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府小殿下沈涼,兩日後將進行及冠考驗。


    目標:天狼寨百餘山匪。


    告示一出,整座晉城率先沸騰,隨之又火速傳遍晉州的每一條大街小巷。


    “什麽?!小殿下的及冠考驗居然不是騎馬射箭走走過場?!”


    “你傻啊,晉王何等人物,他的兒子,怎麽可能那麽草草的完成及冠考驗。”


    “也對,世子殿下自幼看破紅塵,早早就去廟裏當了和尚,雖說小殿下天生紈絝,卻也是晉王府上落在這世俗中唯一的男丁了,若是不在王位世襲前給小殿下攢夠威望,他日晉王府勢必就會被廟堂中的大人物蠶食取締了。”


    “王兄還是注意些言詞罷,這種級別的廟堂之爭,可不是你我這等小人所能非議的。”


    “是啊是啊,聽說晉王下了令,全城搜尋背後亂嚼王妃和小殿下舌根之人,抓之即殺,最近這段時間,咱們還是安分些好。”


    “依我看,兩日後,晉王必定會調動大軍,護送小殿下前往天狼寨剿匪,如此一來,小殿下既得了威望,又不至於被山匪所傷。”


    “哼,你我都能看明白的門道,天下人還有多少看不出來?若是晉王當真如此盤算……那小殿下於我心中,就還是個隻會挖洞的老鼠……”


    “行了!爾等若再胡亂非議,李某可就不奉陪了,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八歲小兒,可不想跟你們一塊掉了腦袋!”


    以上此番論調,在晉王府告示貼出去之後不到一個時辰,就如年節煙花般在晉城的每家每戶都炸開了。


    就像沒人相信天底下有哪個晉王府的仇人,可以成功摘掉晉王項上人頭一樣。


    也沒人相信傳說中老鼠精轉世的小殿下沈涼,能完全不借助外力就獨自完成及冠考驗。


    但不管怎麽說,晉王府盯上了天狼寨,天狼寨就一定會被滅。


    這也算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了。


    往後兩日。


    全晉城十餘萬百姓的眼睛,無一不長死在了晉王府。


    甚至還有一群私下開盤之人,輪番值守,全天十二個時辰不間斷的監控沈涼。


    “報!辰時初,小殿下左腳邁出府門,先挖了挖鼻屎,後叫人牽來馬匹,有護衛隨從,往北城門而去!”


    “報!巳時末,小殿下狩獵歸來,滿身髒汙,一無所獲,回城後直奔花滿樓!”


    “報!申時末,小殿下換了身新衣裳離開花滿樓!”


    “報!戌時初,小殿下買了兩壇黃陽酒,撕下酒壇貼紙,改為冬爐酒,至此打道回府!”


    “報!戌時末,小殿下偷偷在王府偏門溜出,領了兩個膀大腰圓的醜婦進府!”


    “報!亥時初,王府馬廄傳出一老者怒罵,說——小殿下這是要害他老錢晚節不保!”


    “報!……”


    毫不誇張的說,這兩天隻要沈涼出門,就是路上隨便放個屁,都會很快有人竄到他放屁的地方聞聞味道,完事把“密報”傳回“大本營”,再四散到整座晉城,以叫所有參與開盤的賭徒們,獲悉本場賭局的最新動態。


    及冠考驗這天,終究還是來了。


    晉王府前,自一裏開外,上萬百姓自覺的站在街道兩側延伸開來,無不踮腳關注著王府的風吹草動。


    萬眾矚目下。


    紅漆金環的王府大門緩緩打開,青甲銀槍,威風凜凜的許龍衣駕馬而出,其後緊隨百名青龍士,那戰場上浴血廝殺積攢出來的煞氣,瞬間就將這炎炎夏日的溫度拉低了一大截!


    見此一幕,不遠處的晉城百姓中,立馬就有失了智的賭徒狂喜叫喊。


    “你們看!我就說王爺肯定會派大軍幫小殿下完成考驗!”


    這是對小殿下赤果果的侮辱。


    且別說是擁有四象境修為的許龍衣了,就是訓練有素的百名青龍士,也不難聽聞這人的喊叫聲。


    下一秒,感受到周圍所有人的後退避嫌,以及充滿憐憫的目光,這人笑容頓時僵住,繼而麵如死灰,一屁股癱坐在地。


    完了,這下就算贏再多錢,也沒命去享受了。


    誰知王府一方壓根沒人鳥他。


    “我兒,要是嚇得尿褲子了就跟爹說,爹臉皮厚,不怕反悔,大不了咱就被整個大炎江山的百姓恥笑個三年五載,等日子久了,他們自然而然也就忘了今天的事兒了。”


    沈萬軍一臉凝重,搖頭晃腦著拍了拍沈涼肩膀。


    隻背了一個包裹,未曾去寶器閣挑選任何一件絕世武器的沈涼,嗬嗬著伸出兩根手指,像夾什麽髒東西一樣把沈萬軍的糙手從肩頭甩開。


    “少給老子在那搞雞毛激將法,你丫要是真心疼我,就特麽不該設下這什麽狗屁及冠考驗。”


    “哎,這是哪裏的話,大炎男兒及冠前必經考驗的規矩傳承數百年,豈是你我所能胡亂更改的?”


    “那你就該讓青皮哥陪我一起去。”


    “你青皮哥還有別的事要做。”


    “比如?”


    “他得幫我去給你娘掃墓,趕在明天之前,把地方打掃的幹幹淨淨的,然後讓你娘看著你及冠。”


    已故王妃,不僅是沈涼對付沈萬軍的殺手鐧,同樣也是沈萬軍對付沈涼的。


    沈涼翻了個白眼,沒再說什麽,直接翻身上馬,在許龍衣等人的護送下去往城門。


    而就在他們一行人離開後不久,又有一身穿虎皮襖的老者,騎在馬上啃著雞腿,悠哉悠哉的出了府門。


    老人與馬在沈萬軍身側暫停。


    沈萬軍看也不看老人一眼,雙手攏在袖中,望著沈涼一隊遠去方向。


    “錢老,就算你不如老杜那般精於算計,也該仗著活了那麽大歲數,多少知道些我之用意。”


    被喚作“錢老”的老人放下雞腿,另一隻手拿起別在腰間的酒葫蘆猛灌幾口。


    “反正就是別讓那小子死了唄。”


    沈萬軍微微皺眉,看向老人。


    “也不能落下殘疾。”


    錢老感受到了沈萬軍語氣中若隱若現的威脅,卻依舊漫不經心道:


    “沈萬軍,有些話永遠不要對不該說的人說,我欠你的,這些年早還完了。”


    沈萬軍老狐狸式的一笑。


    “那為何不走?”


    錢老惡狠狠的又猛灌了一大口酒。


    先怒,後不禁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金燦燦的牙齒。


    “怕走了,就沒人偷偷給我這老頭子喝黃陽酒,再找兩位老妹妹來給咱這剩不下多少年的一生找點樂子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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