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煙身上什麽也沒帶,天色昏暗,兩夥人等同大海撈針。


    同樣,雪山掩埋的另一端公路。


    g630的車隊進不去鬆山,被迫停在事發路段前。


    唯一的一條路已經坍塌,被雪掩埋將近6公裏。


    直升飛機進不了。


    高原,一直是直升飛機的禁區。


    gps定位不到林煙的手機,在等權限用nca的定位係統。


    車燈照亮,夜色寂如死海,昏暗一片,像墨汁撒了一海。


    閔行洲抿著唇靠在車頭,看不清他的神色,隻看到他手中的手機屏幕一直在亮著一束無比慘淡的光線。


    他一直不言不語的模樣,百裏開外似乎都充斥著昏暗的狼藉。


    通話那邊隻有‘嘟、嘟’一聲。


    那位人人都尊重敬畏的文庭先生沒有接他的電話。


    閔行洲手肘撐在車前蓋,垂下眼簾,隱去眼底腥紅的血絲,“不是報失蹤案了麽。”


    “報了。”身邊人抱著電腦回複,“他們那邊也需要時間。”


    閔行洲抿緊唇,很是不舒服。


    夜色,漆黑不見五指。


    她一個人,正蹲在哪裏哭呢,該是多麽的無助和脆弱。


    她一個人,又會是不是倒在哪裏受了傷出了血,又沒有人扶她,又沒有人哄她,該是多麽的憔悴又可憐。


    根本不知道她在廣闊無垠的高原山丘怎麽活下去,根本不知道她如今是死是活。


    嬌寵她慣了,嗬護她慣了,她這會兒能獨立麽,她一個人怎麽扛。


    明明,她一直都好好的在他手心裏,在他懷裏,每回都嬌氣得不成樣,哪怕是紅了眼眶,都需要他哄,需要他來疼,她才不難過。


    她怎麽有如此蠢笨的念頭。


    他就這麽值得她擔憂嗎,不顧一切的擔憂嗎。


    閔行洲看著手機,喉嚨哽咽了一下,似乎有什麽東西在他心頭一點點刺穿。


    最後一次,撥打他老子的號碼,沒接。


    閔行洲看著通話記錄,眼底泛起層層寒意,一鍵清空。


    現在都喜歡不接電話了是麽。


    一瞬間都瘋了。


    ‘啪——’


    手機在頃刻間四分五裂。


    男人的皮鞋冷漠踩過,他轉身進高原。


    並沒有保鏢阻止他,沒有人敢問什麽,這個時候是林煙小姐失蹤,哪敢在這個男人麵前說什麽,原地隻留下一個保鏢等待救援。


    高貴驕矜閔行洲,雷厲風行閔行洲,遊戲人間閔行洲。


    到頭來,他也是會一次又一次體驗到失去她的感覺。


    她重要嗎。


    很重要。


    是有過想娶她的念頭,扣了戶口本,哪怕是怕易利頃再搶走她。


    是有過父憑子貴的念頭,哪怕真的想要繼承人。


    是花了很多錢哄她開心,陪她跨年,哪怕這些同樣給過別的女人,她林煙並不感動。


    但為什麽選她,是隻想選她。


    已經悄無聲息地,從頭到尾,都舍不得她受一點點委屈。


    可閔行洲也找不到,幾乎是憑感覺漫無目的地找,或許就像她要找到g630離開鬆山路的車輪印。


    林煙哭啊,眼淚撲簌撲簌,隻是沒有出聲,她隻是害怕閔行洲出事,不是哭現在的處境。


    阿斌給她找來水,找來帳篷裏的蘋果,用一隻昂貴的手表留在帳篷給牧羊人換取的。


    她靜靜咬著蘋果,隻覺得沒力氣咽,看什麽都是頭昏眼花。


    呼吸有些慢,有些吃力。


    阿斌察覺林煙的不正常,脫下身上的外套蓋在林煙身上,“是高反嗎?”


    她嗯。


    阿斌繼續看手機有沒有信號,“那這回麻煩了。”


    林煙脫下手腕的手鏈,是閔行洲送給她的那條,上麵有“ly”的月光石,她掂了掂。


    阿斌從未佩戴什麽飾品,水或許也是別人儲存來方便牧羊時用的,總歸不打招呼拿別人的食物是不對。


    能換一樣是一樣。


    她把手鏈交給阿斌,“喝…喝水,我需要很多的水,才能緩解。”


    阿斌知道這條手鏈,當時也在京都,手鏈拿回來時還經過他的手,“七爺給你的,要不我拿手機留在那裏?”


    “手機留著有用。”林煙搖頭,“我們的手機現在能值什麽錢。”


    一萬多塊不值錢?


    這個手鏈其實更貴。


    多少來著,阿斌不記得,但林煙似乎很喜歡,都這麽久了,差不多一年了吧,她怎麽可能會缺首飾,如今還隨身佩戴著。


    林煙塞到阿斌手裏,“我們拿人家的東西,你想白拿?”


    “行吧。”


    阿斌想,等出去,再拿現金回來換,但是跟誰換,也不知道是誰的帳篷,幾個蘋果,一箱礦泉水,她簡直了,掏出身上所有飾品去換。


    .


    京都宋家大院。


    棋盤前。


    宋老先生靜靜探茶,“怎麽不接行洲的電話,他都打了九回。”


    九回,或許是閔行洲的極限了。


    男人冷靜開口,“事情了解了,我已經聯係那邊了。”


    林煙失蹤,在高原失蹤,他知道。


    宋老先生說,“既然幫了,你就不告訴行洲一聲?伱這讓他擔憂什麽。”


    他可就不說了。


    “行洲第一次求我。”這位素來平靜沉穩的文庭先生抬手執棋,跳炮吃掉宋老先生的馬,“應該說他第一次求人。”


    宋老先生移棋,死防自己的將,“他跟你低頭很多次了,這時候還讓他擔憂?”


    “他不該擔憂嗎。”他徐徐開口,“人姑娘又做錯什麽,為了他冒險進入高原,林聞岐要是還活著,估計該帶寶貝女兒跑國外遠離他了。”


    隻是因為那個人是林煙,他想再推一把。


    男人的愛,是什麽。


    物質最是淺顯的,隨隨便便他就能給。


    寵是不費吹飛之力的。


    疼是體內雄性爆發。


    醋是根骨占有欲太強。


    這些自然也建立在男人心甘情願上。


    他愛,他就樂意。


    要說愛,最是不想失去。


    山海亦可平。


    隻要他有那個本事和手腕。


    宋老先生眉眼帶笑,“好說也是我宋家一半的血脈,真讓他有點事,閔家那邊估計跟你斷絕來往。”


    男人嗤笑出聲。


    宋老先生接著說,“那姑娘我見過,你們還挺會挑,不張揚,性格夠穩。”


    性格夠穩,氣質足夠當閔家的主母,一直以來是林煙的模樣,是所有人對她的評價。


    但閔行洲這裏,林煙其實有另一麵,偶爾也是會撒潑打滾,會嬌氣,會任性無理取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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