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之上,紅布之內,乃是一份俗氣到不能再俗氣的賀禮。


    通體金光燦燦,造型與晉王府君子院內當季碩果累累的粉白果實一般無二,隻是相較於那鮮桃而言,這金桃,屬實是太過壯觀了……


    聽得沈涼吐槽,在準備禮物這方麵實在是沒啥頭腦可言的褚食樂,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


    “涼哥兒,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人最喜歡的就是金子,最寶貝的也是金子,所以送給我最鐵的兄弟,我第一反應隻能是金子。”


    沈涼無奈。


    話說他跟褚食樂,算是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每逢自己誕辰吉日,褚食樂一次不落,非但悉數到場,還次次賀禮豐厚。


    比如沈涼八歲誕辰時,褚食樂送的一袋子金元寶。


    ……


    比如沈涼十二歲誕辰時,褚食樂送的一隻純金打造而成的白將軍雕像。


    ……


    再比如今日十八歲及冠,送的這顆刻有“壽”字的碩大金桃。


    情況就跟沈涼吐槽、褚食樂自行解釋的那般無二,年年送禮不一樣,卻又年年送禮沒差別。


    所謂“唯一的差別”,大概就是這金子的分量越來越足了。


    “沒創意我就不說啥了,我特麽就想問你一句,你弄個大桃上麵還刻個‘壽’字是怎麽事兒?”


    “我是十八歲及冠。”


    “不是八十歲大壽。”


    倘若是私底下兄弟倆聊這事兒,褚食樂耍耍小無賴也就糊弄過去了。


    但當下畢竟是有晉王沈萬軍在場,盡管褚食樂偷偷在心底也早就把沈萬軍當成半個爹了,卻也不敢真把自己的位置抬那麽高,妄想著自己能和涼哥兒一樣,在這“半個爹”麵前毫無顧忌。


    於是褚食樂惶恐,連忙招呼隨行下人將紅布蓋上。


    “涼哥兒,你不喜歡我就拿回去,完事再琢磨點有創意的賀禮給你補上成不?大喜的日子,你可千萬別因為我笨手笨腦的不高興。”


    說著褚食樂就要趕緊命令下人把金桃原路拉回褚家。


    沈涼聞言見狀,本就不在乎這點金子的他阻攔道:


    “咱倆相處那麽多年了,你覺得我是在乎這點小事兒的人麽,行了,禮物留下吧,反正你們褚家金子多。”


    “能成?”


    褚食樂不確認的追問,還不忘偷偷瞄了一眼沈萬軍的臉色。


    沈涼點點頭,這時沈萬軍才開口笑道:


    “我們沈家向來注重心意,你跟你爹一個樣兒,沈涼有數。”


    說罷,沈萬軍又絲毫不顧及楚啟在場的追問一句。


    “哎食樂,你這金桃得有幾斤幾兩?”


    聯合己父花了點小心思打造出來這份賀禮的褚食樂,當即恭敬作答道:


    “總重九千九百九十八斤九兩,分厘不差。”


    九為極,自古以來都是皇家專用數字。


    不管三皇子楚啟在場與否,褚家都不能把送給晉王府的禮物與“九之極”扯上關係,更不能超過九湊成十,否則一旦晉王府收下此禮,那便有著“越九篡國”之嫌,罪責更重!


    所以為了不給晉王府找麻煩,又凸顯出晉王府在大炎王朝的超然地位,無需過多思慮,褚有財便定下了這九千九百九十八斤九兩的金重。


    差一兩便是皇極之數,意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位極人臣!


    不過即便在送上這份賀禮時,褚家父子已經小心小心再小心,可如此之重的厚禮,聽見耳中看在眼裏,也難免令楚啟下意識的微微皺眉。


    要知道,大炎王朝正一品官員的年俸才一千石,也就是約為一千八百多兩白銀。


    而沈萬軍身為異姓王之首,年俸自然要比正一品官員多不少,但也隻是三千石而已。


    三千石,不到五千兩白銀的年俸。


    這跟褚家送給沈涼的及冠禮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難怪朝中官員常說,晉王府所積財富之巨,可敵一國,此言果真不假。”


    “而且這晉城褚家,也是個頗具底蘊的富賈肥商,一份賀禮,萬斤黃金,我大炎王朝何時如此富庶了?!”


    眉頭微蹙的楚啟暗暗心驚,他自以為將心中情緒掩飾的很好,孰不知那一絲一毫的反應,壓根逃不過沈萬軍的火眼金睛。


    其實沈萬軍是故意的。


    因為他本可以不叫褚食樂當著楚啟的麵掀開紅布,呈現賀禮,更不必往槍口上撞式的多嘴問一句“這金桃斤兩幾何”。


    而且沈萬軍不僅不擔心楚啟回去跟新帝告狀,反而還巴不得後者一字不落的將此事與新帝言明。


    之所以這麽做,目的就是沈萬軍想通過楚啟的口,告訴新帝,我晉王在這遠離中州帝都之地,小日子過得滋潤的很,手握權財無數,不必晚上睡不著覺就瞎琢磨,沈家會不會某天承受不住某個或者某些王朝的利誘,叛出大炎,合擊大炎。


    “三皇子,你看褚家送我兒的這份及冠賀禮如何?”


    沈萬軍忽然發問,楚啟迅速收回心神,微笑言道:


    “價值近萬斤黃金的賀禮,我長這麽大都還沒收到過,足以見得褚家兄弟對沈涼殿下的情誼之重,天地可鑒。”


    不經意的流露出些許“酸味兒”,楚啟自己又很快意識到,於是即刻轉移話題。


    “沈兄弟,我這次出門急,又不知今日是你的及冠良辰,未能提前準備賀禮,還望莫怪。”


    打心眼兒裏就懶得跟楚啟這種“皇室虛偽小狐狸”交朋友的沈涼,無所謂的擺擺手。


    “不礙事,畢竟你及冠的時候我也沒送啥嘛。”


    楚啟裝出一副感謝諒解的笑容,隨之思緒一轉,開始拋出此次晉州之行的謀劃引線。


    “話說回來,雖然類似褚兄弟這樣實打實的禮物我沒準備,但此次登門叨擾,我卻是代表大炎皇室帶來了另外一種形式的……重禮。”


    此言一出,瞬間若有所思的沈萬軍,臉上笑意一下子就消失了。


    不明所以的沈涼則是被勾起興趣,忍不住好奇問道:


    “楚兄之意是?”


    楚啟剛要解釋,沈萬軍就插進話來道:


    “沈涼,你且帶著食樂去安置金桃,順便招呼廚房準備酒菜,有什麽話待會兒咱桌上聊。”


    沈涼能看出沈萬軍是在故意支開他。


    但卻不明白為什麽要支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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