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弛一邊逗弄著狸貓一邊有些疑惑道:“不過我還是不懂,為何馮老頭這次會如此大動幹戈非要出趟遠門。”


    儒衫中年轉過身看著尉弛,“馮老頭有句話倒是說對了,你以後還是少逗些貓吧。”


    “老魏你說話咋個意思?”尉弛不樂意了,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抖了抖手中鋼鞭。


    馮老頭這麽說他也就算了,連跟他搭檔多年的老魏都這麽損他,這叫他麵子往哪擱?


    儒衫中年歎了一口氣,“你想想是什麽事能驚動馮老頭如此大動幹戈,不惜拉下臉來求文廟。”


    尉弛很快就恍然大悟,“你是說他之前收的那個「弟子」?”


    儒衫中年微微點頭。


    恰逢此時一陣清風徐來,一隻小巧玲瓏的春燕撲騰著翅膀落在了男人的肩頭,嘴中銜著半截新芽綠枝,春燕的眼神靈動,與人無異。


    春燕銜枝欲歸巢,春風拂麵映碧霄。


    儒衫中年輕聲道:“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春燕放下了半截綠枝後,一閃而逝。


    “那也不對啊。”尉弛思索一陣,又有些迷惑,“那人不是不認馮老頭他這個先生麽?我記得當年看到那小家夥的時候可嫌棄馮老頭了,覺得馮老頭這種在江湖上名聲就爛完了的人不配做自己的先生,怎麽的,那兩人現在又成了師徒了?”


    儒衫中年啞口無言,沉默了好半晌才開口說道:“你覺得馮老頭這種人會在乎對方認不認他這個先生?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麽性格的人。”


    尉弛一聽,立馬幹笑道:“你這麽一說還真是。”


    馮老頭的強脾氣尉弛可是切身實際體會過,別看現在的馮老頭像個年歲已高的枯瘦小老人,要知道人的名,樹的影,雖說馮老頭當年喜歡背後敲悶棍,但是「馮老魔」這個名號在江湖上那是響當當的存在,可不是隨隨便便吹噓出來的,毫不誇張的講,馮老頭當年在江湖中的地位比之如今的天下十豪隻高不低。


    江湖上談起「馮老魔」之名無不聞虎色變,在這之後也不知道那馮老魔發了什麽瘋,一路打上了道家至高之地白玉京,以一敵二,麵對兩位同境界的道教真人,絲毫不落下風,最後逼得文廟這邊亞聖出麵才算是化解了這場危機。


    不過馮老頭也沒好到哪去兒,被文廟禁足於此千年,也算是變相將其囚禁了起來。


    尉弛現在回想起那次就有些後怕,別人不知道,當時他和老魏可都在場,雖隔著萬裏遙遙相望,但依舊能感受到衝天的靈氣擴散而來,現在想想那會兒的馮老頭怕是已經觸摸到了那半步境界,隻不過被桎梏於此多年,加之文廟為馮老頭特別設置的禁閉,使得他這些年修為不斷下滑,不過究竟下滑到了何種地步,尉弛就不得而知了,不過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境界再低也低不到哪兒去。


    儒衫中年轉過身望向廟外,雙手負後,眼神深邃道:“馮老頭現在就剩這麽一個徒弟了,你說他著不著急?”


    尉弛還是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他著急甚麽?他那寶貝徒弟不還好好的麽,雖說這些年由於馮老頭的原因,一直被文廟擠壓,但至少還是保住了儒家聖賢的位置,馮老頭開心還來不及呢,何來著急一說。”


    儒衫中年悠然開口,“管中窺豹,一隅之見。如今馮老頭那位徒弟的處境可不是一般的危險,現在多家勢力可都將目光鎖定在了那座小鎮上,就等到時候坐享其成,到那時隻怕是錯亂橫生,加之剛才那個方向傳來了明顯打鬥的波動,顯然還是兩位實力不俗的修士鬥法,估計馮老頭這次是坐不住了,要不然也不會拉下這個老臉來求文廟。”


    “你這麽一說倒也確實如此,他陸然如今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的情況,馮老頭著急是應該的,就怕到時馮老頭發起瘋來,到時候文廟那邊也不好交待。”尉弛有些擔憂道。


    儒衫中年擺了擺手,“這你就不用擔心了,雖說馮老頭看起來瘋瘋癲癲,但做事有分寸。”


    尉弛小聲嘀咕,“他要是做事有分寸當年就不會把人家道教的白玉京打掉一角了,最後還是文廟出麵賠償,賠了好大一筆天材地寶才把此事平息。”


    儒衫中年啞然,馮老頭當年大鬧白玉京他倆隻是遠遠遙望,並沒有奔赴現場,後來聽在現場的他人談及此事,都說那馮老頭不愧為「馮老魔」之稱,硬生生用一雙拳頭把白玉京的一角給砸落,當時說到這那幾個修士臉上掩蓋不住的一陣興奮,能親眼看到在修行界橫行霸道的道教子弟吃癟,更不用提還是一位十四境有可能半步十五境的大修士出手,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自然使得這幾人異常興奮。


    後來的事情即使他和尉弛沒在現場也都知曉了,道教二號人物公孫景出手,將馮老頭鎮壓於陣法之中,說是鎮壓其實也不盡然,隻是堪堪將馮老頭困於其中,之後也無對策如何處置,倒是馮老頭被困在陣法中之後,也不慌張,老神在在坐於原地,就在眾人束手無策不知如何處置,過了數日之後亞聖出麵才化解了這場矛盾,不過馮老頭從此也被文廟軟禁於此,江湖之中也是逐漸淡忘了昔日那個無法無天的「馮老魔」,隻剩下如今弓腰駝背的馮老頭。


    就在此時,一道人影閃現,來者是一位高大男子,身材魁梧,一身便裝,不過腰間懸著的那塊符佩象征著他是朝廷命官。在見到了尉魏二人,中年男子抱拳開口道:“見過魏公和尉將軍。奉陛下之命,特向二位詢問文廟之意見,多有得罪。”


    儒衫中年神色淡漠道:“陛下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又何必明知故問?”


    高大男子不卑不亢道:“陛下念魏公生前乃先帝太傅,對魏公十分敬重,每念及魏公當年隨先帝拓土開疆無不神色激昂。”


    儒衫中年眼中露出譏諷之色,“少恩而虎狼之心,居約易出人下,得誌亦輕食人。”


    這句話著實罵的不輕,中年男子聽後臉上更是閃過一絲慍怒,怒聲道:“魏公生前陛下待你不薄,現如今魏公何出此言?”


    儒衫中年冷笑道:“陛下的皇恩老臣可消受不起,如若無他事便請回吧,城隍閣拒不送客。”


    高大男子的臉上青一陣紫一陣,顯然是被儒衫中年的一番話氣得夠嗆,可惜又不能發火,對方如今乃是文廟祭酒之一,雖依舊受朝廷管轄,可實際卻屬於文廟之職,男子深吸一口氣隨後平複了心情,麵無表情,弓腰抱拳道:“既然魏公不願多說,在下告辭。”


    說完身影一閃,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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