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妙玄仙尊是外道至尊,三十六術會二十四種,玉真跟他學了其中十六種。”


    “哪十六種?最擅長的是哪個?”


    “采生折割,頂殼借神,迷神種念,傀儡控識。最擅長的是迷神種念四術和傀儡控識四術。”


    “她懂陰脈術嗎?”


    “不懂。妙玄仙尊也不懂。”


    “那懂劫壽續命嗎?”


    “不懂,這是妙玄仙尊看家的本事,沒有傳玉真。”


    我微微眯了下眼睛,思忖了一下,這才接著問。


    “備胎和生口都在哪裏?”


    “就在這下麵,東南角有個暗門。”


    “當初那個逃走的備胎也關在這裏?”


    “是。”


    “不怕她泄露秘密,引來公家?”


    “她隻要敢出現在三仙觀十裏範圍內,玉真就能感應到並且找到她!”


    “去把要提的生口帶出來。”


    玉虛乖乖起身,走到房間東南角,掀開地磚,就要打開暗門。


    “等一下。”


    我叫住她,走過去,觀察了暗門片刻。


    暗門是鐵製的,呈圓形,極為厚重,上方有一道橫梁,隻要合上,從裏麵無法打開。


    我從橫梁一端慢慢摸索到另一端,再重新摸回來,確保沒有任何遺漏的位置,最終在橫梁側下方摸到一道淺淺的斜向凹痕。


    順著凹痕方向,沿著暗門表麵摸過去,有一條淺淡的微不可察的細印,順著暗門邊沿延下去。


    這裏有個微不可察的小刺。


    看起來就像粗糙的凸起,毫不起眼。


    我捏住刺尖,用傀儡術的提線手法向上一拽,登時扯出一條細細的金屬絲來。


    將這金屬絲掛到橫梁上,隻一扯,橫梁便無聲移開。


    這手法,妙姐教過我。


    而且她有個習慣。


    進入任何秘道、暗室之類的隱秘所在,都會在出入的關鍵位置留下一道暗線,以保證隨時可以打開門,不至於被人關起來。


    這裏也是一樣。


    不,應該說,這裏是她這個習慣養成的起點。


    她就是靠著這招打開暗門逃出三仙觀。


    那個逃走的備胎應該是妙姐錯不了。


    但這裏有件事情對不上。


    妙姐精通全部的外道三十六術,尤其是陰脈術,堪稱一等一的行家。


    我敢以陰脈先生的身份進金城,就是因為跟她學得明白,自信天底下沒有我治不好的外路病。


    可玉真卻隻會十六種,哪怕是妙玄仙尊也隻會二十四種。


    那其它的十二種,尤其是陰脈術,妙姐是從哪裏學來的?


    我沒有多想,將細絲歸於原位,壓下雜亂念頭,示意玉虛可以開門。


    拉開暗門,露出一道平整光滑的向下石階。


    兩側牆壁上亮著幽黃的低瓦數電燈泡。


    沿著石階走下去,拐了四個直角彎後,眼前出現一條長長的走廊。


    走廊兩側都是一個又一個僅容一人進出的鐵門。


    宛如一座森嚴的監獄。


    每個鐵門上都有個正正方方的小窗。


    從小窗往裏看去,門後的空間一覽無餘。


    麵積都不大,但床桌櫃齊全,仿佛一個單人小臥室。


    每個房間裏都有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捧著本道經閱讀,哪怕聽到走廊裏有響動,也都連頭都不側一下。


    每個小姑娘都穿著一模一樣的道袍,梳著一模一樣的發型,甚至五官都有些相似。


    隱約能看出幾分妙姐的影子。


    十五年前,妙姐就是被關在這樣一個地下小屋裏,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還隨時都可能被殺掉。


    她沒有坐以待斃,一麵努力學習各類法術,一麵暗暗留意,尋找機會布下暗手,終於一舉逃了出來。


    出來之後,她不敢在京城呆著,一路遠離京城逃跑,或許走過很多地方,靠著一身外道術給人做事掙錢糊口,最後走到了金城,從造畜現場救下了我。


    她被關在這裏的時候,或許也很絕望,也很痛恨玉真吧。


    可這些,她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也從來沒有要求我替她做什麽,花了十年時間把我帶大,教了我一身本事,然後離開。


    現在,我大概知道她潛到地仙府仙尊身邊,又做了這麽多事情,真正的目的是什麽了。


    她在找那個被藏起來的真胎!


    不找到真胎,她活不了!


    她應該已經知道玉真把真胎送走,但卻不知道送到哪裏去了,所以就先從嫌疑最大的地仙府其他九元真人開始查起。


    我默默跟在著玉虛來到走廊盡頭最後一個房間。


    玉虛打開門,走進去,扯著個小女孩出來。


    同樣是十歲左右的年紀,這個小女孩相較其他人要高大一些,單從身形來說,幾乎相當於十四五的中學生,眉眼極是嬌媚,雖然難免童稚,但已經可以看出日後長成的風情。


    她在玉虛手上拚命掙紮扭動,甚至還張嘴去咬玉虛的手臂。


    但任她如何使勁咬,也不能在玉虛胳膊上留下一丁點痕跡。


    她同玉虛的區別,如同螞蟻與大象般懸殊。


    我蹲到女孩兒麵前,細細打量了她一番,這才問:“你叫什麽名字?”


    小女孩兒瞪著我,不回答,突然張嘴衝我吐了一口唾沫。


    我側頭避過,抬手在她臉上輕輕一抹。


    小女孩兒立刻痛到臉皮抽搐,嘴也不自覺地抖起來。


    “教你一個乖,力不如人的時候,就老實呆著,像吐口水這種胡鬧,除了給你自己帶來新的痛苦外,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無意義的發泄,隻會讓你的處境更加艱難。現在,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小女孩兒的臉不痛了,嘴也不抖了,卻依舊氣勢洶洶地盯著我。


    好在,這回她沒有試圖來咬我。


    “她們叫我明然。”


    “那你還記得自己原來的名字嗎?”


    “我叫馮楚然。”


    “知道自己家在哪兒?”


    “知道,在河北冀城。”


    “很好,就是這樣,保持住。你是怎麽到這裏來的?”


    “被人販子拐來的,他們以為我年紀小,什麽都記不得,可我什麽都記得清清楚楚,爸媽叫什麽,家在哪裏住,什麽都沒有忘記!”


    “好,你想逃出這裏,想回家嗎?”


    “想!”


    “好,如果你幫我個小忙,我可以送你回家。”


    “你能殺了玉真嗎?我可以把自己賣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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