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省。


    即便在江海省那邊,才隻是剛剛入秋的時節,但是在北原,在這個龍之國的最北方之地,已經是一片凜冽,部分區域甚至都已經落上雪白。


    大地之上的寒風,除了寒冷之外,還有著一縷說不出來的死亡陰影與殘酷殺戮的壓抑。


    尤其是在最北方,那山嶺之下,無數鋼鐵洪流與寵獸禦獸師所組成的堅固防線之上。


    後方,是龍國的北原省之地,而前方,便是戰場!


    沒有鮮血與屍身。


    亡靈係獸潮,所謂的鬼潮之中,殺戮,似乎都顯得無聲無息。


    在這樣的潮水之中,沒有什麽規律和順序,


    或許大多數都是跳跳僵屍,骷髏兵這種無腦的低級普通亡靈係凶獸。


    又或者,會從中出現一隻骷髏君主,血腥屠夫的高等級亡靈係存在。


    獸潮,本身便是如此。


    所以,抵抗在戰場之上的無數禦獸師戰士們,誰也不能保證,下一秒鍾,死的是不是自己,亦或者是自己的寵獸。


    好在,這樣的衝殺,持續了一個後半夜和清晨之後,那仿佛無窮無盡的凶獸潮水,就緩緩退去了。


    這樣的情形,讓在戰場之上保留下來的無數禦獸師戰士鬆了一口氣,同時,也讓在軍團正中心,好整以暇的冷爺也呼了一口氣。


    戰場麵極大,囊括距離足有上百公裏,他作為鎮守在北原的聖靈級,不可能親自出手應對一方戰場。


    畢竟,任何的獸潮,或許後麵都會有高級的凶獸在等待。


    一旦出手,在戰場的大戰略層麵上,便會落入下風,除非實力上的絕對碾壓。


    但是,足足持續了兩個多月的獸潮。


    兩個多月,冷爺唯一可以確認的,便是這一場獸潮之後,有著數隻聖靈級凶獸存在在背後。


    而且,與天墓有關。


    當然了,獸潮這個東西,有好有壞。


    是危險,也是機遇。


    這一場戰爭,北境軍團自然是有著一定的犧牲,但是,真正經曆過了這種大型獸潮戰爭的洗禮,整個北境軍團的實力都有著長足的提升。


    而且後勤的絕對保證,醫療禦獸師軍團團隊的保駕護航,相比起收獲,那點犧牲,似乎還真不算什麽。


    但是,作為坐鎮在北境中心,指揮引導這一場大戰的鬼聖,卻沒有一丁點的喜悅欣喜,看著衛星圖的畫麵,目光平靜。


    倒是一旁,有幾個身披高級軍銜的人,皺眉詫異道:


    “又退了!?這些不死的東西到底有什麽目的?這樣的衝擊,就隻是為了消耗咱們北境軍團的力量嗎?”


    一旁的幾位同樣佩戴軍銜的身影也是如此詫異。


    隻有一個在最邊緣的身影沉默不發。


    於是,冷爺的目光一轉,看向了不遠處的蘇安勇:


    “蘇安勇,你怎麽看啊?”


    蘇安勇連忙站起身來:


    “報告,我還是覺得,這獸潮之後的鬼王,應該就沒有想真正侵入龍國的領地之中,隻是純粹的消耗這些中低級的亡靈係凶獸!”


    “哦?”


    蘇安勇這才道:


    “這一次的鬼潮足足持續了兩個半月的時間了,除了時隔幾天出現幾個帝王級的高級凶獸之外,其餘的都是君主級以下的鬼潮大軍。


    我想,是不是和今年年初之時,在東海的那處水患一樣?”


    嗯?


    在場的所有人一愣。


    很顯然,在場的人都知道年初的時候,東海那邊,以江海省為中心的那一次東海水患,


    但是,那一次的水患,即便是在場的不少人,也並不知道其中的核心原因是什麽。


    然而冷爺是知道的。


    他點了點頭,眉頭微皺:


    “所以,你是如何打算的?”


    那一次水患,在聖靈級的禦獸師之中,也不算是什麽秘密了。


    而在那一次複蘇的那位水尊,同樣被不少人所知悉。


    正是因為這樣,冷爺才沒有在其實北境軍團已經完全占據優勢的情況下,有任何的掉以輕心,反而心中越發的提防起來。


    蘇安勇想了想:“我還是之前的意見,組織反攻或者深入調查!若是這些亡靈鬼潮,都來自於天墓的話,就將天墓範圍內的凶獸徹底清空,完全殲滅掉!”


    此言一出,沒等冷爺開口,一邊便有人開口:


    “蘇隊長,誰來進行反攻?大舉的反攻,會造成原本就巨大的戰線進一步拉長,若是被這其中的聖靈級凶獸找到機會,進入後方的棲息地,恐怕將會造成這二十年來都沒有過的大騷亂。


    一旦城市的百姓出現傷亡,這個責任誰來承擔?”


    這個問題,讓周圍的不少人微微點頭。


    蘇安勇聳了聳肩,也不在意這個回答仍然被否決,對方的理由足夠,考慮也很充分。


    在亡靈鬼潮開始之後,他提議過兩次卻也沒有什麽保證以及兩全其美的法子,即便甚至於他想要親自帶隊深入其中,結果都被否決了。


    已經習慣,自然也就不在意了。


    而很快,伴隨著前線的鬼潮大軍消退,再度平靜下來,鬼聖也沒有定下接下來行動之後,其餘的幾位便離開了,回到各自軍中去清點收獲與傷亡了。


    隻剩下了百無聊賴,極為閑暇的蘇安勇以及還在拿著手機不知道看著什麽的鬼聖冷爺。


    後者抬了抬頭,看了一眼蘇安勇:


    “天墓部隊那邊,怎麽樣了?”


    蘇安勇沒有了在人前的嚴肅,打了個哈欠:


    “還能怎麽樣?那些小崽子也不用戰鬥,目前的寵獸之中,主要還是那些常規訓練唄,還有那個夜鴉草人的能力繼續鍛煉。”


    “嘖,聽你小子的口氣,有點不耐煩呢?不過我也知道,你做好準備吧,估計他們的好日子要到頭了!”


    此言一出,蘇安勇猛地抬起頭來:“您的意思是……”


    冷爺歎了一口氣:


    “蘇平今天和殷羅一起回到北原了。隨行的,還有一個叫做陸恒的家夥,據說是你們家的一個保安隊長經理,這小子之前電話跟我說,想要讓你們家一直訓練的那百十來隻林狼過來試試戰鬥力。


    當然了,你也應該知道,他這一次前來的主要目的是什麽。”


    蘇安勇沉默不語。


    冷爺笑了笑,拍了拍蘇安勇的肩膀:


    “這小子已經不是你能夠罩得住的了,前天的時候傳來消息,蘇平以自己的龍印話語權,讓江海董家的那位隱匿避世的鏡聖作為特殊客卿,坐鎮欽天監!使得其對於欽天監的很多具體事務,都有參與和決策權。


    這件事兒,在龍國各地引來了極大的波瀾,可以說是石破天驚,你應該知道這代表了什麽意義,有許多人物都極為不滿,認為這些禦獸門閥世家有重新複辟的苗頭,而蘇平這樣的舉動,更是讓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場大清洗沒有了意義。


    而與此同時,聖龍大人卻默許了這件事兒,這樣的情形,讓不少隱匿的世家殘留的力量,又有了一些希望,想要重新掌握一些話語權,最起碼重新能夠活動一下。


    所以,現在蘇平在很多人的視線之中,價值和意義已經朝著另外一個領域過度了!


    而此時,隻剩下了一個關隘,就是天墓的事兒!當然了,天墓的事兒,不是所有人都清楚知道的。


    但是,年中的那一場新聞發布會,影響太大了,查爾斯的出現,讓所有人都知道情況不是那麽簡單。


    而與此同時,在上麵也有一部分人,用這個理由在攻擊蘇平的情況和這僭越的行為,你應該明白,現在的蘇平是個什麽情形。


    這些事兒,聖龍大人應該都沒有直接告訴蘇平,但是毋庸置疑,他們這些人都在看著他。看著在這天墓之中,蘇平能否度過這一關,這影響之大,不隻是蘇平自己,也不隻是你們蘇家,你明白嗎?”


    蘇安勇聽著耳畔這位難得語重心長的開口,他當然明白了。


    不過,他稍稍思索,便抬起頭來:


    “二爺,那您呢?您對於蘇平的這個命令,是什麽態度和想法呢?”


    冷爺咧嘴一笑:


    “要是一個不認識的癟犢子,弄這種事兒,老子怎麽也得看看是什麽樣的小子,有這種三頭六臂。再看看董家的那麵連主人都沒有的破鏡子,憑什麽敢於這個時候冒頭,來幹涉欽天監的事務。


    但是,你和那小子都是咱們自家人,那自然是全力支持了!再者說了,聖龍大人都默許的事兒,他們嘟囔又有什麽用?


    還有你也別擔心,狼爺那邊,到時候我也會親自說的,到時候若是可以的話,領著那個兔崽子親自上門一趟。再怎麽著,也是狼群的後代。


    軍團這邊,是咱們掌握著話語權!那些人最多也就在協會裏麵說些酸話而已。”


    眼前的男人,充分的將幫親不幫理這個詞發揮的淋漓盡致。


    蘇安勇卻沒有說什麽,隻是歎了一口氣:


    “蘇平現在才區區君主級,聖龍大人這是……”


    此言一出,冷爺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


    “安勇,他的決定,不容旁人置喙!你隻要相信,那位的決定,永遠都是正確的就可以了。”


    隨後,他的神情一鬆,嗬嗬一笑:


    “再說了,什麽叫做區區君主級?你他娘的不是才剛剛晉升帝王級沒倆月?怎麽著,你要不去協會注冊個騷包點的封王綽號去,讓旁人知道知道帝王級是多牛逼的頂級禦獸師?


    還在這看不起君主級了,蘇平現在是君主八階,你知不知道這是個什麽概念?君主八階的禦獸師,理論上契約寵獸也可以晉升帝王級了吧?


    以那小子嚇死人不償命的培育手段,戰力提一提,跨越一個大境界戰鬥不成問題吧?如此說來,嘖嘖,這小子一個君主級禦獸師就可以力敵聖靈級對手了啊!”


    蘇安勇目瞪口呆的看著煞有其事的二爺:


    “不是,您以為是拔蘿卜啊?還戰力提一提,聖靈級的戰鬥力和帝王級差距多大?


    帝王級的戰鬥力又和君主級差距多大?那小子能夠在統領級越級作戰跟玩一樣,不代表到了君主級還可以啊!”


    冷爺也感覺自己這話有點扯犢子,不過還是擺了擺手:


    “行了行了,你也快點的準備一下,別看到了那小子跟死了親爹一樣一臉衰樣。別說那小子了,老子看到都煩得慌。


    不論如何,進入天墓的事兒,也是板上釘釘,就別他娘的總那麽矯情。好好的帶一帶你手下的那些小子保護好他,比什麽都強。


    準備一下,那個陸恒來了,怎麽也是你們自家人,你去安排一下。老子先去找殷羅了。”


    蘇安勇一愣:


    “嗯?陸恒和殷大師他們已經到了?那蘇平呢?”


    “你兒子沒跟著到前線軍團營地,在北寒市裏呢,據說是有點事兒去榮家一趟,估計明兒一早甚至可能過兩天才會回來。


    他娘的,這個小崽子是不知道,他這到了之後馬不停蹄就去榮家,估計讓協會裏那些老家夥坐實了猜測,現在估計正怨憤呢。


    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用,啥事兒都得等到這小子安然從天墓之中出來再說。”


    話音落下,冷爺的聲音便消失不見。


    而與此同時。


    在北原省內的中心北寒市城郊小路上,蘇平稍稍打了一個寒戰,還是有點不太適應這剛剛十月份就已經飄起雪花的龍國極北。


    “龍姐,你之前來過北原嗎?”


    始終跟在身後的龍二點頭:“來過,而且來過很多次。”


    蘇平張嘴,剛想要問問來幹嘛的當口,眼前便已經一亮。


    在這道路的前方,一道道身影仿佛早就已經等了好半晌,期待的看向了這邊。


    映入眼簾的為首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位外公,榮保。


    不僅僅如此,在其周圍的,還有榮夏這個便宜舅舅,始終帶著溫柔笑容的小姨榮秋,以及表哥榮蟒,表弟榮蛛,以及最小的那個包子臉小表妹榮蟬。


    除此之外,周邊還有著榮家旁支的不少成員,迎著北原這樣已經有點徹骨涼意的寒風,站在長街上,等待著蘇平的到來。


    而更加讓蘇平沒有想到的是,在蘇平目光看過去的同時,那邊的一道道身影,顯然也都看到了蘇平。


    在這之中,一道身影緩緩從這實際上已經屬於榮府大宅莊園所轄道路之中蜿蜒遊曳而出。


    不是別人,正是那位之前榮家的蛇祖。


    蘇平笑了笑,原來他有這麽大的麵子。


    不過笑歸笑,這位外公以及整個榮家這麽給麵子,他也犯不著如何倨傲,連忙應了上去:


    “外公,舅舅,小姨,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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