,把殼剝開,在土包上挖了一個坑,埋了下去。


    “爺爺,對不起,是孫子我害了你,這個雞蛋你吃吧”


    雖然隻是相處一天,但是劉老頭的身影,已經深深刻在了溫玉的腦海裏,原來這就是爺爺的愛啊。


    天黑了,所有人都離開了,新的喂養人明天也會來代替劉老頭,溫玉爬上老樹,安靜的坐在樹枝上,抬頭望著漆黑一片的天空,但是他仿佛之間,看見了一顆星星,那就是劉老頭,他掏出兩個雞蛋慈祥的說道“孩子,餓了沒,給你”


    溫玉伸手去拿,可是一切都好像沒有發生過。


    “喂,你在哪兒”樹下傳來一男孩的聲音


    “誰,是誰?”溫玉恢複情緒,沙啞問道


    “是我啊,劉方仁”樹下一布衣男孩手裏拿著兩個饅頭搖了搖又繼續道“玉哥兒,給你的”


    溫玉爬下樹,拿著饅頭狼吞虎咽吃了下去,他一定要快快長大啊,這樣就能做很多很多大人的事情。


    吃完饅頭,溫玉對劉方仁一拜道“謝謝你,方仁”


    劉方仁抱著溫玉道“玉哥兒,你沒有爺爺了,還有我,我做你的哥哥吧,我們結拜怎麽樣?”


    溫玉還從來沒有兄弟姐妹,除了父母,還有劉老頭,也隻有這個比自己大幾歲的小男孩讓自己感受到了關懷。


    “好的,大哥在上,受我一拜”溫玉跪在了劉方仁身前。


    劉方仁扶起溫玉,用拳頭拍打著胸口道“有哥哥一口吃的,就有弟弟一口吃的”


    兩個半大的孩子,就在這隻剩下黑夜的老樹下,結拜成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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