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燦榮麵無表情地看著中年道士。


    平靜下,是切齒的痛恨。


    中年道士開始有些迷茫,但仔細看了幾眼後,便叫了出來,“是你。你沒死!”


    朱燦榮說:“你很失望?”


    中年道士忙道:“沒有,我以為你從懸崖上掉下去,就算沒當場摔死,也一定受了重傷,神智還不清楚,肯定會死在山林裏,沒想到你居然能活下來。你的血氣生機一定比常人旺盛許多。”


    羅英才便有些稱奇,“這麽多年了,居然還能認出老朱來,厲害啊。”


    我說:“外道術士看人記人跟正常人不一樣,看的骨肉皮三相,記的是精氣神三征,隻要見過一麵,便不會忘記。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最後這句話卻是對中年道士說的。


    中年道士道:“我在越南這邊行法事,死的都是越南人,又沒在國內做這種事情,你憑什麽跑來管我?你要替天行道,卻不想想這些越南人都是白眼狼,要不然十多年前也不會打那場仗了。我做的這些事,其實也是替國人報仇。他們那隊人闖進了祭祀現場,就算我不殺他們,那些越南人也不會放過他們。讓我結果,反倒能給他們一個痛快。我沒有做對不起他們的事情。”


    朱燦榮道:“你殺的都是華人!還敢說是替國人報仇?”


    中年道士辯解道:“是華裔,都是入了越南籍的,那就是越南人,不是中國人,打仗的時候也沒見他們向著國家,他們自己就不當自己是中國人了,你卻還把他們當成中國人,這不是一廂情願嗎?你要替你的戰友報私仇,那就衝我動手,給我個痛快便是,犯不著扯替天行道這麽大的招牌。”


    朱燦榮大怒,拔了槍上刺刀,便要對著中年道士下手。


    中年道士隻冷笑不語,卻是毫不畏懼。


    我攔住朱燦榮,示意他稍安勿躁,問道士,“越南這邊人這麽多,為什麽非得用華裔?”


    中年道士對著我就沒那麽畏了,老實回答:“要造神將去國內占山占水,自然得用華裔,這樣才順理成章,能被山水接納。”


    我嗤笑了一聲,反手又給了他一個耳光,“你拿我當不懂行的唬弄呢?我高天觀天下正宗,專殺外道術士,沒有人比我們更清楚你們這些外道邪術。造神將占山占水,也就被打破了膽的越南人才會相信你這些胡扯。”


    中年道士臉腫得老高,側著頭,含糊不清地道:“你既然什麽都知道,還問我幹什麽。”


    我說:“你是覺得自己必死無疑,所以回不回答我的問題無所謂了是嗎?你說自己是茅山外傳,那應該有些見識,聽說過煉魂這手段嗎?我正好學過,卻一直沒有試過,今天正好拿你來練練手。”


    中年道士臉色大變,扭頭死死盯著我,道:“我聽說高天觀黃元君向來光明磊落。”


    我說:“你在越南,也聽過黃元君的名聲?”


    中年道士沉默片刻,道:“我是四九年隨敗兵逃出國的,先去了柬埔寨,後來又到老撾,前些年才來到越南。黃元君在江湖縱橫無敵,在廟堂身居高宦,哪個不知哪個不曉。要不是因為她,我們這些人也不會不敢在國內呆下去,直接逃出國門。高天觀的真人上一次登堂入室,直接搞出了禦纂道統正宗,將無數江湖術士打成人人得而誅之的外道,這次再登堂入室,怕不是手段要酷烈百倍。”


    我說:“倒是看不出你居然這麽大年紀了,駐顏有術,這本事厲害,但不是茅山術,你還敢說自己是茅山外傳?”


    中年道士再次沉默下來,終於問:“你想知道什麽,不如直接問吧,問完了給我個痛快,不要讓我受折磨。”


    我說:“好,你用華裔在這裏做什麽?”


    中年道士說:“我用煉神將的名義,在采生伐基,延續續命,修煉長生術。我碾轉數國,土著都不如華裔好用。”


    我說:“你這長生術是跟誰學的?”


    中年道士道:“是以前跟茅山門人學的,我確實是茅山外門弟子,修的本術便茅山長生術。”


    我說:“我倒不知道茅山術裏有伐生基的長生法門。”


    中年道士道:“茅山法術博采眾長,本來就包羅萬象,就算是本門弟子也不敢說全都清楚,你這個年紀,不知道也很正常。就算你師傅是黃元君,也不可能盡知所有門派的獨家秘法。”


    我笑了起來,看著他說:“你在說謊。將生基分等的,是玄相仙尊!”


    中年道士臉色就是一變,張嘴一噴,便有一篷黑色小蟲順著口鼻蜂湧而出,劈頭蓋臉向著我衝過來。


    我一把推開旁邊的朱燦榮,鼓氣一噴,便有一道烈焰自口鼻竄出,迎著黑蟲飛上去。


    劈啪細響聲中,將那些飛蟲燒得幹幹淨淨。


    中年道士翻身而起,猛撲向神位法像。


    我抬起一腳踹在他的背心上。


    中年道士口鼻竄血,盡數噴到法像上。


    那半人半獸的古怪法像,晃了晃身子,慢慢站了起來。


    羅英才和朱燦榮見狀都是大驚,忙不迭地抽身後退。


    我卻沒退,箭步躍上神位,手撐法壇,倒立而起,雙腳正踹在法像下巴上。


    脆裂聲中,法像脖子斷裂,腦袋高高飛起,無頭身體向後栽倒。


    我雙手發力,縱身而起,踩在無頭法像上。


    無頭法像轟然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中年道士摔到地上,口鼻兀自噴血,卻縱身一躍而起,向著廟門方向猛衝過去。


    朱燦榮大吼一聲,向著中年道士猛撲過去。


    中年道士沒有躲閃,臉上反倒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羅英才見狀,大叫道:“老朱,小心!”


    朱燦榮也明顯意識到不對,但卻沒法退了,狠狠咬著牙,舉刺刀向中年道士脖子捅過去。


    中年道士一鼓腮幫子,噗地噴出一大篷烏黑粘稠腥臭的粘液,整個人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癟了下去。


    朱燦榮躲閃不及,被那粘液兜頭澆了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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