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炎熱。


    但坐在空曠潮濕的萬鯉湖畔,吹著剛剛入夜的微涼清風,倒也是頗有一股悠閑愜意深藏其中。


    漸漸地,沈涼陷入回憶的思緒開始模糊,半睡半醒間,仿佛又聽見那道天下第一溫柔的聲音在嗔怪他不叫下人取來薄被遮蓋身子。


    然而這一恍惚間的溫情沉浸並沒有持續太久。


    這一世,沈涼九宮閉塞,無法修煉武道,但上一世作為大夏國特種兵之王的警惕性,卻絲毫不曾隨著換了一具身體而有所減弱。


    順帶值得一提的是,在外人眼中,甚至是在晉王府絕大多數人眼中,過去十八年來,沈涼的日常生活,似乎真的隻有鬥雞遛鷹、風花雪月、半山鑿洞。


    可實際上,自幼便知穿越後沒有掛逼係統傍身的沈涼,從未放棄過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偷偷努力。


    是,他是沒法修煉武道。


    但這並不影響他做一些最基礎的身體素質鍛煉。


    至於怎麽鍛煉,那就完全不需要有專業的人來教了,畢竟大夏國的特種兵之王,日常諸多公務之一就是幫助大夏國軍方訓練出更多的優異人才。


    所以沈涼這具身材勻稱的體魄,外加每一寸都能爆發出普通人數倍潛能的肌肉,可不是老天爺賞飯與生俱來的。


    隻不過就是因為在這個世界裏,能修煉武道的人太多,但凡開個九宮,便能將無法修煉武道的普通人當螞蟻踩,才導致沈涼這種綁著自製沙袋跑跑步、每天做幾千個俯臥撐之類的“低級煉體術”顯得沒那麽惹眼罷了。


    總之,在沈涼有意識的多年訓練下,再加上有那麽一些天賦,他的六識感官,仍舊比普通人出色太多。


    當有人悄然靠近十米範圍之內時,一半天生一半後天鍛煉所造就的敏銳感知,便是給了沈涼提前預警。


    沈涼不著痕跡的把手緩緩探入懷中,盡管他絕對相信晉王府的“安保措施”無人可破,但命隻有一條,在有更多自保手段的前提下,他肯定是不允許自己陰溝裏翻皮水的。


    當右手握住沙漠之鷹槍柄,並且打開保險栓的那一刻,沈涼心裏頓時踏實多了。


    除非來人是一名武道修為足夠高的高手,不僅能突破晉王府內鷹犬的監察,還能一手劍氣外放瞬間取他小命,否則隻要給他開槍的機會,那便是三才境、兩儀境的武修來了也得玩完!


    “睡著了?”


    不過很快,熟悉的聲音就讓沈涼放下了全部戒備,畢竟他這不著調的老子,總不能十八年來的寵愛全是演戲,就隻等他過了及冠禮的今天要他命吧?


    重新拉好沙漠之鷹的保險,沈涼翻了個身,沒搭理這到了正事兒上就踢皮球給自己的無賴爹。


    而看到沈涼翻身的沈萬軍,也是知道這小兒子醒了,於是厚著臉皮上前,站在其身側討好道:


    “兒啊,晚上湖邊涼,你要不想回屋裏睡,我叫人給你搬張床再取些被褥來?”


    沈涼一點好臉色都不給的輕哼一聲。


    “有屁放。”


    沈萬軍將攏在袖口中的雙手抽出來,幹搓兩下笑道:


    “生爹的氣了?”


    沈涼仍舊側躺著,背對沈萬軍。


    “您是晉王大人,我一個紈絝哪敢生您的氣。”


    “別別別,在咱家,你最大,爹連老二都排不上號,你往下還有你大哥和兩個姐姐呢。”


    在沈萬軍良好的認錯態度下,沈涼總算坐了起來,直麵他聊起問題所在。


    “話說沈萬軍你到底咋想的,在山上那會兒,你還想方設法的讓我扛下沈家大旗,怎地下午到了酒桌上,你就開始裝聾作啞把我往火坑裏推了?”


    沈萬軍連連擺手,向其解釋道:


    “爹是真心盼著你能替你哥接下咱家的大旗,也知道你跟旁人眼裏的你完全不同,沈家和晉州日後有你照看著,保準能比爹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但那楚啟畢竟是代表皇室來的,爹跟他又差著輩分,總不能真就仗著八十萬沈家軍,便一點顏麵都不給楚家留吧?”


    “再者說,爹是老了,不是傻了,楚家拿炎珠那丫頭當籌碼,盤算著把你弄到帝都去,這麽粗淺的陽謀,你當爹看不出來啊?”


    “所以爹是想,讓你親口來拒絕這門婚事,屆時爹就說在家裏管不住你,全都得聽你的,那楚厚民不就一樣不能差著輩分繼續為難你了嘛!”


    其實心裏也明白這些門道的沈涼,聽沈萬軍親口說出來,也就沒那麽氣了。


    “哼,這到頭來不還是把不該那麽早透露的給透露出去了?”


    沈萬軍歎了口氣。


    “也沒辦法,如果咱不給一個足夠具備說服力的理由,楚啟那小子肯定是不會輕易放棄的,畢竟這件事要是被他做成了,將來決定太子儲君,他就會多一份籌碼。”


    “新帝就這麽不放心咱沈家?”


    沈涼覺得,雖說沈萬軍功高蓋主了點兒,但論造反一事,就連他這個晉王的親兒子都能拍著胸脯保證,隻要皇室不做出什麽派人暗殺他或者那三位哥哥姐姐的愚蠢舉動,沈萬軍是絕對懶得再率軍折騰一個皇座來坐的。


    因為在晉州,乃至在當今大炎,他沈萬軍的地位,就跟已經坐在皇座上沒太大區別了,關鍵是他這個“二皇帝”,還不用整天忙於廟堂事務,擔心這裏收成不好那裏又鬧什麽天災人禍,自由自在的當個土皇帝,不比被一條無形的鎖鏈捆綁在帝都皇宮那一畝三分地強一萬倍?


    故此,沈涼是真想不通,這新帝怎地就賊心不死,非得也拿條鏈子把沈萬軍拴緊實了才肯罷休。


    沈萬軍釋然一笑,並不在意新帝登基後搞得這一連串小動作。


    “他楚厚民對我的信任有幾斤幾兩不重要,其實結親吧,我也不反對,反正嫁女兒的人是他不是我,他女兒生了的娃還得姓沈,怎麽看都是我賺大了。”


    “但結親歸結親,讓我兒子去帝都那滿城都是壞水兒的破地方常住不行,這事你別操心了,回頭得空我去中州走一趟,如果他楚厚民答應把閨女嫁到晉州,那咱也不介意跟他做個親家。”


    “可如果他不答應……那就甭想在我兒子身上動心思了,讓我兒子去當上門女婿,門兒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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