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


    林煙發現。


    妍熙玩上skype,葉焱就這樣成了她的朋友。


    妍熙把葉焱照顧得特別好。


    林煙覺得吧,妍熙總算有那麽一點點不似閔行洲,總不能對待外人半點情沒有。


    可這丫頭是不會明白,這世間最難還的是恩情。


    妍熙明白嗎,至少現在她還不明白。


    妍熙隻知道,葉焱心心念念廖可可又考多少分。


    所以,妍熙會告訴他。


    不知不覺間,妍熙也愛上了黑色,裙子都是黑色小禮裙。


    腦袋後的蝴蝶結發帶也變成了黑色。


    她突然沒有了芭比夢,經常跟著閔行洲出國視察工廠,看油田,開會議,她甚至喜歡上了研究ai。


    那是諾大的家業,不是簡簡單單繼承一間公司,是經濟命脈,是父親的威望,是閔家的聲譽,這些從來都不是兒戲。


    她隻知道要強大如閔行洲一般,才挑得起大梁,她絲毫不怨閔家苛刻的培養之路,她甚至想更加倍的去努力。


    每次看到林煙眼裏的疼惜,妍熙沒覺得自己選錯,那條路即便以後會很孤獨,她完全可以和司臣換的,但她從未有過放棄的念頭。


    有一回,妍熙在商場跟客人搶了一款限量版的玩具,是答應要送給朋友的禮物。


    當時和來逛街的客人一同看上。


    限量就是限量,全球僅僅一款被送到閔家的商場。


    商場銷售自然默認給財閥長公主拿走。


    她沒有預定,在她的認知裏,整個商場都是閔家的。


    這整棟,是她財閥爹的。


    論先來後到,那也是她。


    但閔妍熙不喜歡跟人解釋,示意袁左拎起來,徑直離開店鋪。


    可她不能行駛這種特殊權利和客人搶。


    閔行洲翻報告,妍熙又行駛她傲嬌公主的權利。


    當夜,被閔行洲罰在祠堂抄祖訓。


    大冷的寒冬。


    妍熙沒有絲毫怨言。


    閔行洲筆直的身影站在大門,黑色西服解了一個扣子,一絲不苟地撐開,他單手抄在西褲裏,神色沒有半分暴怒的兆頭。


    他對這個女兒,教養是嚴了些,但從不會打罵一點。


    永遠心平氣和下來教。


    他靜靜看著小小一隻的妍熙,“閔家族譜第一條是什麽。”


    端莊坐直的妍熙慢慢道,“戒驕戒躁。”


    閔行洲盡量降低語氣,不顯得自己對她那麽嚴厲,可懲罰也該有。


    “你是可以做無憂無慮的小公主,我都會滿足你,今天的事,我甚至可以永遠縱容你慣著伱,但是妍熙,你以後肩上擔的是閔家,是繼承人的身份,不是目中無人的千金小姐。”


    閔妍熙抿抿通紅的小嘴唇,“我知道錯了。”


    原以為,她會哭會鬧,會找林煙訴苦。


    但她沒有,安安靜靜接受懲罰,一筆一筆地抄寫,是刻在骨子裏的驕傲。


    驕傲從來都不是貶義詞,但驕傲不是讓人丟掉禮儀涵養。


    閔行洲問她,“再有一次遇到喜歡的玩具,是和別人搶還是放棄。”


    妍熙握著筆,“爹地教吧。”


    閔行洲看著祠堂裏的香火,語氣極淡,“當然不能放棄,想要拿到手,但要讓對手信服明白嗎,而不是直接行駛權利搶,那是流氓行為,是沒教養行為,再大的權利都是不正確的。”


    妍熙:“知道了,妍熙以後不搶了。”


    “爹地教你。”


    閔行洲彎下腰,低聲告訴她,“古書裏有一個國家,叫秦,秦車裂商鞅平怨,可秦依舊實行商鞅變法,你知道為什麽嗎。”


    說完,閔行洲提步出門。


    妍熙怎會不知道呢,父親教過她。


    妍熙看閔行洲的背影,笑了一下,手搭在書台,認真抄寫。


    是的,你對變法有怨,商鞅已經受罰了,你還要秦怎樣呢。秦依舊實行變法,無敵於天下,立威諸侯。


    從那以後,她學會了收斂咄咄逼人的鋒芒。


    從那以後,她也記住了教訓,可以驕傲,但不是沒教養的驕傲。


    袁左心都疼碎,坐在一旁陪她寫。


    “七爺說,你要永遠記住這條,戒驕戒躁。”


    妍熙抽抽鼻子,“知道了。”


    袁左:“給你開暖氣了,這裏還有溫水,你解解渴。”


    “對了,太太回來了。”


    聽著,妍熙忽然笑了一下,“爹地也要挨罰。”


    -


    後院的法式閣樓。


    林煙連夜從橫城飛回來,推門進書房。


    他坐在椅子上淡定喝茶。


    林煙挨桌子邊質問,“你又罰我女兒?”


    她是覺得妍熙做得不對了,但是她不求情。


    可抄一夜書未免太重。


    她想護妍熙小寶貝,隻能罰閔行洲。


    林煙拍桌子的時候,閔行洲手裏茶杯的清茶都晃了一下。


    “你也抄。”


    閔行洲緩慢放下茶杯,“老婆,幫忙拿筆。”


    林煙分明沒發現筆盒就在閔行洲手邊,還是乖順地打開遞給他。


    就是挺乖,摩挲手裏的黑色鋼筆,閔行洲唇角一勾。


    他枕邊的女人,就不太聰明的樣子。


    “抄什麽。”


    林煙說,“你就抄:我錯了,三個字一百遍。”


    閔行洲眉梢輕漫地吊起,嗤笑一聲,“慣的你。”


    林煙坐在一邊嗑瓜子,看劇本背台詞。


    燈亮了一夜。


    他也盯視林煙一夜,時不時笑,時不時讓人進來換鋼筆墨。


    紙筆窸窸窣窣裏。


    傭人看到七爺寫了一行又一行漂亮的字,但是上麵的內容…


    好勁爆的。


    不可意會呢。


    閔家驕傲矜貴的七爺啊。


    私下裏,原是這樣哄太太。


    錯什麽,閔行洲並沒覺得自己錯,純粹成全林煙的胡鬧。


    女兒犯點小錯,子不教父之過。


    子不教不成材。


    這份認錯書,他閔行洲抄就是了。


    不然,高高在上的閔行洲又怎會坐在書房一夜,認真寫呢。


    深夜。


    林煙檢查閔行洲具體有沒有寫夠一百遍的時候。


    她靠近書桌,伸手。


    閔行洲挨到皮椅,自顧自合上鋼筆,示意她自己拿,神色雲淡風輕。


    林煙拿起紙張一看,腦袋裏的思緒突然就空空蕩蕩。


    純白色的宣紙上全是:老婆,我愛你


    一筆一字,工整細致,墨色精透至極。


    他閔行洲,生來坐擁萬貫家財,他怎麽會覺得自己有錯呢。


    他閔行洲,生性風流,真的是哄人情話永遠信手拈來。


    哄到你流淚,哄到你跳進他的風月陷阱,都甘之如飴。


    幾分真假她不在乎了。


    僅僅一秒,林煙心暖融融的,賣乖地笑出聲,手抄起鎮尺假意逗弄閔行洲。


    就這麽揚起來的時候,閔行洲挨身後退,唇角漾起半分笑,“拍賣會的頂級藏品,宋代青銅鎮尺,帝王用的,這一塊六千萬,你砸。”


    林煙不扔,雙手攤開宣紙看,笑了一聲又一聲。


    往日通身沉穩得體六親不認的財閥,總會時不時有別致的另一麵,懶散放蕩。


    寫得半真半假的。


    閔行洲點了支煙抽,薄薄煙霧裏,瞄了林煙一眼。


    給她美的。


    她說,“我要裱起來,掛在臥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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